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心疼

    一边签着，叶嘉期还不忘转头问:“姐，爽不爽？”
    唐诗深吸一口气，“爽。”
    败家是真的败家，爽也是真的爽。
    叶嘉期满意地笑了，“爽就行，不过姐，你也别想太多。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讲的我哥的事儿。”
    唐诗瞬间打起十二分警惕:“怎么了？”
    叶嘉期语气认真地分析:“我最近听说他好像要跟他那个狐狸精前女友复合了，这钱呢就算我现在不给你花，我哥那个双标狗早晚也得给他那个前女友花。今天花钱撕逼，这钱花得值。”
    唐诗倒吸一口凉气，忽然觉得自己快要丧失语言能力了。
    她吞了吞口水，干笑两声:“你还真聪明。”
    对真相浑然不知的叶嘉期还在洋洋得意:“是吧，我也觉得。”
    唐诗当机立断结束这个话题:“等会一起吃晚饭吧，我请你。”
    “好啊，吃日料行嘛？”
    “行，吃什么都行。”
    只要你知道真相以后别把我吃了就行，唐诗在心里默默补充。
    ……………
    等晚上和叶嘉期吃完饭回家，唐诗拎着一堆购物袋的手已经快断了。
    还有一部分过两天会被邮寄到家里来，基本半个客厅就会被占满了。
    唐诗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就开始给宋慈发微信。
    唐诗:我今天逛街的时候偶遇嘉期，她非要刷你的卡买单，我没拦住。
    十分钟后，一条消息回过来。
    宋品如:嗯。
    就嗯？？？
    扑面而来的冷淡忽然让唐诗十分不爽，她几乎都能想像出宋慈回消息时候是怎样的面无表情。
    平时是一个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宋慈，亲她的时候又是另一个宋慈。
    呸，不想理他了。
    唐诗一怒之下把手机扔到床上，起身就去吹头发去了。
    等回来时，手机短信里多出了一条未读信息。
    「xx银行提醒您:尊敬的用户，您在本行的无限额黑卡副卡已成功绑定。如有任何问题请拨打电话联系我们:042-193842。”
    看见这条短信,唐诗盯着屏幕，呆呆地眨了眨眼。
    什么情况？？
    定了几秒，她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截了张图,给宋慈发了过去。
    唐诗:这不会是你刚刚弄的吧？？？
    唐诗:「猫咪震惊jpg.」
    与此同时,深夜仍然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内，桌上的手机一直滴滴响个不停。
    宋慈一边看着电脑，随手捞起手机解锁。
    屏幕上随手一划,都是她发的表情包，花花绿绿,什么品种的动物都有,填得满满当当。
    两分钟没回，消息又源源不断地弹了出来。
    唐诗:干嘛这么突然把黑卡绑定给我？
    唐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财亿展示？！
    看到这,宋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她哪些稀奇古怪的词都是哪学来的。
    嘴角忽地轻勾了勾,他垂眸,终于敲下几个字。
    这时，唐诗正趴在床上,脚丫在空气中晃呀晃，眼巴巴地等着某人回复。
    度秒如年后,手机终于有了反应。
    宋品如:亲属卡。
    看清他发过来的三个字,唐诗的脑中好像忽然爆开了一小束烟花，砰的一下，炸得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好像有丝丝缕缕的甜意，从那简单明了的几个字里慢慢溢出来，手机屏幕好像也不再那么冰冷又遥远了。
    唐诗深吸一口气,呆呆地盯了会儿天花板，又拍了拍发烫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不就是一张卡吗？她这么激动干嘛。
    没出息。
    哦，他说亲属卡。
    明明刚刚还高冷得不行，惜字如金地回了个嗯，转头就一声不吭地给她绑了一张无限额的黑卡。
    有很多人，都是说的比做的多，在这个爱意泛滥又肤浅的时代。
    但宋慈不一样。他和她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但她好像，一直都能从他的身上，得到满满的安全感。
    八年前是，八年后，亦是如此。
    不知怎的，唐诗的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涩。
    人的一生里究竟有几个八年够他们错过呢。
    不过，幸好。
    她忍不住轻叹口气，调整好情绪后，又想起一件挺重要的事。
    唐诗: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嘉期我们的事啊？总这么瞒她，我良心很痛的。她万一到时候跟我们生气了怎么办？
    宋品如:她不敢。
    唐诗:...........
