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爱来不来

    栗笑笑想着想着，心里有了主意。
    她如此这般的把自己的主意告诉了杏儿。
    杏儿问道：“小姐，这能行吗？”
    “你就这么做，一定能行的。关键是你把我告诉你的诗，要一字不差的让他写出来才好。”
    杏儿半信半疑的说道：“是。就怕方先生要跟着去看他写诗。”
    栗笑笑其实也有这个担心，但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只有先去试试，于是说道：“只要静怡小姐不跟过去就成。你先背一遍我听，看看记住没有。”
    杏儿背熟之后，又迈着碎步来到伊人居。
    方成把酒菜都点好了，厨房已经催了一遍，可是冯晓宇还没回来。
    杏儿低声问小兰道：“小兰姐，冯公子走了么？”
    小兰说道：“我也不知，冯公子与你前后离开，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方成今天心情大好，听到了两女的对话，打趣的说道：“走是不会走的，只是时间长了点。小兰，你要不去看看冯兄弟，不会是掉下去了吧。”
    说完又哈哈大笑。
    正好这个时候冯晓宇进来，笑眯眯的问道：“方兄，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静怡“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小兰和杏儿也捂着小嘴，满眼都是笑意。
    方成说道：“你去的也太久了吧，为兄正打算差人去捞你呢。”
    冯晓宇听明白了，是方成取笑他出去方便的时间太长。
    不过方成能这么想最好，免得他多做解释。
    等冯晓宇坐下，方成对杏儿说道：“冯兄弟都回来了，你家小姐怎么还不过来？”
    杏儿对方成轻轻一福，说道：“我家小姐本以为冯公子会去妙音坊相见，既然要移步过来，我家小姐希望见识一下冯公子的才气。”
    冯晓宇一听就不开心了，心说：“是你家小姐主动提出要见我的。这倒好，等我同意了，你家小姐小尾巴就开始往上翘，与其要做这些过场，那还不如不见。”
    方成担心冯晓宇拒绝，赶忙说道：“冯兄弟，反正都是走过场，你就随便写点什么吧。”
    冯晓宇不会作诗填词，但他会背啊。
    他当年最喜欢的是那些有骨气的诗词，就算到了现在，一样记得滚瓜烂熟。
    对于栗笑笑的傲气，冯晓宇觉得用一首诗怼她最合适。这首诗既能充分表现自己现在的心情，又满足了方成的希望。
    刚才写“饿”字的笔还在案上。
    冯晓宇对小兰说道：“帮我拿张纸过来。”
    杏儿谨遵栗笑笑的嘱咐，微笑着对冯晓宇说道：“冯公子，那案上一会儿要放酒菜，你不如去书案上写吧。”
    冯晓宇说道：“不妨事，几下就写完了。”
    杏儿不知道冯晓宇又要写个怎样的字出来。
    刚才是为了应景，随便写一个让大家一乐也算能过关。
    可是现在小姐的要求是展现才气，万一冯晓宇写不出真正的诗词来，继续胡闹一番，岂不贻笑大方？！到时候她的小姐就太为难了：过来吧，让人笑话；不过来吧，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但冯晓宇既然这么说了，杏儿也不能递眼色过来。
    就算递眼色过来，估计冯晓宇也看不到，因为冯晓宇正在认真的看着那支硬笔，就好像硬笔尖会跳出字来。
    小兰把纸递给冯晓宇，方成和静怡的眼睛就全都落在冯晓宇的手上。
    冯晓宇将纸铺在桌上，开始认真的书写：
    《感遇》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感遇”就是有感而发。
    冯晓宇相信，那个叫笑笑的姑娘一定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我本来是到这里喝酒、聊天的，是你要见我。你要见我你就主动过来，结果你牛哄哄的还提这样那样的要求。
    这年头谁还没点自尊，你爱来不来！
    看过冯晓宇写的诗之后，方成和静怡的表情大不一样。
    静怡从小被红雨楼买来培养。因为长相俊俏，对琴棋书画很有悟性，所以长大之后被安排在后院雅舍见客，成为红雨楼摇钱树中的一颗。
    而她自己却有自己的想法：能找一个愿意为她赎身的人最好，实在没有她就先自己积攒些银子，等攒够之后，就可以自己把自己赎了。
    这段时间方成经常来找静怡。
    在静怡看来，方成应该很喜欢她。她觉得方成除了年龄大些外，其他各方面都好。
    如果方成愿意赎她，她当然是求之不得。可是方成一直不动声色，静怡也就越发殷勤。
    现在方成迫不及待地想见栗笑笑，这让静怡心里很不舒服，只是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
    刚才之所以同意冯晓宇让栗笑笑过来，完全是出于礼貌或无奈，因为她如果拒绝，担心栗笑笑知道后怨恨她。
    而她更担心会得罪方成。
    既然冯晓宇借物言志，静怡当然巴不得栗笑笑不来。
    所以看完冯晓宇写的《感遇》，立刻称赞道：“好一个‘草木有本心，何须美人折’。”
    方成说道：“冯兄弟，这诗好是好，就怕笑笑姑娘看了认为你太傲气不愿过来。”
    静怡说道：“方先生，我觉得冯公子这诗，说不定真的能打动笑笑呢。”
    方成说道：“何以见得？”
    静怡说道：“我听说但凡客人想见笑笑，所赋诗词或赞美、或奉承、或央求。笑笑好像大都不为所动。而冯公子这诗别具一格，或许真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方成深以为是。
    因为当时他就是极尽赞美之能事，结果一无所获。
    杏儿听到静怡小姐夸冯晓宇写的好，于是兴冲冲拿着纸回去交给栗笑笑看。
    栗笑笑读了两遍，情不自禁的说道：“好诗，真有趣，还真有些才气，只是……”
    杏儿问道：“小姐，只是什么……？”
    栗笑笑微笑着说道：“只是他不稀罕咱们。”
    杏儿问道：“小姐，那咱们还去不去了？”
    栗笑笑又拿起冯晓宇写的那个“饿”字，微笑着说道：“去，为什么不去，如此有趣之人，不见就错过了。况且咱们不是也还没吃饭呢吗？！”
    “小姐，难不成咱们去蹭饭啊!”
