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哪怕苏醒后你会永远离开我

    沈清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钟，大部分人睡眠最沉的时候。
    他在门外犹豫了十几分钟，到底没忍住心中的渴望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因为两天没有好好休息，妈妈又在家里，陈暮星躺在繁星身侧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连床边站了个人都没有丝毫察觉。
    沈清砚原本是想看一眼就回自己房间，但看到床上难得恬静的两人，再想到今天得到的消息，愧疚之感直接攥紧心脏，让他不由自主的蹲下身，握住繁星露在外面的小手，贴在自己冒出青茬的下巴上，艰涩的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
    对不起，在你最需要爸爸的时候，不仅对你视而不见还各种阻挠，在你可以健康的过正常生活后，又因为爸爸让你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爸爸……”
    陈繁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醒了，睁着大大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的看着他。
    沈清砚咻的睁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繁星的手，眼睛越过繁星去看她身后的陈暮星。
    好在，好在繁星刚睡醒，用着极低的声音没有将陈暮星吵醒。
    “爸爸……”
    繁星又低低的喊了一句。
    被沈清砚下意识松开的手再次垂在了床边，繁星只是看着他，眼睛中没有昨天猛然看到他时的那点惊喜，也没有手被扔开的难过。
    “嘘……”
    沈清砚将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吵醒妈咪，重新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声音极轻极轻的哄着：“繁星睡吧，爸爸会一直陪着繁星的，乖乖睡吧。”
    陈繁星不知道是听懂了他的话，还是本来就是这么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下，侧着身子看着沈清砚，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不过一会儿，真的又睡着了过去。
    沈清砚握着她的手，一直到她彻底熟睡过去都不愿松开，只觉得此刻的每一秒都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只是如此天伦，他怎么配……
    “爸爸一定会治好你的，哪怕……哪怕苏醒之后，再也不能听你喊爸爸；哪怕苏醒之后，和你妈咪永远的离开爸爸。”
    他俯身轻轻亲了亲繁星的脸颊，伸手想去碰触陈暮星散在枕边的头发，但到底在上面悬浮片刻，没敢去真正的触摸。
    “暮暮……暮暮……”
    他喃喃念了几句对不起，起身拖着已经麻木的双腿，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床上的陈暮星长睫微颤，缓缓的睁开眼睛，里面一片清明。
    侧身将繁星拦在怀中，思绪翻转，一直到天亮。
    七点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和下楼声，陈暮星以为是江清月起床准备去做早饭。确认了一下繁星确实还在熟睡中，赶紧也跟着起了身。
    江清月厨艺并不怎么样，这是其一。
    其二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对这里还不熟悉，别饭没做成，反伤到了她自己。
    “妈？”
    她怕吵醒繁星，干脆光着脚悄悄的出门，在楼梯口小小声的叫了一声。
    却没人回应。
    “妈？”
    她扶着楼梯快速的下楼，想去厨房找人，却在走到楼梯末端的时候看到沈清砚站在客厅正中，正在扭头看着自己。
    他昨晚那么晚回来，现在已经起来了？
    陈暮星这么想着。
    而沈清砚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定格在了她赤.裸的脚上。
    倒春寒的天气，这几天急剧降温，客厅也没有开空调，怎么能就这么出来。
    什么话也没说，他转身走到玄关处，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走过来蹲在她的面前，将鞋子放在她脚边。
    江清月恰在这时从房间出来，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陈暮星一个人站在楼梯口，扬声问着：“暮星，怎么起这么……呃……”
    走进才看到，她的面前还蹲着一个沈清砚。
    一时有些尴尬的手足无措。
