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想挨你近一点

    冯晓宇说道：“路途这么遥远，我自己都经常面临危险的境地，我把你带在路上，还得分出精力来保护你。”
    露丝蒂娜相信这才是冯晓宇的真实想法，是怕路上带个拖油瓶给他添麻烦，所以毫不犹豫的说道：“冯晓宇，只要你愿意带我回去，一路上我不连累你。如果真的遇到无法摆脱的危险，你自己跑就是了，不用管我。”
    冯晓宇说道：“你长这么漂亮，我路上带着你，本来不会有危险，也会让你招来危险。”
    露丝蒂娜听出了冯晓宇的口气有所松动，同时看出了冯晓宇照样喜欢欣赏她的容貌，于是扬起笑脸，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歪起脑袋，用撒娇的口吻，说道：“我知道我回去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反正你走哪里我就跟着你到哪里，大不了你杀了我，只要你能下得去手就行。”
    冯晓宇说道：“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你才这么说的。”
    “好吧，你一路劳累，先休息一下，晚饭后我们再谈。”
    露丝蒂娜心中有了底，神情也放松下来。她唤来女仆，让女仆给冯晓宇收拾了一个单人房间。
    房间非常大，布置的也算豪华。
    仆人说这是专门招待城主和贵族的房间。
    但是就算打扫过，房间里依然还能闻到一股尿骚味。
    因为整个高卢，还没有叫“厕所”的地方。
    所有人只要觉得合适，在哪里方便都行。
    “怪不得弗朗索瓦说习惯了就好。”
    冯晓宇坐在床上，摇头苦笑。
    其实他只看到别人，没有看到他自己。
    如果有镜子，这时候镜子里的他完全就是个野人。
    小石洼村的村民没有洗澡的习惯。
    军中更不可能有洗澡的条件。
    古格部人就算居住在河边，取水极其方便，依然不懂得洗澡。
    所有人都只在夏天，最多接盆凉水把身上擦洗一遍了事。
    冯晓宇一路走来，浑身衣服沾满了泥土。
    每天最多就是拍一拍，洗干净是不可能的。
    头上的发髻早在离开古格部的时候就已经散开。
    乌维说过，如果不脱掉斗篷，他这个样子，看起来与游牧族人几乎无异。
    虽然冯晓宇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但目睹眼前的环境，想想回去后露丝蒂娜所处的地位，自然会理解露丝蒂娜的想法：一旦知道有机会回去，就算是死都不想放弃。
    晚饭后，露丝蒂娜又把冯晓宇请到那个小厅，递给冯晓宇一张巴掌大小的羊皮纸片，说道：“我说话算数，这里没有支票，只有用这个欠条代替了。”
    冯晓宇接过纸片，见上面只有签字并没有盖章，抬头看了露丝蒂娜一眼。
    在他的概念里，只有签字，没有盖章是不作数的。
    露丝蒂娜说道：“印章可以仿制，我的签字是仿制不了的。这么说吧，我的签字是银行一级保密信息，没有人能够仿制。”
    为了取信于冯晓宇，她拿起笔在空白处用左手快速又写了一个名字，然后递给冯晓宇。
    “放心吧，相信我的诚意。”
    冯晓宇接过羊皮纸片，纸片上的两个签字一模一样。但他还不想点头，犹豫再三，说出了心中的疑虑：“你的心机太重，我担心……”
    “呵，你是在担心这个呀！‘计谋’、‘算计’、‘心机’，这几个词其实意思差不多，你敢说你没有？”
    没有这个，几乎与傻子无异。
    没有这个，你能一路走到这里？
    露丝蒂娜没有说出这些话，但他相信冯晓宇听得明白，便接着说道：“聪明人都不缺心机，只是看用在谁的身上。我只是希望能引起你的注意，相信我，以后不会了。”
    冯晓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表示默认，然后低声问道：“路上非常艰苦，你吃得下那个苦吗？”
    露丝蒂娜说道：“我不怕，你只要愿意带我回去，什么苦我都吃得下。”
    冯晓宇轻轻点了点头。
    露丝蒂娜问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冯晓宇“嗯”了一声。
    露丝蒂娜问道：“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准备如何回去？”
    冯晓宇说道：“看样子你不相信你的判断。”
    露丝蒂娜用深不见底的湖蓝眼睛，认真的看了冯晓宇几秒，见冯晓宇眼神笃定，并不躲闪，于是说道：“好，我不问了。”
    冯晓宇扬了扬手中的纸片说道：“至少我相信这个。”
    “好，既然你信我，那我也信你。明天我就宣布退位，将王位让给我叔叔。只是很遗憾。你的一万金币酬劳泡汤了。”
    “刀枪无眼，谁知道决斗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我很好奇，你怎么能拿得动那么重的长矛。”
    露丝蒂娜见冯晓宇露出疑惑的眼神，又接着说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是铁甲武士告诉了我的卫士。”
    “那叫青龙枪，不是长矛。”
    “而且铁甲武士做了评估，估计他的铁甲挡不住你的那个……青龙枪。”
    “铁甲武士也只是估计，万一不敌，我连小命都没有了。”
