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把愿望送给你”

    海城的花灯节十分有名，每逢中秋时节城东湖畔总是热闹非凡。
    湖边建筑有些像上个世纪的夜上海，三层小洋楼矗立，古朴气息扑面而来。
    洛笙倒退着走路，微风吹动发梢，掀起一抹俏皮的弧度，一张奶乖奶乖的小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一会儿到了城东，有一个星光夜市，那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买。”
    小姑娘眉眼弯弯，语气温柔耐心，像是个要陪小朋友去春游的幼儿园老师。
    裴砚青看着她纯真无邪的笑眼，心里软的不像话，“这么好？”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语气温柔，像绕在耳边的暖风一般，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拨动她的某根心弦。
    “嗯，之前不是答应了你要请你吃饭，报答你帮我补课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姑娘扬着可可爱爱的小脑袋，还伸出四跟手指跟他比划，语气里透着不知名的小骄傲。
    裴砚青被逗笑了。第一次知道原来驷马难追还可以这样比划。但还是继续乖乖地跟着她往前走，也不管她要带他去哪儿。
    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星光夜市，许是因为今日是中秋节的缘故，节日氛围十分浓重。
    头顶的花灯在深蓝夜幕的映衬下，与天边冷月交相辉映，像是星辰银河降临人间。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许是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亦或是小情侣们的亲密无间，又或者是那些尚且年轻稚嫩的脸庞，时不时有相机对准镜头拍摄，将这短暂的幸福瞬间在
    时间的荒野里镌刻成永恒。
    裴砚青的眉头渐渐舒展，干净清冷的眼底有了些许人间烟火气。
    而在这烟火气的尽头是面前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小小身影。
    她穿着浅粉色卫衣，浅蓝色牛仔裤，像一杯桃子味的汽水，清纯烂漫，眼角眉梢都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干净温柔。
    整个人像一束光，鲜活而生动，直直地照进了他心底最不可示人的那黑暗处。
    “你等我一会儿啊。就站在这里别动。”小姑娘像是嘱咐小朋友一般叮嘱着面前身高187的男孩。
    裴砚青看着她跑开的欢快背影，怔怔地立在原地，也不知道她风风火火地去干什么了，索性就乖乖地站在这里等她。
    不一会儿小姑娘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她脚步轻快，能感觉到心情大概是雀跃的。
    只是回来的时候怀里多了一大堆零食。
    章鱼小丸子，烤冷面，奶酪芝士饼，炸排骨，还有两杯粉嘟嘟的奶茶。
    小姑娘献宝似的看着他，她个子矮，每次和裴砚青讲话都得仰着头，自从认识了他，洛笙感觉自己颈椎都健康了不少。
    这么一想，白赚一大帅哥同桌不说，又帮自己补课，还顺带照顾了自己的颈椎，她可真是赚大发了。
    “我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索性就把我觉得好吃的都买了，你挑自己喜欢的吃。”女孩眉眼弯弯，小眼神里折射出某种期待，“要是都不喜欢的话，嗯～，那我就再去买。”
    裴砚青那颗心脏平日里端的四平八稳，就算是获得奥数国际竞赛的金牌，作为代表在全国观众面前发言，也没有多跳过一下，但现在看着面前的女孩怀里抱着一大堆零食小吃，想要哄他开心，他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在这一刻竟有几分的不规律。
    眼前的小家伙，为了省钱，平日里吃饭都只吃最便宜的面包或者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素菜。
    但现在为了哄他开心，城东也来了，夜市也逛了，各种零食小吃买了一大堆。
    裴砚青微微俯身，和她平视，四目相对，视线交织在一起，“那，就谢谢我同桌了。”
    他的声线清晰明朗，是干干净净的少年音色，脸上笑意盈盈，眼睛中透露出从不曾使示人的温柔。
    裴砚青因为俯身的原因，和洛笙的距离骤然拉近，洛笙看着在自己眼前放大的那张俊颜，心跳如擂鼓，半晌说不出话。
