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翌日，冯晓宇把董强叫到书房，让董强把研磨炮膛的过程复述一遍。
    董强虽然不识字，但用心之下，把冯晓宇所做的过程记得牢牢的。
    冯晓宇听董强说的一字不差，欣慰地说道：“不错，下次研磨炮管时，你来做我来看，如何？”
    董强面露喜色，恭敬地说道：“是，师父。就怕有负师父信任。”
    “没关系，大胆去做就是。我们在研磨炮膛时，研磨棒也在磨损，用过的半精研棒如果磨损厉害，就当粗研棒来用，精研棒当半精研用，但每一个炮膛，都要做新的精研棒。这样，才能让所有火炮的炮管，尺寸都保持一致。”
    “是，师父。”
    “走吧，我们去一趟集市。”
    冯晓宇带着董强来到铁匠铺，订做了一些精研棒的毛坯后，让铁匠做了一根铁针。
    铁针六寸来长，最宽处半寸来宽，整体形状就如钟表的秒针。
    二人守着铁匠把铁针做好，然后买了一个钻弓回家。
    董强按照冯晓宇的吩咐，先把铁针的上下两面磨光，把铁针边缘磨平整、圆顺，然后用钻弓在铁针的重心位置，钻了一个孔。
    冯晓宇午后来到努美丽娅首饰店。
    努美丽娅早就吩咐过守门的奴隶和仆人，只要她在家，冯晓宇来了不用通报。
    女仆推开书房门，对冯晓宇做了个请的手势。
    冯晓宇随手把门关上，把百无聊赖的努美丽娅抱起来，在椅子上坐下。
    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不过是相互取悦。
    既然这样，那就直来直去。
    况且，努美丽娅就如吸满水的海绵，只要轻轻一碰。
    丘尼卡最大的好处，就是把下摆捞起来就行。
    如果女仆突然敲门，可以直接站起来，绝对不会手忙脚乱。
    努美丽娅绝没想到，冯晓宇会这样突如其来，“啊”的惊叫一声后，拍了冯晓宇一下，娇嗔着说道：“早干嘛去了，现在这么急！”
    “我路过进来看看，一会儿还得回去。”
    冯晓宇作势要把努美丽娅抱下来。
    含到嘴里的肉怎么可能轻易吐出。
    努美丽娅反而把冯晓宇抱紧，伏在耳边问道：“真的假的？”
    “真的。”
    “哦。”
    冯晓宇见努美丽娅露出失望的神色，“嘿嘿”的笑了起来。
    努美丽娅扭动腰肢，不满地说道：“晓宇，你就知道骗我！”
    “我不是骗你。努美丽娅，你做首饰的技巧会轻易告诉别人吗？”
    冯晓宇清楚努美丽娅意有所指，但他也希望努美丽娅明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努美丽娅轻声说道：“当然不会了，晓宇，你总不会想自己做首饰吧？”
    “怎么可能，我对这个没有兴趣。”
    “我估计你手上还有宝石，是不是想自己打磨出来卖给别人？”
    努美丽娅仔细想过，冯晓宇除了想把手上的宝石在别处卖个好价钱外，不会有其他解释。
    冯晓宇没想到努美丽娅会往这个方向猜。
    所谓两权相较取其轻，就算努美丽娅告诉了戴基乌斯，估计戴基乌斯也会一笑置之。
    一个小小的商业竞争，不会引起戴基乌斯的兴趣。戴基乌斯更不可能派人细查。
    如果冯晓宇顺着努美丽娅的思路承认，那应该就可以截断这条线索，把自己保护起来。
    “我就这么点小秘密，都被你猜中了。”
    冯晓宇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努美丽娅有些不满地说道：“晓宇，我早就说过，我会给你最好的价钱，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不是不相信你，那两颗宝石很大，我有点舍不得卖，想打磨出来自己欣赏欣赏。”
    “给我看看行吗？”
    努美丽娅放下心中的疑虑，露出笑脸，把嘴嘟了起来。
    冯晓宇问道：“要不我现在就去拿来？”
    “不！你下次来的时候，顺便带过来让我看看就是了。”
    交流正在进行，努美丽娅怎么可能放冯晓宇离开。
    ……
    冯晓宇在首饰店住了一夜，次日找了个铜匠，制作了一个八寸见方、一寸来厚的铜板和一个两头为细圆、中间为长方的厚铜片，还有一根细铜棒。
    方铜板用来做指南针的底座；把厚铜片两头折成直角后，固定在底座上，形成了指南针的框架；细铜棒穿在铁针的孔中，做旋转芯轴。
    回家之后，冯晓宇让董强把底座的上下两面和四个边磨平，用钻弓钻六个通孔，分布在四角的四个通孔用来固定指南针，另外两个孔用来固定框架。
    框架和底座预装配之后，再来确定框架上支撑芯轴的小孔位置。
    董强带人研磨底座需要时间，冯晓宇趁空闲带了两个大钻石来到努美丽娅首饰店。
    既然答应了，就宜早不宜迟，免得节外生枝。
