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方凉想见贺渊

    “贺渊！”方凉惊喜地出声，眼眸蹭地一下亮了，“太好了太好了，原来你在家呀！我还以为今天要白跑一趟呢！”
    好在，贺渊就在这里，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方凉欣喜地走上前来，站在门前的贺渊，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掩在门后的右手，无声无息地掐掉指尖的猩红。
    因为太过匆忙，而不慎灼伤了指腹。
    “贺渊？”
    看着男生后退半步的动作，方凉愣了下，脑海里回想起苍亦说的那番话。
    “方凉，老大过年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去打扰他……”
    她不知道，贺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熄着灯，为什么要避开她。
    可是……
    她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地离开，即便，贺渊躲避她的姿态已经很明显了。
    紧了紧瑟缩在怀里的sing，方凉糯糯地开口，一双沾染了雪水的眼眸，湿漉漉地看着他。
    “贺渊，sing说她想song了，你可以让她进屋嘛？”
    女孩的语气柔柔软软，甚至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门把上的手掌猛地收紧，贺渊垂眸，避开对方的视线，淡淡道：“他不在。”
    “那……那，贺渊在嘛？”方凉咬唇，眸光灼灼地看着男生淡漠的脸。
    紧接着，用她那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地，柔柔地说道。
    “方凉说她……想见贺渊。”
    这句完全意料之外的话，彻底将贺渊砸懵了。
    他瞳孔骤缩，通体冰冷的血液也像是被重新唤醒，他抬眸，怔怔地看着她。
    而方凉也趁着这个空档，缩起她的小脑袋，找了个缝隙钻进了屋里。
    贺渊反应过来时，脸上是少有的无措，想要将女孩拦住，却还是晚了一步。
    方凉顺利地钻进了屋子，第一反应不是密闭空间带来的温暖，而是扑面而来的烟雾，呛得她口鼻发涩。
    她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贺渊快步上前，开了四面的窗户，但他没有走过来，而是站在窗前，一言不发。
    说不清是茫然，还是惊慌，男生的掌心微微收拢，看着空气中弥漫的烟雾，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完了，全都完了。
    他想方设法地躲她，不让她进门，却还是让她看见了。
    看见他，这样颓然，消极的一面。
    方凉咳了会儿总算是缓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茶几的烟灰缸上。
    大大小小的烟头堆在一块儿，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呛人的烟雾是从何而来。
    方凉愣住，终于明白过来，刚才在门口时，贺渊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进屋是因为什么。
    贺渊的目光，顺着女孩的视线，落在来不及收起的烟灰缸上，沉默地闭了闭眼。
    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了。
    不知过了多久，被烟熏得愈发沙哑的声音响起，“方凉……”
    贺渊出声，想让她离开这里。让女孩瞥见他黑暗的一隅，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不能再吓着她，把她越推越远。
    不过，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女孩脆生生的声音给打断。
    “贺渊，”她喊他，“我好渴呀，你可以给我倒杯水嘛？”
    “嗯。”
    贺渊转身去厨房的功夫，方凉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然后迅速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倒进了垃圾桶。
    又用纸巾擦拭了一遍，看上去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被使用过。
    贺渊端着水杯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女孩乖巧地端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逗弄着怀里的小猫咪。
    而一旁的茶几上，烟灰缸干净得就好像新买的一样。
    贺渊攥紧了掌心的杯子，心也像是被什么用力地扼住，有些透不过气。
    “啊，谢谢你呀贺渊！”
    方凉伸手过来，正要接过杯子，胳膊却突然被一把拽了住。
    下一刻，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方凉瞪大眼眸，耳侧响起男生的低喃。像是在询问她，索要一个答案，又像是在自责。
    “你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为什么，偏偏让最珍惜的女孩，看见了他最糟糕的模样？
    怀里的人，柔软得不像话，像是一聚火，让沉寂在黑暗之中的他，忍不住地被吸引，靠近……
    他下意识地收得更紧，恨不能将她揉入自己的骨髓。
    但下一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双手就要松开。
    他身上沾染了烟味，太脏了。
    而她又那么干净，那么的好。
    松手的念头不过是一瞬间，还没来得及行动，方凉像是有所察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拽了一下男生的衣角。
    “贺、贺渊，我……好冷呀。”她眨眨眼眸，声音软得不像话，听上去可怜兮兮的。
    贺渊垂眸，视线落进一双纯净的眸光之中。
    所以……
    不要松开，好吗？
    ——
    除夕夜当晚必须回家，所以方凉没能待太久。
    她坐上出租车时，贺渊站在车窗前，垂眸，眸光灼灼地看着她。
    就像一个长年见不着光的人，终于迎来了他的那一缕光亮。
    从此，怎么也不想再放手了。
    “路上小心。”
    “嗯嗯！”方凉抱紧了怀里的小猫，冲他甜甜一笑，“贺渊，很高兴能够跟你一起过除夕！”
    贺渊怔忪了会儿，眉眼也慢慢地舒展开来，“嗯，我也是。”
    因为家庭关系的缘故，他的新年，向来只有他一个人。今年突然多了一个人，难免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太好，太好。
    是比烟，还让人上瘾的美妙。
    ——
    方凉回到家后，和爸妈一起坐在电视机前守零点。
    当听到主持人同观众们一起倒计时时，她噔噔噔地跑向阳台，拨通了贺渊的号码。
    这一次，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贺渊贺渊！”
    她喊他，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字。
    十、九、八……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贺渊！”女孩的眼眸弯起了好看的月牙状。
    手机里，女孩的声音犹如悦耳的曲调，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人心。
    贺渊将烟盒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回她，“新年快乐，方凉。”
    与此同时，身后的电视机里传来了那首再不熟悉不过的歌曲。
    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