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索捐

    冯晓宇当初买下小石洼村时，因为要去雒京治病，就让刘顺当了村正。
    买下吴庄和柳庄的土地后，刘顺一肩三挑，做了三个村子的村正。
    所有和县署有关的事务，都由刘顺去处理。
    这些事务其实简单，就是税收。
    只要把税交足了，村民安居乐业，不上访闹事，县太爷自然落得个轻松，管你自己怎么折腾呢。
    可是这次为什么要冯晓宇亲自去呢？。
    当初和兰小梅合伙杀了土匪担惊受怕了几天，现在三年过去了，这事应该不会有人再提起。
    从曹国北境跑出来，倒是个不好说的事情。
    冯晓宇不知道这个事情该如何界定。
    按说曹国借上官文雄抗击东胡人，他作为亲兵一起随军北上，就算是逃兵，那也是成国的逃兵，现在这个地盘归曹国管，不会把他当逃兵来看待吧。
    冯晓宇在罗马城大杀四方，在广云郡显威除霸，都算响当当的人物。
    可是在坪山县这个偏远一隅，却是一个默默无闻之人。
    修建围墙没有用过一匹砖瓦，庄园别墅也仅仅是在外面包了一层砖，甚至都不打算在坪山县城开铺子。
    目的无非是不想引起当地人的注意。
    可是县太爷郑德爽找他做什么呢？
    冯晓宇想不出来，但至少知道衙役传过来的话里有个“请”字。
    既然叫“请”，那应该不是来翻他的老账的。
    他从来都不想与官府打交道，现在官府找上门来了，看样子不打交道也不行。
    第二天一早，冯晓宇穿着粗布衣服，步行来到县署大门。
    他不是不想骑马，而是不愿骑。
    他昨天想了一下，县太爷对他如此客气，无非就是涉及银子的事情。
    他在这里既没靠山，又默默无闻，县太爷不会来巴结他以图高升。
    除了银子，他找不到任何县太爷能对他客气的理由。
    他要装穷。
    向门人通报之后，冯晓宇站在大门旁静静等待。
    大约半个小时，郑德爽的跟随出来，把冯晓宇接进了县署二堂。
    二堂议事厅里坐着四个人。
    上首位是一位身穿官服、中等个头，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应该就是县令郑德爽。
    下手三位，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两个三十多岁的青壮年。
    冯晓宇进来时，四双眼睛齐刷刷的上下打量着冯晓宇。
    冯晓宇扫了一眼堂下三人，眼光看向郑德爽。
    跟随说道：“禀老爷，城东冯东家到了。”
    冯晓宇拱起双手，微微欠身说道：“冯晓宇见过郑大人。”
    郑德爽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左边老者旁的空位，淡淡说道：“冯东家请坐。”
    冯晓宇向其余三位微微点了点头，坐在老者旁边。
    郑德爽没介绍其余三位，冯晓宇也不打算主动上去攀谈认识。
    他估计这三位和他一样，都是被郑德爽请来的。
    郑德爽没有寒暄，开门见山的说道：“冯东家昨日外出，今日来的又有些迟了，本官刚与孙、梁、余三位东家讲过，既然冯东家来了，那就再说一遍。陛下打算修建皇陵，希望治下臣民慷慨解囊，给予一些支持。”
    冯晓宇问道：“怎么个支持法？”
    “募捐。”
    “是不是有钱的多捐点，没钱的少捐点呢？”
    “圣上体察民情，原本是这个意思，可是内廷府考虑到公平性，希望乡绅按土地多少，商贾按店铺大小募捐。”
    冯晓宇听刘顺说过，已经用银子顶了三个村的徭役，没想到皇帝又要来募捐。
    募捐只是个好听的借口。
    就算借钱还有还的可能。
    募捐到的银子，连还都不用还了。
    他知道皇陵工程浩大，要耗费巨额的人力物力。
    曹国刚刚才和东胡人结束交战，不知道为什么又要开始搞这么大的工程。
    镍郡之战只经历了几个月的时间，而萨哈连城抗击东胡人用了差不多两年。
    本该修生养息，结果还要折腾。
    三年多前，他作为成国士兵与曹国开战，把曹国当做敌人，自然不会把面前的县令当做父母官看待。
    但是经过三年多的历练，特别是看到戴基乌斯和死敌言谈欢笑，深知把情绪挂在脸上没有任何意义。
    上官文雄能替敌人北上抗击东胡人，冯晓宇就该为自己三个村的村民着想，不能得罪眼前的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的背后是曹国朝廷。
    以现在一己之力，公开对抗曹国无异于以卵击石。
    既然做不到，那就不要冲动，暂时和平相处为好。
    可是朝廷明面上是募捐，实际上是强索。
    冯晓宇既不想捐，也不打算做抗捐的出头鸟，不如先看看大家的意见吧。
    全县大小二十个乡村，县里的商贾也有几十家，如果大家都同意，冯晓宇也不可能不给。
    姓孙的老者问道：“郑大人，就不知按土地是怎么个捐法？”
    郑德爽说道：“我对前面的几批人已经讲过，按名下土地一亩捐五钱就可以了，这个并不多。前面的几批人都已经同意，相信孙东家也能轻松承担。”
    听到这话，冯晓宇首先想到的是各个击破。
    郑德爽不把大家聚集到一起商议此事，就是担心群体抗捐。
    如果是抵御外辱，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说不定大家都还感些兴趣。
    现在皇帝家想修座大坟，却让全国老百姓来承担。
    到哪儿说理去。
    姓孙的老者哭丧着脸说道：“郑大人，商贾经营利有厚薄，我们的土地也有贫瘠和肥沃之分。我家虽说有地万亩，但都是些薄地，一年出产不了多少粮食，如果平均摊派的话，我们吃亏太多了。你看……”
    郑德爽说道：“孙东家你就不要哭穷了，你家这些年积蓄颇丰，五千两银子是能拿得出来的，上面给我们的额度是七万两，如果不这么做，孙东家，你觉得本官该怎么做才好？”
    姓孙老者说道：“郑大人，是不是可以让地肥的东家们多摊派一些呢？”
    “地的肥瘦不好评判，如果孙东家认为自己的土地贫瘠，那愿意拿来和冯东家的地置换吗？”
    郑德爽很清楚，城东小石山下的那片土地是整个坪山县最差的。
    孙姓老者马上说道：“那还是算了，我在城西住了几十年，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