    努美丽娅用手心托着两个核桃大小的鲜红钻石，激动、惊艳的神情溢于言表。
    这么大两个宝贝，换做是她，一样不愿轻易示人。
    两天之后，董强带人把该做的工作做完，冯晓宇用圆规找到底座的中心，用钻弓在中心上钻了一个锥形浅孔，这个浅孔与磨尖的芯轴一头配合，既作支撑又当轴承。
    张义进来禀报说，大门外有人找。
    冯晓宇来到大门口，戴基乌斯的管家扬起笑脸说道：“主人让我来问问，能不能见识见识阁下的宝贝。”
    “先生稍等。”
    冯晓宇前两天不敢断定戴基乌斯是否会得到消息，但他已经有了思想准备，所以对戴基乌斯的要求并不吃惊。
    现在看来，努美丽娅不是《007》里的女主，与冯晓宇的欢愉仅仅是以前冯晓宇讲过的。
    对于戴基乌斯来讲，千金易得、异宝难求，他可以舍掉几十万两金银，来兑现对冯晓宇的承诺，却心念念的惦记着冯晓宇手里的宝石。
    在戴基乌斯宽大的书房里，冯晓宇把两颗大红钻石递在戴基乌斯的手上，说道：“非常感谢先生的照顾和赐予，这是送给先生的礼物。”
    明人不说暗话，不需要太多解释。
    与其等着别人索要，还不如主动贡献出来。
    戴基乌斯微笑着说道：“谢谢你的礼物！你在罗马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的管家，他会给予你必要的帮助。”
    冯晓宇谢过戴基乌斯，回家继续自己的工作。
    他以指南针底座上的锥形浅孔为圆心，以铁针尖到芯轴孔的距离为半径，用圆规在底座上刻了一条浅圆线。
    要把这个圆均分360份，要涉及到机械制图的问题。
    先把圆九等分，得到一个40度角；再把圆十等分，得到一个36度角，两个角度相差4度。把这个4度角做两次等分，就可以得到1度角。
    冯晓宇在书房的桌子上，在圆规的一支脚上绑了一截磨尖的硬笔，用圆规和尺子在纸上做图，得到1度角的弦长后，按这个弦长调整好圆规两脚的距离，然后在纸上试画一下，确认无误后，再在底座刻好分度线。
    露丝蒂娜从中庭回来，看见桌子上的画了很多圆和线条的草稿纸，奇怪的问道：“晓宇，你还记得这些东西呀？”
    “制图是基本功啊，不过还是琢磨了很久才慢慢想起来的。”
    “其实用不着这么精密。”
    “既然想起来了，就这么做呗。如果想不起来，就只有试着来均分。”
    董强一直坐在冯晓宇的旁边认真仔细的观看，见露丝蒂娜有话要对冯晓宇说，马上站起来说道：“师父，师母，董强告退。”
    冯晓宇把书桌上画过草稿纸交给董强，说道：“这个方法平时难得用上，有兴趣的话看看就行了。”
    董强双手接过草稿纸离开。
    露丝蒂娜在冯晓宇的对面坐下，问道：“戴基乌斯怎么想起看这东西了？”
    冯晓宇笑了笑说道：“我已经当礼物送给他了。”
    “怎么就送了呢？”
    “你知道‘问鼎’的故事吗？”
    家里不管大小事，冯晓宇都愿意告诉露丝蒂娜，一来两人有共同语言，大小事都可以讨论、商量；二来也是对露丝蒂娜的尊重。
    露丝蒂娜听完“问鼎”的故事，笑着说道：“本来只是想图简单弄点研磨膏，结果却弄出这么大个事情来。”
    “管它呢，就当破财免灾吧。有了这个挡箭牌，他们就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否则，说不定会弄出更大的事情来。”
    “有些可惜了，那么大两颗钻石呢！”
    “你知道四十万两银子在那边值多少钱吗？”
    “你不说这是用命换来的吗？”
    “他要是不兑现承诺，你能把他怎么样？”
    “说的也是。”
    “露丝蒂娜，戴基乌斯不在乎四十万两银子，却想要那两颗钻石……”
    “不是有句话叫物以稀为贵吗？”
    “还有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要是不舍得，他肯定会不高兴。既然他都知道了，我就大大方方送给了他。他告诉我说，以后不管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帮忙。咱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要呆好几个月呢，以后还要来罗马城做贸易……”
    “看样子从长远来讲，咱们并不吃亏。”
    露丝蒂娜说完，又把话题回到指南针上，她指着底座问道：“这些线条你也准备自己刻吗？”
    “还是找铜匠吧，他们手稳，刻出来要好看的多。”
    冯晓宇把底座交给铜匠铺，去波芭娅的庄园住了两天，回来之后正好蒂图斯做好了第一批二十五门火炮。
    院子里的人全部又忙碌起来。
    董强按照冯晓宇的吩咐，承担起了研磨炮管的组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