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心不在焉

    “这是哪里话，是我有事想跟你聊会儿。可是揉捏的时间长了，出了点细汗。”
    万淑仪边说边迈过门槛，走到贤祖妃身前，接着说道：“你要有兴致的话，不如让纪公子帮你捏捏。我去清洗一下，一会儿就好。”
    “这……”
    “杜大人为朝廷殚精竭虑，这点事又算的了什么？！”
    “是。”
    贤祖妃把万淑仪送到书房门口，把随侍宫女留在书房外面，跟着纪公子走进梢间。
    万淑仪并不是真的要去洗澡，而是想确认龙虎丹到底是什么样的效果。
    在贤祖妃看来，既然万淑仪能找纪公子揉捏，她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纪公子见太后主动提议，而贤祖妃又毫不犹豫的宽衣解带，预先躺在了架子床上，于是背过身，取出龙虎丹，含在嘴里。
    揉捏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轻轻站在梢间门口的万淑仪，就听到了贤祖妃沉重的呼吸声。
    纪公子心领神会，毫不犹豫的把嘴压了上去。
    龙虎丹被口水一层一层裹化，终于破裂了。
    然后万淑仪发现梢间里没了动静。
    此时的冯晓宇已经在水洞中跑了两趟。
    御使府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大喊声、嚎叫声吸引了冯晓宇的注意。
    冯晓宇记得杜聪家的位置，以为是万淑仪相信了传言，把杜聪的家给抄了。
    万淑仪自然从其他臣子的口中听到了这个传言。
    但传言毕竟是传言，不能当作捉拿杜聪的证据。
    等从密室中抄出祖先牌位，万淑仪才彻底相信了杜聪的奸细身份。
    冯晓宇欣慰之余，多跑了几趟水洞，直到凌晨日出前才躺下睡觉。
    日头已经一杆子高了。
    秀娟一直等在门口，等着伺候冯晓宇洗漱。
    昨日耿世昶来时，她在花园里看栗笑笑抚琴，结果被姚氏好好的训斥了一顿。
    今天哪都不敢去了。
    秀娟一直不见冯晓宇出来，以为冯晓宇生病了，赶忙又把栗笑笑找来。
    栗笑笑说道：“秀娟，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秀娟说道：“公子说过，他的门只要关着，就不让任何人进去。”
    “那咱们就在窗户下喊他一声，如果他没答应，我再进去看看也不迟。”
    栗笑笑知道秀娟还小，如果冯晓宇的睡姿不雅，让年幼的秀娟看到的确不好。
    两人来到冯晓宇的卧室窗前，栗笑笑轻轻敲了敲窗户，然后又轻声问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冯晓宇如果心存警觉，外面的任何动静他都会知道。
    问题这是在家里。
    家里高墙大院，况且已经没什么潜在的危险，所以躺下之后一觉睡到了上午。
    他听到栗笑笑的声音后，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把门打开。
    两女见冯晓宇精神抖擞，也就放下心来。
    冯晓宇却有些不太好意思。
    全大院里就他一个人在睡懒觉。
    为了避免被两女询问的尴尬，他赶忙先入为主，笑着问道：“笑笑，怎么没听到你抚琴呢？”
    栗笑笑轻轻一福说道：“公子若是喜欢，笑笑一会儿就唱给公子听。”
    洗漱完毕，吃过早饭，三人一起来到花园。
    栗笑笑知道秀娟昨日被训斥，是因为家里有了客人，两人没及时回来伺候。
    今天就想等冯晓宇走了之后再去。
    既然冯晓宇有雅兴，她也就趁冯晓宇洗漱、吃饭的功夫换了一身衣服。
    她要好好的为冯晓宇弹上一曲。
    冯晓宇没去假山上的小亭，而是直接推开了花厅的大门。
    花厅的东面是一间小厅，这个小厅既可以做书房，也可以做休息室。
    七八月份天气炎热时，可以在此乘凉、书画或者小憩。
    栗笑笑和秀娟把琴台抬过来。
    冯晓宇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微风徐徐、池水粼粼，整个小厅立刻充满草木的清香味道。
    栗笑笑一袭红衣，端坐在琴台后面。
    秀娟搬个凳子，坐在栗笑笑的旁边，花痴一样望着栗笑笑摆弄。
    冯晓宇坐在软塌上却有些不太自在。
    他去了几次红雨楼，就只听静怡弹了一次琴。
    那时候有方成作陪，并不显得尴尬。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听曲儿，偶尔谈论两句，显得自然而然。
    今天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该往哪里放。
    他不知道那些去红雨楼的人是怎么做的。
    反正他一点都不适应这种独自享受的乐趣。
    只听“铮”的一声轻响，栗笑笑找好了音准，开始边弹边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冯晓宇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着栗笑笑。
    免得让栗笑笑觉得他心不在焉。