    终于明白你妹妹为什么天天在背后骂你了。
    但唐诗当然不可能把这话说出口，她清了清嗓子，按下语音键。
    ——叮。
    宋慈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握着手机，窗外繁华的夜色映在他如墨般的眸底，不停地变换闪烁。
    手指按下播放键，女人轻柔动听的嗓音随即回荡在静谧的办公室内。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马上快要到圣诞节了，我还没想好送你什么礼物呢。本来今天想刷自己的卡给你买来着，看来要重新准备一份了。”
    “要不然等你回来我亲手做一桌圣诞节大餐？或者是礼物？你自己选吧。”
    语音自动一条接着接着播放着，夜终于不再寂静。
    宋慈静静听完全部，垂眸看着脚下遥远而冰冷的夜景，似有什么情绪缓缓流遍全身，最后汇入心脏处。
    他轻摁住语音键，沉声说:“礼物吧。”
    唐诗脸上的期待瞬间崩掉。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但唐诗就是莫名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哼，他不吃大餐，她还不稀罕做呢！
    她撇撇嘴，又重新开始打字:那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呀？
    宋品如:怎么？
    唐诗眼里忍不住露出狡黠的笑意，指尖轻戳着屏幕。
    唐诗:当然是想你了呀。
    宋慈盯着那条消息，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见一大堆星星从屏幕上方落下。
    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过来。
    唐诗:你想不想看烟花呀？算了，反正我想。
    唐诗:别眨眼哦，我放给你看。
    大朵大朵绚烂烟花特效随即在屏幕上炸开，映在他漆黑如墨的眼底，分外柔和。
    唐诗: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宋慈垂眸看着手机，直至屏幕上的那朵烟花彻底消失，嘴角忽地浅浅上扬了下。
    还没等他回复，唐诗才后知后
    觉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幼稚了，刚想试图挽救一下，就看见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宋品如:不早了，睡吧。
    嘁，没情趣的男人！！本来还想多跟他再聊一会儿的.....
    为表不满，唐诗非常高冷地只回了个晚安的表情包。
    这边，宋慈看了一眼屏幕，才刚放下手机，办公室的门就被叩响。
    “进。”
    闻声，安阳快步走进来，将手里的ipad放在他的面前，面色是少有的严肃。
    “宋总，出事了。”
    ……………
    次日一早，手机闹铃准时响起。
    连着旷工几天，唐诗今天特意早起，一大早就到了办公室。
    来了之后，后面陆陆续续有同事进来，有个还算相熟的女同事走过来，顺带还递了一杯美式给她，语气真诚又带着羡慕:“恭喜你啊唐诗，顺利拿下季度设计了，前段时间没白付出辛苦，焦艳前两天开会的时候给我们看了，我觉得这次新品有可能会爆。”
    唐诗只谦虚地笑笑。
    同事这话一出，她才隐约想起，前两天焦艳还发了微信告诉她，这次的主设计师名额还是她的。
    只不过那几天她请了假，一直在顾着处理贺氏的事，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坦白讲，唐诗并不觉得这是宋慈给她开的后门。
    就算公司的老板不是宋慈，她也一样有自信能够拿到这个名额，无论竞争对手是谁，她其实在国外时有学过设计，但也只是略懂皮毛，现在倒琢磨一下成为真正的设计师了。
    这时，女同事凑到他耳边，压低音量告诉她:“还有啊，那个纪清芷，这两天已经离职了。其实也谈不上离职，我们都觉得人家就是空降几天来体验体验生活的。”
    “现在名额既然没拿到，她也就没什么理由再留在旗岳了，她母亲可是沈茵啊，再多拿几个大奖，更没必要呆在旗岳了。”
    听到纪清芷这么快就走了，唐诗倒是惊了一下。
    她还记得上次安阳告诉她，纪清芷的名额是那位宋董事长钦定的，现在纪清芷能这么容易地离开旗岳，大概是因为宋慈已经向那位远在美国的宋董事长施压了。
