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弦外之音

    萧管事继续问道：“听说李掌柜在南越国，你来回需要多长时日？”
    “快则一个半月，慢则两个月也就到了。”
    冯晓宇既然装穷，自然也得假装舍不得买马。
    上京离康京将近两千里，步行两个月打来回并不算慢。
    萧管事似乎相信了冯晓宇的话，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改变了话题,说道：“冯东家可否知道李掌柜的货运地头？如能实情相告，萧大人必有重谢。”
    冯晓宇不觉得这是什么秘密，如果没有远洋船、没有指南针、没有航海图，就算萧逸胜知道，依然无济于事，于是说道：“在下听李掌柜说过，他们把货运到了三万多里远的地方。”
    “如此遥远啊？！”
    萧管事听到之后，瞬间放弃了希望得到的答案，转而问道：“利一定很丰厚吧？”
    “听说是翻倍的利。”
    冯晓宇绝对不可能把二十倍的卖价告诉萧管事，但对于一般生意来讲，有五成的利已经非常丰厚了。
    一艘船满载可以装五万匹丝绸，一倍的毛利差不多是五万两银子，除去各项成本，净利至少有三万五千两。
    萧管事默默计算完毕，望着冯晓宇说道：“萧大人对这门生意非常感兴趣，但萧大人的船无法远海。冯东家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我一个乡下人，哪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我至少知道，生意都需要讨价还价，如果双方都有利的话，自然就能做成。”
    冯晓宇肯定不愿意主动放弃与内廷府的交易，但与此同时，他估计得接受萧逸胜的参与。他既不希望萧逸胜的船在后面跟着，又不希望萧逸胜的人和隆宇商行的人掺和在一起，只能琢磨一个折中的办法。
    萧管事认为冯晓宇说的在理，于是说道：“我们与李掌柜从未谋面，不清楚李掌柜的秉性，冯东家既然与李掌柜相熟，觉得该如何讨价还价才好？”
    “听李掌柜说，他们的船出海时装不满货，既然萧管事手上有货，不如就让李掌柜代销……”
    “怎么个代销法？”
    “一方提供货物，一方提供船运，在下认为，利润五五分成应该不为过。如果萧管事认为大方向可行，细节问题等李掌柜来了面谈，也是一样的。”
    “这个……冯东家认为李掌柜会同意吗？”
    “他的船空着也是空着。既然有银子挣，为什么不同意呢？”
    “冯东家稍等，在下去向管家禀报一声。”
    萧管事出去半盏茶的功夫，回来说道：“就按冯东家的意思，今日九月初三，如果李掌柜同意商谈，在下十一月初三准时在永昌郡水港等他。”
    冯晓宇拱手说道：“那在下告辞！”
    “好的，冯东家一路顺风。”
    萧管事站起来，稍微拱了拱手，等冯晓宇转身之后，望着冯晓宇背影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向冯晓宇问话的目的，与太后万淑仪的方式异曲同工，无非就是希望通过冯晓宇，让船队放下戒心。
    冯晓宇从萧府出来，看到巷子口静静的站着三个人。
    正是昨夜与他一起住宿的的那三个汉子。
    年长的汉子等冯晓宇走近，立刻沉脸问道：“你是不是去通风报信了？”
    “没想到你们会跟到这里来！”
    冯晓宇既不说听到了对方“起事”的话，也没有矢口否认。他指了指萧府方向，回头说道：“我与他们昨日就约好了，一早来的公差你们也看到了，所议之事与你们没有关系。”
    其中一个年轻人问道：“你怎么证明没通风报信呢？”
    “如果我通风报信的话，一会儿就会有官兵来抓你们。”
    “如果有官兵过来，我们先把你杀了。”
    “好啊，等一会儿就会见分晓。”
    过了好大一阵子，年轻汉子见没有异常动静，便对年长汉子说道：“陶掌柜，看样子他昨夜没听到我们说话。”
    “顺子，就算他昨夜没听到，但现在已经知道了。”陶掌柜说完，回头对冯晓宇说道：“我们得带你走，不能让你离开我们。”
    “好吧，我跟你们走一趟也行。”
    冯晓宇理解对方的担心，一旦有人通风报信，上京马上就会关闭城门，全城搜捕反贼。
    只要冯晓宇离开他们，这三个人恐怕再不敢轻易出城了。
    三人带冯晓宇来到一处大院子门前，顺子把在里面做短工的小云接了出来。
    顺利走出雒京北门后，冯晓宇对陶掌柜说道：“你们现在安全了，我也该回去了。”
    “那不行，万一你现在去通风报信，我们两条腿再快，也跑不过马呀！”
    “这么说，我得跟你们去地头才行？”
    “正是。”
    “路上需要走几日？”
    “六七日。”
    “好吧。”
    冯晓宇真要离开的话，这三男一女根部就拦不住，但小云能放弃安稳的日子，跟着顺子去冒险，让冯晓宇心生一丝敬意。
    既然是起事，那就不是打家劫舍，而是公开与曹国官府作对，对于这种事情，冯晓宇持支持态度。
    冯晓宇如果强制离开，这几个人一路上提心吊胆、风声鹤唳不说，弄不好会让“起事”之事胎死腹中。
    几人朝西北方向，晓行夜宿，第七日下午到达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个普通村子。快到村口的时候，冯晓宇对陶掌柜说道：“既然到了地头，咱们就此别过吧。”
    “冯兄弟，既然来了，不如住上两日再走，免得大家难堪。”
    陶掌柜对冯晓宇一路上的表现非常满意，言语间客气了许多。
    冯晓宇明白，客气归客气，但对他的防备丝毫没有松懈。除非起事已经开始，否则不会让他轻易离开。
    陶掌柜把冯晓宇安顿在村里一个大院子的客房，让顺子和小云“陪着”，他自己来到主院前堂。
    前堂主位上，端坐着一位清瘦的中年妇女。她的左下首，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中年妇女未等陶掌柜见礼，马上急切的问道：“陶掌柜，怎么样？”
    “东家，姜大人已经不在了。”
    陶掌柜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