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 所谓告别,依依不舍

    “本来有很多人都想去求雪山老人，让他帮帮忙，让他告知保存雪莲花和摘采雪莲花的方法，可是就是这件事情过后，再也没有愿意有人去求他了。
    因为求助的结果就是，你或许可以帮助你想救的那个人，但是你自己却只能死。
    世人都是如此，从来都只愿意锦上添花，而不愿意雪中送炭。
    萧尘啊……所以我认为你要三思，一旦你去了，无论你的武功道行有多么高，怕是也没有办法能够说动雪山老人在不伤害你的情况下还能帮助你。”
    孙不群直接就叹了叹口气。
    这世道就是如此，复杂而诡谲。
    “孙师傅的意思是说，只要找到了雪山老人，那么，我的烟儿就有救了，是这个意思吗？”
    萧尘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那些凶险的话一般，他甚至又朝着孙不群开始确认了。
    “孙先生？是不是只要找到了雪山老人，我的烟儿就会有救了……”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你要去找雪山老人就救丫头，你就一定会死。你觉得丫头活过来，看到你死了以后，难道她就不会伤心？不会痛苦了吗？
    你不忍心看到丫头现在都这个样子，我又怎么可能忍心看到呢？但是，你们两个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即损。
    你们两个哪个人受到伤害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萧尘，虽然我和你说了雪山老人的这个法子，可是你还是装作没有听到吧。
    因为…你和我徒弟的命都很重要，我也不想让你们去涉险。”
    孙不群现在只觉得自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
    他其实更恨自己医术虽然高超，但是如今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连自己的徒弟都救不了，还要指望去别人，还有可能会牺牲徒弟的丈夫。
    只要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隐隐的作痛。
    “可是孙师傅，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我们去了，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如果我们不去，那么，烟儿就彻底没救了。”
    “孙师傅……我很感激您在此时此刻还记得我安危……可是人不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吗？虽然您说了雪山老人如此凶残，但是我还是想去试一试。
    孙师傅，还希望您成全我的愿望。
    如果我就这样放任不管，然后看着烟儿死去，那么我即使进到了阴曹地府里面，我也同样是愧疚的。
    因为我们要保护好烟儿，我竟然让她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孙不群看着萧尘如此坚定的样子，他也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毕竟萧尘刚刚有一句话是说的很对的，他们现在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万一前面会遇到什么奇迹，也说不一定呢。
    孙不群和他抱着同样的态度，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既然你想试的话，那么我也不阻拦你。其实我也是想试试的，就算是牺牲我的性命又如何呢？我只想要把烟儿救回来，还能让你们两个人继续比翼双飞下去。
    可是我根本就上不了雪山之巅，因为雪山之巅很高，需要轻功和内力都很扎实的人才能上的去。”
    孙不群只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
    以前觉得自己的医术毒术已经是无人匹敌了，是如今却突然碰到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他只恨自己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多读一些医书，没有都是一些武功。
    现在这些东西都是照搬上台面来的，他竟然无法去运用，这还真的是直接都用脸丢到家里去了。
    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深深地狠狠地扎着他的心。
    “那就只能我一个人上去了……”萧尘也在嘴巴里面喃喃自语。
    “萧尘……你可一定要想好了。”
    “放心吧。孙师傅……”萧尘的嘴角露出来了一抹苦笑。
    “这还需要想吗？我的命和她的命比起来，我更加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孙不群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那你再去雪山之巅之前，要不要再和她说一些话？因为，你也不一定能够见得到雪山老人，再说了……就算见到了人，他也不一定能够帮你，那个家伙，性格古怪，根本就不是好惹的人。”
    “您的意思是说，现在可以让烟儿醒过来吗？”萧尘好像突然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嗯……可以……我可以用金针强行推动她的经脉，但是这个时间不能长久，否则就会真气运行，伤及根本。”
    萧尘没有想到这个后果竟然会这么严重。
    他第一时间竟然是摇了摇头。
    “就算是有一分一毫的危险，我也不能让烟儿冒险，等我从雪山之巅带着雪莲花下来，我照样可以见到她，而不急于这一时。”
    萧尘此时此刻，又何尝不希望见到苏烟凉醒着呢？
    可是相比这短暂的一面，他更希望她的身体康健。
    “可是你如果真的回不来了呢？你连她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那可怎么办呢？”
    萧尘却仍然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
    “那也没关系，相比于那种风险，我还是愿意让她安静地沉睡。”