    所有才有了那晚，书房里的那通电话。
    她只是远远听了个大概，就能猜测到，宋慈和宋老爷子的关系，几乎已经可以用恶劣两个字来形容。
    可具体发生过什么，唐诗却一无所知。
    整整一个上午，她只能靠工作来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中午午休，唐诗照例去到楼下咖啡厅买咖啡，刚用手机扫码付完钱，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年轻动听的女声。
    “唐诗？”
    唐诗循声回头，等看见是纪清芷，神情不禁一愣。
    见真是她，纪清芷先是友好地笑了下，语调轻松地说:“你回来上班了呀，前两天一直没在公司里见到你，没想到我刚一走你就回来了。在这遇见还挺巧的。”
    说实话，其实唐诗跟她的交际并不多，但她语气和善，看起来并无恶意。
    唐诗心里莫名，但还是礼貌颔首，微微笑了下，也没当众驳她的面子。
    见她神色平和，也没什么敌意，纪清芷微松下一口气，轻声问道:“你现在有空吗？方不方便聊两句？”
    虽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不管她说什么，唐诗也没什么不敢听的。
    她点点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过我只有半个小时，午休结束就得回去。”
    两人就在咖啡厅里选了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下来，纪清芷便率先开口道:“之前那个季度设计名额的结果其实并不是公平的，是宋总的爷爷，宋老先生擅自作主决定的，我也是不久前才知情，抱歉啊。”
    她真诚又坦荡地说出这件事，唐诗反倒愣了愣。
    纪清芷顿了顿，又说:“其实回国来到旗岳也不是我的本意，是我爸爸，他和宋老先生一直都有想让我和宋总联姻的意思，所以才逼我到旗岳来。不过，宋总对这件事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坚决。”
    “你和宋总，应该在谈恋爱吧？”
    纪清芷试探地问出口，随即就见唐诗坦然地点了点头。
    她立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难怪，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季度设计名额，宋慈怎么可能会对宋老爷子下那么狠的手，明明以后也是自己的产业，说毁就毁，毫不留情。
    纪清芷是一个足够清醒识时务的女人，虽然以前她也确实觉得宋慈是最合适的联姻人选，各方面都符合她父亲要求的所有条件，但如果宋慈的心里已经住了人，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他的手段有多狠，从宋老爷子的事上就已经可见一斑，连自己的亲爷爷都如此不留情面，更遑论别人。
    她再试图做什么手脚，绝对是得不偿失，倒不如趁早抽身而退。
    虽然宋慈的条件确实很出众，但也不值得她堵上这么大的风险。
    收敛起思绪，纪清芷又柔声道:“你的设计我前两天也看见了，的确比我的更贴合主题，我心服口服。但能离开旗岳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我可以安心准备三个月之后的国际珠宝设计大赛了。对了，你应该也会参赛吧？”
    唐诗微微颔首:“会。”
    她知道纪清芷说的那场设计大赛，是全球最为瞩目的几场珠宝设计比赛之一，每年的得奖者都会受到整个珠宝界的关注，也是每个设计师心驰神往的奖项之一，当然也包括唐诗。
    纪清芷又笑了笑，语气跃跃欲试:“那太好了。你不来的话，比赛都少了一半乐趣。到时候赛场见，来一场公平公正的对决。”
    等她拎包离开之后，唐诗长长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纪清芷今天会跟她说这些。抛开沈茵的因素不谈，如果她和纪清芷在设计比赛里相识，倒也有可能成为朋友。
    以前见到纪清芷时，她的心里总会有一些莫名的情绪，大概是嫉妒吧，嫉妒她能得到沈茵这些年的爱和关心。
    可现在见到纪清芷，唐诗反而越来越平静，她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在意，有关从前的人和事。