    栗笑笑笑盈盈的说道：“蹭饭就蹭饭，反正今儿有人出银子。”
    杏儿拿着《感遇》离开后，方成让小兰通知厨房，可以即刻上酒菜了。
    栗笑笑戴着帷帽与杏儿一起袅袅婷婷过来，首先对伊人居主人静怡轻轻一福，脆声说道：“栗笑笑不请自来，打扰静怡姐姐了。”
    静怡热情地拉起栗笑笑的手，高兴的说道：“笑笑妹子，这是哪里话，你的到来让我这小居蓬荜生辉，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然后把方成和冯晓宇介绍给栗笑笑。
    栗笑笑一一见礼。
    方成说道：“酒菜差不多上齐了，咱们坐下边吃边聊吧。”
    四人正式就坐，两两相对。
    小兰和杏儿把桌上的酒杯斟满。
    如果只有方成和静怡两人，方成会说说心思、发发牢骚。开心的时候，和静怡写写诗，对对对子；不开心的时候，就听静怡唱唱曲子、弹弹琴。
    今天有冯晓宇和栗笑笑在，方成不能这么做了。
    看了冯晓宇刚才写的《感遇》后，方成再不敢班门弄斧，他知道自己做不出那样的诗句。
    但方成今天非常开心，终于能一睹栗笑笑的芳容了。
    刚才栗笑笑进门时，其风姿绰约的仪态，盈盈一握的柳腰已经引得方成咽了两口唾沫。
    坐在近前，只见栗笑笑唇红齿白、皮肤赛雪。尽管帷帽挡住了鼻子和眼睛，但仅凭一副圆润的下巴和一张樱桃小嘴就被方成惊为天人。
    栗笑笑自然能感受到方成痴迷的眼光，她微微颔首，透过帷帽静静的望着面前的酒杯。
    冯晓宇静等着方成的开场白。
    静怡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对面的栗笑笑。
    站在栗笑笑身后的杏儿非常清楚，她的小姐今天是来陪冯晓宇的，方成这么盯着看算什么事儿啊。
    她轻轻咳嗽一声，轻声说道：“小姐，酒已经斟满了，你不是夸冯公子的诗好，要敬一杯吗？”
    静怡望了杏儿一眼，心里直夸杏儿是个聪明伶俐的丫鬟。
    方成回过神来，笑着说道：“笑笑姑娘天生丽质，本府竟然有些失态了。”
    如果是面对良家妇女，方成的做派非常无礼。
    但这是风月场合，方成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他觉得这么做是看得起栗笑笑。
    他以前在静怡面前，从来不谈自己的身份，现在面对栗笑笑，竟然连“本府”都说了出来，意思是告诉栗笑笑，他的权势很大很大。
    如果栗笑笑愿意，他或许会为栗笑笑赎身。
    反正他今天已经得了一万二千两银子了。
    没想到栗笑笑只微微动了动身子，轻描淡写地说道：“多谢方大人抬爱。”
    方成现在有些尴尬了。
    栗笑笑没做积极回应，那就证明下次他还是见不到栗笑笑。
    除非清倌人自己愿意，否则客人是没办法为她赎身的。
    方成端起面前的酒杯，对冯晓宇说道：“冯兄弟，我真羡慕你呀。”
    冯晓宇和方成干了一杯，笑着说道：“方大人身居高位，上承祖上阴德，下能庇护子孙，我一个小小的商人，怎么可能与方大人比呢？！”
    南越国的后宫管理和成国不同。
    成国内廷府总管必须是太监充任。
    而南越国的少府监却是皇帝的亲信。
    怡贵妃母凭子贵，当上贵妃之后，作为叔叔的方成，顺利的成为了少府监。
    因为方成不是太监，所以冯晓宇才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