第296章 又见“故人”

    在康京红雨楼里，栗笑笑告诉冯晓宇，背后的指使之人是“少主”。
    这个“少主”到底是何许人也，冯晓宇想去见识见识。
    栗笑笑还告诉他，事成之后会有莫大的好处。
    冯晓宇估计，除了金银财物，还能有什么？
    他不需要这些，但指使他人，用下三滥的手段下毒，企图来控制自己的这个账，该算还是要算的。
    他告诉李勇，如果他三日后没回到客栈，就让李勇自行回去向卢迪娜禀报，由卢迪娜具体安排银子和船，他办完事之后直接回小石洼村。
    说定之后，冯晓宇来到了隆江院。
    隆江院地处上京最繁华之地，分为左右两个部分。
    左边是一处五进大院子，右边的前面是个两层酒楼，后面是个豪华客栈。
    时间接近午时，酒楼正门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进入。
    冯晓宇打算就在酒楼吃饭，看看能不能先了解下这里的情况。
    堂倌笑容可掬地迎接走进大堂的冯晓宇，问道：“客官是吃饭还是投宿？”
    “我来吃饭。”
    “听客官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堂倌指了指正对酒楼大门的小门说道：“后面就是客房，房间宽大整洁，客官要不要先去看看？”
    冯晓宇摇了摇头说道：“不了。”
    堂倌又凑在冯晓宇的面前，低声说道：“客官，我们院里有不少非常好的女伶，晚上可以去客人的房间弹琴、唱曲儿，很多本地人都为了这个才入住的。”
    冯晓宇望着大堂里的食案，准备找个靠里的位置，同时说道：“我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吧。”
    堂倌觉得有戏，立刻陪着笑脸说道：“客官，楼上有雅座，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舞蹈。”
    冯晓宇既不会跳舞又不喜欢看舞蹈，因为他没有这方面的细胞，看不懂一帮人在台上跳来跳去的有什么好看。
    但堂倌的三言两语，让冯晓宇明白了这个隆江院的独特之处。
    那就是打着酒楼、客栈的名义，在私下里行青楼的功能。
    目的应该只有一个，无非是避税。
    青楼税重，酒楼和客栈税轻。
    否则的话，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做成青楼呢？！
    此时一声高喝打断了冯晓宇的思考：“嗨，伙计，楼上还有雅座没？”
    冯晓宇寻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身材魁梧，面色碳黑，身后跟着四个趾高气扬的家丁。
    冯晓宇有种想笑的感觉。
    想见的人还没见到，却先碰见了老冤家。
    当年镍郡之战，冯晓宇空手夺刀反手杀了耶律树；随同上官文雄北上的路上，持枪伤了耶律松；在成国传太后万淑仪懿旨时见到了化名杜聪的这两位的亲爹，趁机又把杜聪作弄一番。
    谁能想到偌大的上京，怎么偏偏就会碰上他们家的人。
    冯晓宇一点都不想见到耶律松。
    因为耶律松知道他的底细。
    他当时骑马持枪、身穿盔甲，除了是上官文雄的亲兵外，不可能有其他身份。
    现在他不与上官文雄呆在一起，却单独来隆江院消遣。就算耶律松不知道他是逃兵，就凭私自离队这一条，也可以将他军法从事。
    况且只要稍微调查，就能查出他早在三年前就失踪了。
    堂倌丢下冯晓宇，转身快步走到耶律松面前，堆着笑脸说道：“耶律将军快请，楼上的雅座专门给将军留着呢。”
    冯晓宇在看耶律松的同时，耶律松自然认出了冯晓宇。
    那个把他打成重伤，让他到现在都无法提锤征战的人，就算化成灰他都会记得。
    耶律松本来的炭黑脸顿时变成了紫红。
    他一把刨开挡在面前的堂倌，抬手指着冯晓宇，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小的们，给我……”
    他本来想说“给我把他拿下”，可是想想冯晓宇武功盖世，四个只会仗势欺人的家丁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对手，于是改成了“给我……把门堵上。”
    如果死死把门堵住，招来军队围剿，耶律松认为，任凭冯晓宇武功高强，一样插翅难逃。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堂倌惊得目瞪口呆。
    一位是不知底细的客人，一位是惹不起的客人。
    看样子这个不知底细的客人，一点都不怕那个惹不起的将军。
    因为冯晓宇现在面带微笑。
    虽说不想见到耶律松，但耶律松就站在他的面前。
    如果现在跑出去，冯晓宇相信没人能拦得住他。
    但他不能离开。
    上官文雄和上官玉春就在上京的某个地方。
    一旦耶律松把三年前的事情捅出来，对上官文雄和上官玉春一定没有好处。
    再说李勇和曹国内廷府在正做交易呢。
    冯晓宇灵机一动，想到了杜聪。
    或许只有杜聪才会让耶律松放手。
    他于是双手一拱，微笑着对耶律松说道：“耶律将军还能记得在下，实在三生有幸啊！”