    “啊啊啊，他为什么什么时候都这么好看啊。”洛笙心里一百只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拉起手在心里齐齐跳舞，不敢正眼看他。
    洛笙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颜狗，虽然从小到大自己身边也不乏一些好看的小男孩，但她从小就在外婆的谆谆教诲下接受了，“人品比长相更重要”的思想。
    但现在，面对裴砚青这张脸，她觉得自己的道德在接受审判。
    两人就这样一边逛一边消灭那些小零食，气氛十分温馨美好。
    裴砚青自小生活富足，虽然后来父母婚姻破裂，但他爸老总一个，在物质上对他向来是大方得很。再加上他这个人没什么生活气息，整个人像个冷冰冰的机械天才少年。
    这竟然是他第一次吃小吃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的女孩子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像个小话唠，“这个好好吃，那个味道好棒”，他竟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美味，也是最快乐的一顿饭。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洗脑了。
    不过很值得，因为看到她开心，他就也不自觉得跟着开心。
    两人走累了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休息。
    洛笙吸溜了一口奶茶，瞬间餍足地眯起了眼。
    不远处，许多人聚在一起在放花灯，人们借着中秋佳节，把自己的愿望说给月亮听。
    “裴砚青，我们也去放花灯好不好？”洛笙大眼睛里满是期待的光芒，见他没反应，她直接上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晃了晃，“来都来了，就去玩一玩吧。”
    裴砚青微微俯身看着她，让她不用费力抬起脑袋，“你有什么愿望吗？”
    那一刻，洛笙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是啊，她曾经也有过很多愿望。
    希望爸爸出任务能平安回来，希望自己还能抱抱他，弥补年幼无知时的遗憾。
    希望妈妈的病能好起来，陪她一起长大，参与她的童年，至少能够让她记住她的音容笑貌，不至于偶尔想起，已经不记得妈妈的模样了。
    可是老天爷好像把她的愿望给屏蔽了，一个都没有实现。
    两人买了一只花灯，洛笙拿起笔在上面写了什么，她挡着，裴砚青看不见。
    她写完之后朝着裴砚青的方向走近，拿着花灯的两只手背在身后，像是藏着什么了不起的大宝贝一样。
    “写了什么愿望。”
    裴砚青心想，应该是希望自己高考能够考一个好成绩，上好大学之类的吧。毕竟小姑娘整天因为自己那点分儿愁的肝肠寸断。
    “裴砚青，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呀？”
    “嗯”
    “我有很多很多愿望，但今年，我把我的愿望送给你好不好。”
    “送给我？”
    洛笙把花灯拿给他，上面写着“裴砚青，岁岁平安。”后面用小字写了“洛笙”。
    洛笙觉得自己向来不是那个幸运的人，所以她不相信运气，只相信勤能补拙，但说不定老天爷格外的偏袒裴砚青呢。
    “如果我不幸运的话，能不能让我身边这个人幸运一点。”洛笙在心里悄悄地和老天爷商量。
    花灯燃起，慢慢地飘向了天空的深处，裴砚青偏头看向身旁女孩儿的侧脸，她的头顶刚刚到他的肩膀，他似乎还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气，是玫瑰混着牛奶的香甜。
    女孩侧脸清晰，眉眼柔软，一手握拳，一手扶住拳头抵在下巴处，做许愿状，她的声线软糯清甜浸润着丝丝认真：“我的愿望是，我希望裴砚青，岁岁平安。”
    那个画面，裴砚青记了很久很久。
    在花灯看不见的一瞬间，女孩子又被花花绿绿的东西吸引，蹦蹦跳跳跑去看，去没发现身后的男孩视线依旧坚定地落在她身上。
    眼前的少女背影欢快，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像一朵明亮的太阳花，太阳花太耀眼，太温暖，在她的映衬下，漫天花灯都好像失了颜色。
    男孩看着她，在心里默默说：“裴砚青的愿望是，希望洛笙远离苦难，永远快乐，永远幸福。”
    有时候相遇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会在人生的哪一个瞬间，好像过往的晦暗都可以因为某个人的一抹笑，一句话而被原谅。世事无常，而你一直温柔可爱，在所有美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