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前夜

    受伤战马轰然倒地的同时，被扫中腰身的副手像断线的风筝，摔在田间泥土里。
    这人估计没个一年半载是恢复不过来的。
    冯晓宇手下留情没有杀人。
    羽林卫们却以为冯晓宇不敢杀他们。
    只听羽林卫中有人高喊一声：“大伙一齐上去把他拿下。”
    对方越是厉害，拿下之后所立功劳越大。
    既然对方不敢下杀手，而立功之后的好处又是大大的，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常锋控制不住立功心切的羽林卫。
    冯晓宇却看到了跟在最后面的弓箭手。
    他立刻拍马往回跑。
    后面的羽林卫奋起直追。
    冯晓宇刚刚跑到火炮的后面，孙宏就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三声炮响之后，冲在最前面的马匹和羽林卫立刻被打成了筛子。
    受惊的马匹扬起前蹄，摔下背上的主人，立刻四散奔逃。
    六声炮响过后，二百名羽林卫已经死伤大半。
    一部分人被火炮打死、打伤；一部分人被受惊的马匹踩踏致死、致伤。
    现在就算常锋下达进攻命令，羽林卫们也不敢再前进一步。
    天已经擦黑。
    残兵败将一直退到官道上，见冯晓宇没有带兵追来，于是就地休息监视。
    常锋独自飞马去向温润汇报。
    温润听到之后，不敢怠慢，紧跟着来到内廷府，找到侯虎。
    侯虎当年把万淑仪和方启荣接入宫中，为让方启荣继位、让万淑仪垂帘听政立下汗马功劳。
    但他却不把调动羽林卫的虎符交给万淑仪。
    因为万淑仪垂帘听政后的一些做法，让侯虎很是不以为然。
    一是赐死太皇太后，二是清除当年支持二皇子方正的大臣。
    侯虎担心万淑仪有取陛下而代之的想法，于是告诉万淑仪，只要方启荣到了年龄，万淑仪让陛下亲政，他自然会把兵权交到陛下手里。
    如果万淑仪想独揽朝政，他就会把万淑仪赶下台。
    万淑仪对此既恨又怕，把心中对侯虎仅存的感激之情全部变成了怨气。
    侯虎不管万淑仪怎么折腾，他就等着方启荣能独立亲政时，慢慢再让陛下拨乱反正。
    捉拿冯晓宇归案，对于侯虎来讲无关紧要。
    既然不影响大局，他就应了万淑仪的要求，派了两百名羽林卫出来。
    满以为羽林卫会手到擒来，没想到却死伤大半，连人家的一片衣角都没摸着。
    侯虎望着前来找他商讨的温润，问道：“温将军，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温润说道：“侯总管，对方有我们从未见过的一种武器。那东西动静极大，还能喷火，简直让人无法靠近。”
    “那就是对方一人未损？”
    “不瞒侯总管，常锋回来禀报，只见到那冯晓宇一人，连他手下有多少人都不知，羽林卫就已经溃退了下来。”
    侯虎喃喃自语：“这个冯晓宇从来都没听说过，到底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呢？”
    温润说道：“侯总管，我前几天还见过他一次。”
    “你见他做什么？”
    “他说要开商铺，卖一种鞋子。那鞋子确实好，非常适合行军打仗，我本打算过几日带来给你看看呢！”
    侯虎感觉莫名其妙，不解的问道：“这冯晓宇不隐名埋姓、东躲西藏也就算了，怎么还要大张旗鼓的开商铺？”
    温润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是狄秀在京兆府里见到的此人，然后带着鞋子来找的我。”
    侯虎叹口气说道：“唉，先不说这个了。温将军，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还继续派人去捉拿吗？”
    温润说道：“侯总管，对方是什么武器，我们不知；对方有多少人手，我们不知。我们怎么派人？派多少人过去？”
    侯虎摇摇头说道：“太后也真是，此人看样子人畜无害，为什么非要捉拿呢？”
    温润说道：“侯总管现在还认为此人人畜无害吗？”
    “好吧，我去问问太后，她打算如何处置。”
    侯虎让温润等着，自己找到万淑仪。
    万淑仪没好气的说道：“羽林卫真是能耐，连个逆贼都拿不下来？每年却枉费朝廷那么多俸禄。”
    侯虎不以为忤，低声说道：“那就把两千个羽林卫全部派去！”
    万淑仪顿时发火，一拍桌子说道：“侯虎，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就想着有人冲进宫中，来为难陛下？”
    侯虎依然面不改色，缓缓问道：“那就派禁军过去，太后以为派多少合适？”
    万淑仪不悦地说道：“你们的事，你来问本宫？本宫怎么知道派多少人合适？”