    耶律松恨声说道：“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记得。”
    “三年未见，耶律将军变得有礼貌了。”
    “全是拜你所赐。现在你已插翅难逃，还有什么话说。”
    冯晓宇缓缓说道：“你的父亲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耶律松对他的父亲没有任何记忆。在他们兄弟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告诉他，全是因为父亲远走，他们家才有现在的荣华富贵。
    镍郡之战，耶律松不听将令贸然出击大败而归。
    这本来是杀头的大罪，就是因为他的父亲，他才只获得撤职处理。
    耶律松不敢说自己的重伤是被冯晓宇打的，谎称是狩猎时摔的。
    伤好之后，在太尉府谋了一个闲置，一年之后被封为可以世袭的侯爵。
    如果不出意外，他和他的子孙后代都将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耶律松依然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将军。
    冯晓宇此时莫来由的提起耶律松的父亲，让耶律松大为吃惊。
    尽管性格鲁莽不适合带兵，尽管被冯晓宇重伤，再不能冲锋陷阵，但耶律松并不笨。
    他知道冯晓宇必有所恃，否则不会这么淡定从容，于是口气缓和下来，低声问道：“那又怎样？”
    冯晓宇说道：“耶律将军一定想知道这些吧。”
    “如若你有半句虚言，我绝不会让你离开这隆江院半步。”
    冯晓宇明白，就算他所言属实，耶律松也不打算放过他，必须威胁才行。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主意，于是对耶律松说道：“耶律将军不会是希望大堂的所有人，都能听到在下说的话吧。”
    耶律松听他娘说过，他爹一走将近三十年杳无音信。
    他爹的事显然是最高机密。
    他当然不希望有第三个人听到。
    但把冯晓宇请到家里去，显然是不现实的。
    冯晓宇看出了耶律松的犹豫，便微笑着说道：“耶律将军，楼上是不是相对清净一些，我们去楼上边吃边说如何？”
    耶律松望了一眼楼梯，思忖变片刻，说道：“也好。”
    冯晓宇做了请的手势：“耶律将军，那就请吧。”
    耶律松回头对四个家丁说道：“把大门让开，你们就在下面等着。”
    门口已经堵了十多个前来吃饭的客人。
    但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都希望大堂里尽快打起来。
    打的越热闹越好。
    这样一来，他们茶余饭后就有了谈资。
    堂倌见事情不妙，早已从后门溜走禀报管家。
    管家急匆匆的带着几个护院从后门进来。
    一旦冯晓宇和耶律松打起来，护院必须要出面维持秩序。
    否则隆江院今天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没想到一切烟消云散。
    刚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却要在一起吃饭了。
    管家带着护院转身离去。
    门口被堵的客人们陆续进入寻找吃饭的位置。
    堂倌眼明手快，赶紧提了茶壶，紧走两步踏上楼梯，带冯晓宇和耶律松上楼。
    楼梯的左边是一个舞台，右边是三排食案。
    中间离舞台最近的哪一张是耶律松常用的。
    堂倌快速擦干食案子，让冯晓宇和耶律松入座，同时为每人倒了一杯茶水。
    冯晓宇大刺刺的坐在正对舞台的位置。
    耶律松看了冯晓宇一眼，只好坐在冯晓宇的旁边。
    楼上本来已经有两拨人了。
    他们刚才站在楼梯口观看下面的动静，见冯晓宇和耶律松双双上来，立刻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静悄悄的坐着，期待能听到些什么。
    被堵在大堂门口的一群人，大部分上了二楼，坐在了冯晓宇和耶律松周围的食案旁边。
    他们的心情和先来者是一样的。
    整个二楼静悄悄一片。
    立在旁边等待点菜的堂倌见此情景，俯下身来建议道：“二位爷，如果想谈些私事，不如在后面开个房间如何？事情谈完了，还可以叫个姑娘来唱曲儿。”
    耶律松并不是不想去，他是不敢去。
    他以前打不过冯晓宇，现在更不是对手。
    大庭广众之下，他知道冯晓宇不敢对他怎样。
    一旦到了私密空间，万一被冯晓宇做了手脚，他有苦也说不出来。
    堂倌尽职尽责，任何时候都忘不了为隆江院多挣银子。
    可是耶律松却摆了摆手，说道：“在这里就好。”
    堂倌躬身问道：“那两位吃点什么好呢？”
    耶律松看向了冯晓宇。
    冯晓宇说道：“耶律将军平时喜欢吃什么那就上什么吧。”
    堂倌又问道：“两位需要喝酒吗？”
    耶律松摇了摇头。
    堂倌见冯晓宇没有别的意见，把擦布搭在肩上，唱着菜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