    也许是因为时间渐渐抚平了些什么，更或许是因为，她有了宋慈。
    她好像突然又重新拥有了很多很多的爱，让她已经渐渐记不起当初被沈茵丢弃时的痛了。
    一阵复杂的情绪从心口涌上来，唐诗深吸一口气，准备起身回公司。
    拿起手机时，无数条消息接踵而至。
    有推送的新闻，也有张兮兮发来的微信。
    看清最上面那几行字时，她的神情骤然一凝。
    #宋氏集团现任总裁宋慈疑为私生子#
    #昔日豪门丑闻曝光#
    #宋氏集团股价暴跌#
    唐诗指尖颤抖着点开那条新闻。
    「近日，有知情人士称，宋氏集团现任总裁宋慈，系已故富商宋鄞华与一名名为叶莘的情妇所生，幼时流落在外由情妇一人独自抚养，自宋鄞华突发疾病逝世后，才被现已卸任的宋董事长寻回，并加以培养后让其接管宋氏集团。」
    「自该消息爆出后，宋氏集团股东纷纷对其隐瞒真相的行为表达强烈不满，受此丑闻影响，从今晨开始，宋氏集团股价持续下跌，迄今为止，宋氏集团尚未对此发表任何声明澄清。」
    看到最后一段，唐诗的脸已经彻底失去血色，脑中一时嗡嗡作响。
    突然，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是张兮兮打来的。
    电话接通，张兮兮在那边急急开口:“诗诗，你看见那条新闻了吗？”
    “看见了。”
    察觉到唐诗的语气异常平静，张兮兮敏锐感觉到不对劲，犹豫着问:“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宋慈是宋家私生子的事.....”
    电话里陷入沉默。
    过了很久很久，唐诗才轻轻应了一声。
    她不仅知道，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已经知道了。
    张兮兮忽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顿了顿，才斟酌着开口:“那你知不知道宋慈回到宋家之后的事，我刚刚查到了一些......”
    唐诗颤声打断她:“你说。”
    张兮兮轻叹口气，心里已经猜到她的答案，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
    “八年前，你走之后的不久，那时候宋父已经在美国因为突发急病去世，大家都知道宋家有两个儿子，可他的大儿子你也知道因为车祸现在还是植物人，而那个时候宋董事长身体也极差，根本无法再管理宋氏集团。于是逼不得已之下，宋父动用关系，才找到了一直在外的宋慈。”
    “当时的宋慈好像并不愿意回到宋家，宋父只好用宋慈的母亲和妹妹威胁他去美国。
    “宋父这个人向来以冷血出名，其实也从来没有在心里认可过宋慈是他们宋家的血脉。明眼人都知道，宋父不过是为了宋氏集团，需要一个人来做傀儡罢了。”
    “再后来，宋父的身体渐渐好了一些，于是就在宋慈接任宋氏集团后，跟他签订了协议。如果三年之内，宋慈没能让宋氏集团的总值翻倍，就会断绝宋家跟宋慈的所有关系，让他彻底一无所有。”
    “于是，那几年里，宋慈就成了出了名的工作机器，毕竟一旦失败，他就会从悬崖跌落到谷底，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他这种天之骄子跌落云端。可宋氏集团在他的手下，短短三年，不仅翻了倍，还翻了三倍。并且宋正擎原本的权力也在一点点被他悄无声息地拔除，这几年下来，也只剩下个空壳了。”
    闻言，唐诗鼻尖一酸，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止不住地发沉，泪水忽然夺眶而出，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一滴滴砸落下来。
    她终于知道，分开的那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了。
    她原本以为，回到宋家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可宋慈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么能忍受被人当作傀儡和工具，最后被人丢弃。
    他被自己的亲人困在了一场死局里，四周都是冰冷的铜墙铁壁，最终却硬是依靠自己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