    问题是冯晓宇既无法进入“水调歌头”的意境，又做不到摇头晃脑的品味。
    不望着栗笑笑，觉得不尊重人家的辛劳；痴痴的看着，又显得不礼貌。
    冯晓宇喝了一口茶，只好闭上眼睛。
    悠扬的琴音，动听的歌声钻入耳中，脑海中却浮现着栗笑笑的容貌。
    那张精致白皙的小脸，那张刻意抿过胭脂的殷红小嘴，与红衣交相辉映。
    低头看琴弦时，眼帘下垂，露出两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就如两把毛茸茸的小扇子，
    双臂抬起，伸出红衣袖的手臂就如两截刚出水的嫩藕。
    手指灵动，软若无骨，就像……就像……
    曾雪荷。
    冯晓宇的脑海中立刻换成了那张倾国倾城、笑意盈盈的鹅蛋脸。
    还有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纤纤玉手。
    “你要答应我，出宫之后一定要善待自己。”
    这是冯晓宇离宫的那天下午，曾雪荷对他说的话。
    话语中满含不舍与关切。
    那时候的曾雪荷根本不知道冯晓宇家财万贯，以为冯晓宇出去之后，又会回到农夫的身份。
    她以为庄主作为回报，会把云香许给冯晓宇。
    对于一个农夫来讲，是养不起两个女人的。
    况且庄主同不同意还得另说。
    冯晓宇满以为几年之后，曾雪荷会被许配给某个王公贵族。
    所以尽管喜欢，他依然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免得毁了曾雪荷的后半生。
    现在曾雪荷逃离了后宫，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会是和某个武功高强的男子私奔了吧？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栗笑笑唱到动情之处，不由的抬头望了冯晓宇一眼。
    只见冯晓宇两眼茫然望着前方，对她的唱弹置若罔闻。
    她太熟悉冯晓宇的这种眼神了。
    第一次遇到冯晓宇时，两人在妙音坊的一楼就坐，冯晓宇就是这样茫然地望着门外的池塘，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栗笑笑心中升起一丝酸楚，轻叹一声，停住了所有动作。
    她当年是相信华念的，所以才心甘情愿为华念寻找七星剑阵的合适人选。
    她以为胁迫只是一种手段，等完成了任务，冯晓宇七人都拿到解药、得到好处之后，自然会真心为华念效力。
    是华念自己的言语，浇灭了栗笑笑的所有幻想。
    既然冯晓宇七人完成了任务就没什么用处了。
    那她们七个接引人一定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所以栗笑笑才冒险去偷解药。
    等华念一剑刺死民馨之后，栗笑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冯晓宇不说两人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栗笑笑也不会来投奔冯晓宇。
    在她看来，两人的关系就像一层窗户纸，唾沫都抹上了，就差指头稍微用点力。
    况且身子已经被冯晓宇看了个精光，她还能去跟着谁来？
    可是冯晓宇这阵子对她的态度，除了客气，并没有多少亲近的成分。
    好不容易可以为他抚琴唱曲儿，他心里却又想起了别人。
    “笑笑姐，你怎么停下了呢？”
    秀娟的问话把栗笑笑和冯晓宇都拉回了现实。
    冯晓宇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好听，好听。”
    栗笑笑垂下眼帘，心说：“你哪里在听了？！”
    秀娟笑着说道：“少爷，好听是好听，可是笑笑姐还没唱完呢。”
    冯晓宇不知道栗笑笑唱到了哪句，只好说道：“那就接着唱完吧。”
    “少爷，笑笑姐说这曲儿是你做给她的。昨日都翻来覆去唱了一天了。少爷可不可以再做几首，换着唱呢？”
    栗笑笑说道：“秀娟，公子很忙，等公子有空再说吧。”
    昨天练了一天，好不容易练好可以唱给冯晓宇听了，却发现冯晓宇完全心不在焉。
    栗笑笑顿时失去了继续弹唱的兴趣。
    本来琴已经可有可无，是那天雨后逛街，她随意看了琴行一眼。
    冯晓宇以为栗笑笑喜欢弹琴，栗笑笑以为冯晓宇喜欢听她唱曲儿。
    两人各为对方着想，最终才订做了一把。
    秀娟听到之后，站起来说道：“是，那笑笑姐等少爷有空了再唱。”
    此后几天，冯晓宇再没听到栗笑笑弹过一次。
    从小石洼村来的车队又装了一批金银回去，商行的铺面也已全部完成。
    这天上午,曹正带着木匠去了汤家堡，为冯家大院制作新式家具，冯晓宇带着栗笑笑和秀娟一起来到商行。
    侧院临街的位置做了三个商铺、两个展示间。
    商铺售卖棉花、棉布和鞋子。
    展示间用屏风隔成两大一小三个空间。
    两个大的空间是客堂和卧室，小的空间是洗手间。
    客堂摆放沙发、茶几；卧室摆放床和衣柜；洗手间里摆放盆架、水缸和抽水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