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比想象中的还要软

    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自贺渊接通视频后，方凉就挪着椅子拼命地往旁边缩。
    只见她双腿盘坐着，两只手揣在一块儿，像一只乖巧等待主人投食的小仓鼠。
    贺渊挂断视频后，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女孩扬着白皙的脸孔，嘴里还叼着一粒晶莹剔透的提子，见他收了手机，“啊呜”一声把提子吞下去，含糊不清地问：“通完视频啦？”
    “嗯。”他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进入正题。
    贺渊率先简单地翻看了一下方凉的练习册，发现她基本只做了基础题，但即便如此，一些基础题的边上也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先从最基础的题开始练习，之后再慢慢增加难度。”贺渊说着翻开其中一页，拿笔勾了几个题目，又递了一张草稿纸过来，“练习册上只需写答案，解题步骤写在稿纸上。”
    “好的好的。”方凉点头，抓起笔进入了状态。
    大概是因为有一位数学学霸坐在自己身旁吧，方凉的效率比往常高许多，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错误率。
    对过答案后，方凉又一次壮烈牺牲，五个错了四个，真的不愧是她。
    贺渊拿着习题册，一脸黑线。
    “呃，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代入公式算出来就是这个选项啊。”
    方凉这个妥妥的小学渣说起理由来倒是头头是道的。
    听她的意思，倒像是选项出了问题。
    大概就是这种迷之自信，让方凉同学的数学成绩一直稳定在四十分以下吧。
    看着对方求知若渴、百思不得其解的诚恳神态，一时之间，贺渊只觉得脑仁发涨，头疼得厉害。
    这模样看得方凉心里咯噔了下，顿时如临大敌。
    他此刻的表情方凉太熟悉了，之前同学们辅导她做数学时，就是这副模样，像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方凉紧张地咬紧下唇，指尖陷入掌心。
    该不会又要被嫌弃了吧。
    “你可不可以……不要放弃我啊？”
    方凉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就连嗓音也涩涩的，像是在发抖。
    要是连数学学霸都帮不了她，那自己恐怕是真的无药可救了吧。
    方凉还想再挣扎一下。
    “嗯？”贺渊正构思如何把解题思路以最清晰的方式呈现出来，闻言抬起头来。
    方凉此刻正皱起一张小脸，俨然一副“我又要被抛弃了”的可怜表情。
    贺渊不禁有些好笑。
    谁说要放弃她了？
    可他向来不善言辞，不懂得如何安慰人，所以尽可能地放轻了声音否认道：“没说要放弃。”
    “真的吗？”得知自己或许还有救，方凉一下子换上一张笑脸，开心得像是一朵迎着朝阳肆意摇摆的向日葵。
    接着，又似乎觉得这还不足以证明自己的决心似的，忍不住又补充道：“我会好好做练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此话一出，贺渊忍不住呛了下，脸上也显出些许不自然来。
    什么叫，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真是又怂又笨，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那如果他说，让她做……
    咳，算了。
    看题。
    拂开燥乱的思绪，贺渊沉思片刻后，迅速在稿纸上列下几种解题思路，而后又推至方凉跟前。
    “你看看。”
    方凉顺手又摸了一枚提子往嘴里塞，看着稿纸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直接忍不住惊呼出声。
    “原来这么简单的嘛！天哪，你写得太仔细太清晰了！”
    方凉止不住地称赞，贺渊并没有将最终答案写下来，可是他的思路一步一步引导，娓娓道来，清晰而明了，以至于方凉这个数学白痴都看懂了。
    “呜呜呜，我感觉我有救了。”贺渊简直就是她的活菩萨！救世主！再生父母！
    方凉在心里对贺学霸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感激不尽地拿笔开始推导计算。
    不过嘴馋的她，左手也没闲着。时不时地摸一枚提子往嘴里塞，吃得不亦乐乎。
    眼见着照着贺渊给的思路，自己很快解出了三题，方凉激动不已，双眸紧盯着题目不放，不安分的左手却本能地往碟子里爬。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夺走了水果碟，连她刚拿起的那一粒也不放过，“专心做题。”
    “哦。”默默地缩回了手指，方凉这回总算是安分了。
    见她进展不错，贺渊又找了类似的十题让她练手帮忙加深印象，没有了提子的干扰，方凉的速度提上去不少，不出半小时就完成了所有的题目。
    接下来，就是最为紧张的时刻了。
    “ACDADDDAAB……啊啊啊全对，全对哎！”方凉忍不住惊呼出声。
    老天啊，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不不不，她做梦的时候数学都没好意思全对过。
    “不错。”
    贺渊的嘴向来不饶人，本想说这不过是最基础的题目，全对也是应该的。
    可看着女孩喜悦又自豪的笑容，那些话突然就在嘴里打起了转，最后说出来的却是一句肯定的夸奖。
    “接下来试着做难度大一些的题。”贺渊说着翻到下一页，又挑了几个题目出来。
    仍处于兴奋中的方凉乖乖点头，大概是放松下来不如刚才那么紧张了，她不禁又打起了一旁提子的主意。
    一边做题，一边吃提子也不是不可以的嘛。更何况自己可是做了个全对，吃几个提子表扬一下自己应该不过分吧？
    这么想着，方凉偷偷放下笔，伸长了手。
    以防方凉分心，贺渊故意把碟子放在自己跟前。刚才方凉表现不错，此时他放松了警惕，一边刷手机，一边时不时拿一枚提子。
    方凉努力伸手去够，无奈手短，够啊够，够不着。
    正好贺渊又拿了一枚，玉白修长的指尖轻捻着晶莹的提子，看起来诱人极了。
    方凉一时盯着看入了神，鬼使神差地，蓦地歪下脑袋，一口咬走了对方指尖的提子。
    因为太过心急，角度也没有控制好，嘴角不可避免地轻蹭了下。
    这意料之外的举动令贺渊怔住，被触碰的指腹滞了会儿，随即，缓慢地蜷起，拢入掌心。
    很软。
    比想象中的，还要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