    侯虎说道：“太后，听说这冯晓宇只想在城里开个商铺，我们可否安抚一下，免得死伤那么多人？”
    万淑仪又一拍桌子说道：“侯虎，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是有人来攻打雒京，是不是死个千儿八百兵丁，你们就打算把雒京双手奉上？”
    “镍郡一战还没输呢，你就把五个郡城双手奉上了。”
    尽管事有先例，但侯虎也只能在心中嘀咕。
    他咬牙说道：“好，那就派三千禁军过去。请陛下下旨吧。”
    侯虎手握兵符，但也不能随意调动军队，需要得到圣旨。
    万淑仪尽管垂帘听政，但名义上依然还是方启荣在下旨。
    ……
    冯晓宇六炮击溃羽林卫，放出警戒哨后，和队员们一起回到院子里。
    吃完晚饭，他让队员们休息一会儿，趁夜在影壁前挖两条防御壕沟。
    壕沟的作用就如地堡，远比在房顶上被动守卫强。
    冯家大院三面临街，街的对面全是房屋。
    除非把这些房屋推到，否则大军无法展开。
    如果对方想在对面屋顶上对战，普通的弓箭如何与步枪比拼。
    恐怕弓箭手刚爬上屋顶，就已经被冯晓宇的枪手发现了。
    汤四在汤家堡财大气粗，修建的院子都比普通民居高出许多。
    再加上两处北院的正屋都是两层楼。
    在二楼屋顶布置一些枪手，直接可以看清楚周围后五排民居院子里的一切。
    冯晓宇判断，就算有更多的人前来进攻，主要方向依然还是东面。
    冯家大院东西100多米长，南北70多米宽。
    冯晓宇让队员们挖前后两条弧形壕沟，贯通南北两条街道，防止对方大军从正面进入街道，牵制他的兵力。
    前面的壕沟布置枪手，后面的壕沟布置火炮。
    装弹手就在第一排壕沟里，转身就可以清洗火炮，装上火药和炮弹。
    两条壕沟从影壁两侧通向影壁后面。
    这样，队员们进入壕沟时，就不会暴露在对方的弓箭手之下。
    两百名队员轮流挖掘，不到两个时辰，就完成了宽一米、深一米五的两条战壕。
    从壕沟里挖出的土方就堆在壕沟前方，中间留出枪口和炮口位置。
    对方只能见到打枪、**，却不知道有多人。
    自然也是一种威慑力。
    把门板盖在壕沟上做盖子，队员们看到箭雨射来，身体一缩，就可以躲在门板下面。
    做完这一切，冯晓宇先上房顶，看一看执勤的队员，然后来到东南院。
    东南院的屋子里，不断传出队员们的鼾声。
    他们一路上经过多次战斗，已经养成了习惯。
    只有经过战场的洗礼，才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士兵。
    再说挖掘壕沟确实辛苦，大部分队员回到屋里到头便睡。
    冯晓宇静悄悄的离开，来到栗笑笑所住的院子。
    院子里住人的屋子全亮着灯。
    栗笑笑本来与沈佩佩住在一个屋子里。
    沈佩佩走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听到敲门声，栗笑笑低声问道：“是谁？”
    “是我，笑笑，你还没睡吗？”
    栗笑笑把门打开，把冯晓宇让了进来，然后奇怪的问道：“公子有事吗？”
    冯晓宇说道：“我四处看看，见你屋里亮着灯，就过来了。”
    栗笑笑不知道冯晓宇的来意，只轻轻“哦”了一声。
    冯晓宇问道：“笑笑，怕吗？”
    栗笑笑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冯晓宇说道：“碰到这样的事情，谁都会怕。坐吧，坐下说话。”
    栗笑笑轻轻坐下。
    冯晓宇坐在栗笑笑的对面。
    栗笑笑鼓足勇气问道：“公子，你为什么不走？”
    “怎么走？”
    “趁夜。”
    “你们怎么办？”
    “带我们一起走！”
    冯晓宇望着栗笑笑，柔声问道：“笑笑，还记得在红雨楼的那次吗？”
    “哪次？”
    “那次葛姓四老围攻我，我却没有走。”
    “那是为什么？”
    “在没决出胜负之前，我凭什么走？”
    “公子，我们会死吗？”
    冯晓宇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说真的，我不知道。大路已经被他们封死了，要走也只有分散离开。”
    “公子，其实就算离开这里，又能到哪里去呢？笑笑这么多年，天天提心吊胆，只有这段时间最放松。就算死也值了。”
    冯晓宇笑着说道：“既然这么想，那就不要害怕，早点睡吧。”
    “嗯。公子也早点歇息！”
    “好的。”
    冯晓宇起身离开。
    栗笑笑关上门之后，熄灭了油灯。
    冯晓宇回到大院。
    冯祺的女儿、女婿和两个孩子住在外院。
    前院里住着李福根和冯祺两家人。
    所有住人的屋里都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