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章 我怕你难过

    “何警官——”
    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这道声音——如此熟悉呢。
    -
    两小时前——
    晚上接近十点钟，叶灵刚刚从杂志社加完班回家，走进小区的时候，只感觉周围寂静无声，不似往日般热闹，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在心里开始犯嘀咕，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按理说也没有很晚，怎么安静成这样呢？？
    刚一进小区，叶灵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像是衣料摩挲的声音，甚至还有什么铁具发出的“哐哐当当”的碰撞声。
    大晚上的，夜黑风高，身后好像还有人在跟着她。
    一个女孩子听见这样的声音，不免得让她心里紧张起来。
    叶灵突然加快了脚步，心里想着赶紧回家。
    然而就是在那一刹那，跟在她身后的人突然暴起，一下子就朝着她扑了过来，然后按照身体的惯性，一把勒住了她的脖子。
    泛着金属光芒的刀尖儿抵着她的脖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划破她的大动脉。
    “你，你是谁？”叶灵战战兢兢地发问。
    那男人褪去之前跟在她身后时平静的伪装，此时眼睛瞪大，目眦决裂而神色狰狞，自顾自地拿刀抵着她的脖子——
    “闭嘴，别说话，不然我立刻就抹了你的脖子。”
    “一会儿听我的话，等我脱了身，我就留着你的命。”
    叶灵一个老老实实的本分女孩，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害怕到全身都在颤抖。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别废话，今天碰上我了，就算你倒霉，最好明智一点，好好听我的话，保平安。”
    叶灵已经欲哭无泪，怎么什么糟心事儿都能摊上，呜呜呜，她就回个家，招谁惹谁了啊！！！
    -
    随着两声枪响，一前一后，犯罪嫌疑人被蜂拥而上的警官缉拿归案。
    京市人民医院——白色的救护车闪烁着凌厉的灯光，一声声尖锐的声响划破夜空的寂静。
    “快快快——把伤患抬上担架！”
    “现在立刻推伤员去做CT，检查子弹的位置和伤势情况。”
    “急救室做好准备，马上准备手术——”
    昏暗的灯光在头顶四处乱晃，医生急切而嘈杂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冲入耳道，拼命地鼓噪着脆弱不堪的耳膜......
    叶灵已经晃了神，此刻像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一样，呆呆愣愣地站在一边。
    她就是个普通的守法小市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枪击啊。
    嫌疑犯被裴砚青远程射击的子弹正中头颅，当场毙命。
    而在危难时刻护着她一起倒下的何警官，也被那个死疯子的子弹打中。
    现在被推进手术室，生死未卜。
    刚刚过去的两个小时，就好像是一场梦，就是那种在欧美动作大片里才会出现的惊险时刻。
    然而她是切切实实地经历了，也前所未有的尝到了濒死的时刻。
    叶灵站在一边，回忆刚才的情况，只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
    刚刚收网的十几个警官也全部赶到医院，每个人朝着手术室跑过来的时候，脸上都挂着近乎结冰般寒栗的神色。
    “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站在最前面的副队长在这慌乱的时刻，保持了难得的镇定，向手术的医生询问伤势情况。
    “警官同志，我们会尽全力抢救的，但患者伤势严重，失血过多，现在还处于昏迷状况，情况很危急。”
    “还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简单跟大家交代完何皓宸的伤势状况，就直接迈着急匆匆地脚步进了手术室。
    裴砚青一时间失了神，垂在腿两侧的双手也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后面站着的一大群人，在听完医生的话以后全部紧蹙眉心，久久无言。
    叶灵站在一边，刚刚医生的话全数传进她的耳朵里。
    原本紧绷的脆弱意识，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压，像有什么铅坨一样的东西，把她的意识拉进了无尽的黑暗里。
    她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惶恐和愧疚，终于，眼泪簌簌顺着脸颊滑落。
    “叶记者？”郭林看见旁边站着个女孩儿，头发有些凌乱，身上也在倒地的时候沾满了灰尘。
    裴砚青也顺着郭林说话的声音和女孩儿的哭声转过头去，正好看见叶灵站在一边掩面哭泣。
    “叶记者，你怎么在这里？”裴砚青也跟着问了一句。
    之前叶灵和洛笙一起去刑侦大队采访过，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见过她。
    大家也知道，她是翡丽杂志社的新闻记者。
    何皓宸在中枪的时候，鲜红的血迹沾满了她的衣服，此刻那刺鼻的血腥味像是浓稠滚烫的岩浆，在一遍一遍地提醒着她这个事实，清晰又残酷。
    现在躺在手术室室里的那个男人，很可能因为救她，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是为了救我...他会不会死啊——”
    叶灵生平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场面，现在理智已经几近崩溃，好怕，好怕他会真的死掉，因为她的缘故。
    “叶记者，要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裴砚青安慰她，企图让她暂时先镇定下来。
    叶灵还是哭的晕头转向的，滚落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
    好好的一个人，要是真的因为她的缘故，再也醒不过来，唯恐这一生，她都要在噩梦中度过。