    萧尘看着苏烟凉此时此刻，正在熟睡的模样，忍不住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他的烟儿，此刻真的如同正在熟睡一般。
    下一刻可能就会被唤醒。
    他会让这一刻时间提前的。
    “好，那我先把路线告诉你，然后你……你最好打算以后就可以去了。”
    孙不群虽然心里是十分是不情愿的。
    可是毕竟，手心手背两头都是肉。
    他必须要做出抉择。
    *
    萧尘只身一个人带着地图就出发了。
    在那一天的了解以后，萧尘才知道，去雪山之巅并没有那么简单。
    即使他的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可是那毕竟是雪山，这毕竟是人与自然之间的抗衡。
    人是永远无法以自己渺小的力量和自然界抗衡的。
    萧尘虽然很厉害，但是他毕竟也是凡人之躯，稍微一个血崩，可能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孙不群再把绘制的地图交给他的时候，反复和他提到的危险性，并且让他不要逞强。
    萧尘当然是很谨慎。
    他是一定不能出事的，不然的话，他的烟儿该怎么办呢？
    墨松和墨竹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都纷纷表示要跟他一起去。
    特别是墨竹，不依不饶的样子，看起来还十分的可怜：“主人……您这样，难道就不管我们不管这个王府了吗？”
    萧尘很无奈，如果真的有路走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选择这条最艰难的路呢？
    所以他只能宽慰墨竹：“你也已经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的本事你也不是不清楚，以前无论有什么困难，我都能够很轻松的过去，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墨竹的人也知道萧尘的神通广大，可是他的预感却告诉他，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墨松眼睛里似乎也有异样的东西：“主人，请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吧，我的武功虽然没有多高强，但是自保肯定还是够的。到时候肯定不会拖您的后腿。”
    萧尘看着眼前的墨松墨竹，他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心情呢。
    只是，此去一程必是九死一生，他不可能带着他们一起冒险，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是并不一定是他们俩的事情。
    如果他们两个好好活着，王妃和组织，也不至于无人看管。
    想到这里，萧尘对着他们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我当然清楚的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虽然你们这么多年一直都叫我主人，可是我在心里从来没有把你们当过奴才，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你们陪着我一直从默默低调的王爷走到了现在，一路上都很不容易，这一次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吧！
    墨竹，墨松，人这一辈子最宝贵的就是生命，你们只有把命保住好了，这样以后才会有更多无限的可能性。”
    “不……不……主人您错了……”墨竹直接就带着哭声吐口而出。
    “如果自己的生命是最重要的话，那么您又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苏姑娘呢？
    这已经很明显了，在您自己的眼里，苏姑娘的性命比您自己的重要。
    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我们的眼里，您的姓名就是比我们的重要，我们可以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主人……”
    墨松虽然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没有怎么说话，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很显然是支持墨竹的。
    “好兄弟……我的好兄弟啊……”萧尘情不自禁的把他们两个人搂在一起。
    这两个人不知道陪他走过了多少年，见证了他所有的事情，却一直对他忠心耿耿。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反正你们这次绝对是不准去！
    这是命令，听到没有！
    如果你们还把我当主人，当兄弟的话，就一定不要过去。
    如果你们一意孤行，一定要去的话，先跟我断除兄弟之间的关系。”
    萧尘这话已经是说的很严重了，因为他刚刚把这段话说完，墨松和墨竹两个人很快就跪了下来。
    “属下不敢。”
    萧尘眼红着眼光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他又何尝不珍惜自然的兄弟呢？只是这一次的事情真的是非同小可。
    萧尘赶紧上前去把他们两个扶起来。
    “你们两个快起来，你两个快起来，我这一次只是去求药，很快就会回来，你们不必如此过分担心。
    本来我都不担心有什么事情的，你们这样一紧张，反而让我也更加紧张了。”
    萧尘试图去缓和他们之间的氛围，可是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墨松和墨竹两个人的眼眶都是红红的。
    “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够轻易落泪呢？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应该都知道这一点。
    以前我们杀敌的时候，无论流了多少血，留多少汗，我们从来没有流过泪，这一次只是我去一个更远的地方而已，你们也不用如此介怀。”
    萧尘说着说着，她也知道自己说的越来越牵强。