    “你也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就是奔着一万金币来的，不过也没关系，你遇到了我，回去会得到更多。我是认真的。”
    “我相信你了。”
    “而且我还找到了一个很好的退位理由。”
    “是什么理由？”
    “我对你一见钟情，决定要嫁给你，然后跟你走。总不能说我叔叔找我决斗，我因为害怕而退位，那多没面子。”
    冯晓宇笑了起来，说道：“那意思我要娶一位女王做老婆喽。”
    露丝蒂娜看了冯晓宇一眼，微笑着说道：“你不要多想，这只是一个借口。”
    “我知道，只是说笑而已。”
    “好吧，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
    三天之后，露丝蒂娜办理完退位手续，名字由原来的露丝蒂娜?莱恩改成了露丝蒂娜?冯。
    她几经斟酌仍然保留了公爵的封号，以便沿途的公爵们能够对等接待。
    不然的话，一路上只有和冯晓宇一起在柴房里住了。
    露丝蒂娜不打算参加她叔叔的登基典礼，于第四天早上，带上自己的私人物品，带着两匹马和冯晓宇低调离开了王宫。
    两人一路向东，五天走了四百多公里，离开了高卢人控制的地盘。
    前面应该折向正南偏东点的方向，要穿过一片荒漠无人区。
    正式进入荒漠后就只有在野外过夜了。
    露丝蒂娜从来没离开过兰溪城，更别说有野外过夜的经历。
    她前世有过野营活动。
    那只是一群人带足了生活用具，开着房车去野外搭个帐篷，然后篝火、野炊、啤酒，甚至音乐和舞蹈。
    那是在享受人生。
    而这次，完全是在受苦。
    在野外行进，露丝蒂娜没有任何兴奋可言，要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也是因为有了对回去的渴望和期待。
    她就算两世为人，也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艰难困苦。
    尽管早就有了思想准备，真正吃着冰冷的面包和肉干，喝着冰冷的水的时候，仍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日落之后，另外一种压力又来了。
    恐惧。
    茫茫荒野只有她和冯晓宇两个人。
    满天繁星下，两个人显得异常渺小，渺小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冯晓宇把四匹马围成一个圈。
    圈子里就是两人睡觉的地方。
    露丝蒂娜摊开自己带的褥子和被子，与冯晓宇的熊皮被褥隔开。
    她要与冯晓宇保持一定距离。
    冯晓宇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把青龙枪放在身旁之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露丝蒂娜非常疲劳。可是她越想赶快睡着，却越睡不着。
    因为就算闭上眼睛，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让她惊醒。
    她望着熟睡的冯晓宇，一种无助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满天的繁星压得她快要窒息了。她赶忙又把眼睛闭上。委屈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她擦了一把眼泪，轻声问道：“冯晓宇，冯晓宇，你睡着没有？”
    冯晓宇立刻醒来爬起，低声问道：“露丝蒂娜，什么事？”
    “我有些害怕，睡不着。”
    “不用怕，有我呢。”
    冯晓宇听露丝蒂娜说的是这个，马上躺下又睡。
    “我想挨你近点。”
    “好。”
    冯晓宇迷迷糊糊中应了一声。
    他根本没去想露丝蒂娜睡前为什么会离他那么远。
    “我不敢，冯晓宇，你得帮我呀。”
    露丝蒂娜终于鼓足勇气哽咽着说出自己的请求。
    之前几天，都是她在与当地人交涉，冯晓宇只听她的招呼就可以了。剩下的时间，两人只管赶路，难得交流。
    她和冯晓宇一路相伴仅仅是一种交易，不管是现在，还是回去以后，两人的地位都有差距。
    她认为在冯晓宇面前，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
    现在却到了有求于人的地步。
    冯晓宇从棕熊皮里爬起来，把露丝蒂娜连被褥带人一起拖到自己的褥子旁，然后躺下来接着睡。
    棕熊皮实在太大了。
    就算两人的褥子挨到一起，人依然是隔开的。
    只能这个样子了，总不能睡在一起吧。
    毕竟近了许多，露丝蒂娜稍稍好了些。
    一整天的颠簸，实在太疲劳。
    露丝蒂娜在不安中慢慢睡着了。
    清醒的时候，她要与冯晓宇保持距离。
    但是睡着之后，人的潜意识是控制不住的。
    她本身就非常害怕，睡着之后不自觉的要去寻找安全之处。
    冯晓宇那里就安全。
    露丝蒂娜不由自主的往冯晓宇身边靠拢。靠的越近，离自己的被子就越远。等挪到被子边缘感觉到寒冷之后，自然抓起了冯晓宇盖的棕熊皮。
    潜意识里总算有了依靠，而且还热乎乎的。
    真正感到安全之后，就再不用翻身，踏踏实实睡了一晚上。
    可是到了凌晨，露丝蒂娜突然感到胸前有只胳膊把她搂住，背后还顶了一个不明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