    “小心着凉。”
    沈清砚倒是神情自然的起身，冲着江清月打招呼。
    “阿姨起来的正好，我让人送了早饭，马上就到。”
    “呃……嗯，好。那个，我去看看繁星。”
    她说着想往繁星的房间走。
    “妈。”
    陈暮星却喊住了她。
    没什么扭捏的穿上拖鞋，转身上了楼。
    “繁星还没醒，我和你一起进去。”
    江清月大概也是没有考虑到，繁星现在还不让她亲近，早上醒来，没有看到妈咪而是贸然看到她的话，可能会二次受刺激。
    再次打开门，许是外面的声音有些大，繁星真的醒了。
    正在瞪着滴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一侧，陈暮星进去喊她，她也只是转动眼睛看了她们一眼，复又看回了那里。
    “怎么了宝宝？那里有什么？”
    江清月跟在陈暮星身后，小心翼翼的问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暮星的眉头及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如果她没感觉错，昨晚沈清砚就是蹲在了那里。
    繁星难道，是在找他吗？
    因为他昨晚哄繁星睡觉的时候说了一句爸爸会一直陪着繁星？
    这个猜测让她有些躁郁。
    压下心底一大早就涌起的负面情绪，陈暮星坐到繁星面前，先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问：“醒了宝宝？昨晚睡得好吗？”
    又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一起洗漱好，问她的小公主今天想穿什么衣服。
    之前的繁星熟悉自己的每一件衣服，更是深谙搭配之道，可以兴奋又准确的回答这个问题。
    而现在，陈暮星将衣柜在她面前完全拉开，她也只是看着满衣橱的漂亮衣服无动于衷。
    江清月只看到此，就已经难过到想掩面。
    “这件好不好？”
    陈暮星心脏强大的仿佛没有事情一般，继续带着笑意将手里一套漂亮的春装纱裙递到她面前。
    前天繁星就想要穿，被陈暮星以天气还冷为由拒绝了。
    若早知道……她怎么会不满足她这个小小的要求呢。
    陈暮星将裙子给繁星换上，下身穿上厚厚的打底裤，上半身又穿了针织外套。
    “我们繁星可真漂亮。”
    江清月这话虽然是在哄繁星开心，因为她最爱听得就是这些话，但也确实是在陈述事实。
    繁星完美继承了陈暮星的长相，甚至比陈暮星的过于柔和又多了一些独特的英气。她不得不承认，两年前的时候还看不太出，但现在随着她的五官慢慢长开，不经意间，总能看到沈清砚的影子。
    “妈咪等下把下面的空调打开，在家里可以这么穿，但去外面的时候要裹上小袄哦。”
    陈暮星单方面的和繁星商量好，带着她刚走到楼梯处，就察觉到了外面的温度有些变化。
    沈清砚在她们上楼之后，就打开了客厅的空凋。此刻正在摆餐桌上的食物。
    “来吃饭。”他抬头看了看她们，“刚好送到。”
    餐桌上的每样食物都用保温袋仔细的包装着，以便送来的时候她们即便还没起床也不会变凉。
    “我让林一恒联系了国内顶尖的心理治疗师，要带繁星去看看吗？”
    沈清砚喝了一口咖啡问。
    “什么时候？”陈暮星反问。
    “随时。”
    陈暮星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等会儿问一下郑医生的意见吧。”
    她不知道繁星这种情况是维持着一个医生引导好，还是多看几个更有帮助。
    “嗯。”沈清砚也没再说什么，“等会儿吃过饭，我们一起过去。”
    陈暮星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之后四个人一起去了心理诊所，还没等问郑济泽他们要问的问题，心理医生倒是先他们一步的开心的告诉他们，他今天上午帮繁星约到了他的导师——国内最知名的心理治疗师。
    沈清砚知道他的老师，林一恒所说的，唯一一个没能直接约上的。
    他们当然没有异议，跟着心理医生转移了过去。
    在来到导师的办公室楼下时，陈暮星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知道这个医生有多难约，陈暮星直接挂断了。
    但刚走两步，那个号码紧接着又打了过来，大有不接不罢休的架势。
    陈暮星皱着眉头看手机，这才察觉出这个号码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她一定在某个时候某个地点见到过。
    “接吧。”
    时刻关注着她的沈清砚，拉起了繁星的另一只手。
    陈暮星确实好奇电话那头是谁，攥着繁星的另一只手，没有避讳的接起了电话：“喂，你好。”
    “你好，陈小姐。”
    带着慵懒笑意的声音传来。
    “隋意？”
    她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电话那头的人。
    沈清砚周身气压骤降，目光凛冽的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