    “好啦……别的话就不说了，我相信你们两个联起手来一定也能够把王府治理得很好，因为我是非常相信你的。
    希望你们也能够不辜负我的期望。”
    “属下，一定，不辱使命，等主人凯旋。”
    “等主人凯旋。”
    “等主人凯旋！！”
    两个人一句接一句的说着，场面顿时就变得有些悲愤。
    “哎……你们还是不要这样夸张比较好，搞得我都以为我真的是去战场杀敌去了……我这次只是去找一个人，去求一个人…”
    墨松和墨竹又何尝不知道呢？
    只是，一个人的难搞程度，有时候其实并不亚于一群人。
    只是，他们也没有把这一点提出来罢了。
    “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王爷，等王爷回来了，我们再一起饮酒。”
    墨松还是率先开口了。
    因为他知道，萧尘的主意已定，不管他们说什么，萧尘都不会改变他的注意。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去的安心，不留任何担心以及牵挂。
    平时有些咋咋呼呼的墨竹，在这个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意见。
    “我都听墨松的，主人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听墨松的话的。等您回来了，我会让我管理的所有铺子的利润都翻一个点…”
    “嗯，我相信你。”萧尘拍了拍墨竹的肩膀。
    *
    和墨松墨竹都告别以后，萧尘又去一个人看了看苏烟凉。
    旁边的丫鬟们也都很识相，没有打扰他们，关好门以后都出去了。
    萧尘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他一只手握住苏烟凉的手。
    苏烟凉的手是冰凉冰凉的，他想让把她的手变得暖和一点，但是没有用。
    握了好久，她仍然是冰凉。
    萧尘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烟儿……你说，我连你的心都能捂热，怎么你的手，我反而倒是捂不热呢。
    烟儿，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躺着吧，等着我我过不久就回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你才刚刚嫁给我，我还没有和你过够呢，老天爷怎么可能把你带走的，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烟儿，你可知道，有你的每一天，我才是快乐的，你要是死了，我绝对不会独活的。
    但是……此去，如果我没有能够活着健康地回来，那么……那么这封休书给你，我们二人自愿和离。
    烟儿你还有大把的时光，不必惦记我，去找一个你喜欢，同样也喜欢你的人嫁了，这样，我在地府有知，也会很开心的。”
    “烟儿……我是真的……真的很舍不得你……所以……所以……你快点醒醒好不好……我真的真的……想和你一起长相厮守。
    烟儿，你不会舍得放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烟儿，你快点醒醒，好不好。
    烟儿，没有了你，我可怎么活下去啊。”
    萧尘一边说着，一边把苏烟凉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他想要让苏烟凉能够很快地感受他的温度。
    “烟儿……你一定不要对我这么狠心…”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萧尘的脸上落下来，可是他却浑然没有任何感觉。
    他只是仍然固执而坚持地握住苏烟凉的手：“烟儿……你知不知，我现在的心好痛，就像是被一千根针扎的感觉……我……我觉得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你说，我想要跟你彻夜长眠，我想要跟你游山玩水，这世界上的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和你一起度过……
    烟儿……你听到了么？听到了就醒过来回答我好吗？”
    等萧尘感受到自己的衣服湿了的时候，他已经满面泪珠。
    “我……我怎么……怎么也会哭呢？”
    萧尘感觉不可思议。
    明明他刚刚还口口声声地告诉墨松和墨竹，告诉他们，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
    是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萧尘在此之前，除了在母妃去世的时候流过眼泪，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流泪。
    这是第二回。
    母妃的逝世带给他的打击是巨大的，难道这一次，老天爷玩给他开同样的玩笑吗？！！
    不可以。
    老天爷啊，你已经夺走了我最爱的母妃了，难道现在，我的妻子你也不放过吗？
    贼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贼老天，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针对我。
    贼老天，你为什么不直接冲着我来！！！
    萧尘又静静地看了看苏烟凉。
    她的嘴唇仍然水润，她的面颊也是红润的，给人的一中错觉，好像是她真的睡着了一般。
    但是她又不醒过来。
    睡美人。
    萧尘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烟儿……我要走了，我要去雪山之巅，去给你把天山雪莲拿回来。
    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你要相信你，你同样也要相信我。
    因为我，萧尘，为你，百死也甘愿。”
    说完了以后，萧尘又看了看苏烟凉，然后终于当下手出门了。
    而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的，苏烟凉的手却也是稍微动了动。
    紧接着，她的眼眶中的一滴泪，顺着脸颊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