    “郭林，带叶记者去休息一下。”
    “好，队长。”
    裴砚青：“大家先把嫌犯处理一下，回警局立案”
    “郭林，等叶记者状态好一点，带她回警局录一下口供。”
    郭林嘴上应着：“好，知道了队长。”
    “我留在这里，等有消息会通知你们。”
    “是，队长。”
    -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钟，洛笙到厨房倒了点儿果汁喝。
    晚上她和裴砚青本来在一家餐厅吃饭，结果饭吃到一半，裴砚青被一个紧急电话给叫走了。
    应该是有什么很紧急的任务吧。
    她回家之后就有点儿心神不宁，尽管知道他任务结束就会回来，但每次他去出任务的时候，不管大小，“担心”已经成为了她的生活常态。
    现在都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没回来，也没打电话给她。
    她很担心，心里的焦躁感也越来越重，快要抑制不住了。
    按耐不住焦躁的心情，她又尝试着拨了个电话过去。
    “春风是蛋蛋蛋挞～”
    熟悉的电话联系人专属铃声响起，洛笙一瞬间松了口气。
    应该，是可以打通的吧！
    “喂，裴砚青？”
    对面的确是接通了电话，简单应了一声：“嗯。”
    “你，你任务结束啦？”
    “结束了。”
    虽然这个人平时话也不多，总是那么三两个字就代替一句话。
    但洛笙太了解他了，单单只有几个字，她还是很敏感地捕捉到他声音里的疲态和伤感。
    “你怎么啦？”
    “是出什么事情了嘛？”洛笙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裴砚青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沉默了几秒。
    洛笙又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今天回不去了，明天再回家，你先睡好不好？”
    他根本就没回答她的问题，甚至还很不专业的转移了话题。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你这样，我担心啊。”
    洛笙也不敢多问，但心里能感觉到，好像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没事，是何皓宸...”
    “受了点伤。”
    洛笙一听“受伤”两个字，心都要揪到一起了。
    何皓宸是裴砚青的大学同学，还是室友，他们认识好多年了，毕业以后也是一起去西南出任务，一起回警局工作，关系很亲近。
    好好的人，不知道是怎么了。
    洛笙想问问伤的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但不知道怎么了，又不敢开口。
    “那你们现在在医院吗？”
    “嗯，还在等手术。”
    “大家都在吗？”
    “只有我在，他们回警局了，还要处理嫌犯。”
    “我知道了。”
    电话停顿了几秒，洛笙没挂也没再说话。
    他一定，很难过吧。
    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了那么多年的朋友，之前还好好的，现在就呆在抢救室了。
    而且，听他的语气，如果伤势不是很严重，也不至于...
    洛笙一时间有点儿不知所措，心里也难受的发紧。
    现在所有的安慰在生命的流逝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
    挂了电话以后，洛笙在家里也是坐立难安，睡觉是不可能的，心里老是不踏实。
    想了想，她的腿现在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索性就直接在玄关套上牛仔外套，换上鞋子，然后拿起钥匙出门了。
    洛笙打了辆车。
    “师傅，市人民医院，麻烦快一点。”
    “好嘞。”
    ......
    午夜时分，医院也没有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医生护士穿着白大褂在四处奔走。
    洛笙找到前台值班的护士。
    “护士小姐，请问今天有没有一个受伤的警官，被送到医院里来。”
    “现在应该还在抢救。”
    护士小姐一听就知道洛笙的问的人，大致给她指了方向。
    “在那边的抢救室。”
    “谢谢。”洛笙道了谢就急急忙忙朝着抢救室的方向跑过去了。
    抢救室的灯还没灭，灯牌依旧显示“手术中”。
    洛笙大老远就看见蓝色的排椅上坐着个人。
    男人依旧是出任务时那身黑色的作训服，肃穆冷淡，不发一语。
    只是仔细看会发现，他原本习惯性挺直的脊背，此刻已经不自觉落了下去，莫名颓废。
    洛笙放缓脚步，一点一点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连脚步声都不敢放得很重，怕会打扰到他。
    ......
    视线里出现一只熟悉的红白色运动鞋，裴砚青怵然抬眼，正好对上小姑娘柔软的视线。
    他愣了半晌，才悠悠开口：“你怎么来啦？”
    洛笙没说话，只是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她小心翼翼地牵过他的手，黑而亮如星辰的眸子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腿疼了吗？”裴砚青说着想要撩她的裤腿看看，有点儿担心，毕竟伤才好不久，医生嘱咐了不要长时间站立和走路。
    洛笙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顺带笑着摇摇头。
    “我没事。”
    “不疼的。”
    他脸上倏然挂上了一抹严肃，正声道：“大晚上跑过来干嘛，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
    没等他把话说完，洛笙直接上手抱住他的肩膀，整个人软软地贴到他身上去，像小猫一样蹭了蹭。
    他继续问，语气放缓，轻颓道：“为什么不在家好好呆着？”
    她伸手拍拍他的背，带着温柔安抚的意味，声音里也不可抑制地带了哭腔。
    “我怕你难过...”
    “不想你自己在这儿。”
    【作者题外话】：啦啦啦，叶灵小姐姐安排给从大学就酸死的何警官吧。
    这对cp:开朗活泼的精英女?稳重内敛的可爱警官
    大家要是喜欢的话，番外安排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