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她是我的

    “怎么这么看我？”顾易秀气的眉毛微挑，平日温和的笑容里若有若无透着一股子邪气。
    “我这个人性子直来直往，不爱兜圈子，就直说了。”宋慈烫了两遍杯子，给自己倒了半杯茶水，抬眸，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请讲。”
    “你喜欢唐诗？”
    顾易显然没想到宋慈竟真那么直接，愣了片刻，轻笑片刻，反问起来：“人向往追求美好的东西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显然，唐诗就是这美好的东西。
    她的心地纯白，世界干净无瑕，对宋慈这类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同类之间总能相互感应，宋慈敲击茶杯的指尖停住。
    果然，像他所预料的那样，顾易的安静腼腆都是假象，现在这一侧，才是真实的他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慈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顾易却能意会，他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回道：“很久了，大概是还在B市我们俩离开那时候意识到的。”
    最早的接触，是两家人的撮合，然而顾易认识唐诗，却远在更早之前。
    他那缥缈而向往的表情彻底激怒了宋慈，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时刻觊觎，即使什么也没来得及做，那种窥伺的感觉也令人如鲠在喉。
    “她是我的。”他皱起眉来宣告。
    然而顾易笑了一下，并不在意，“你在紧张什么？”
    自然紧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顾易是前者，而他是后者。拥有的东西越珍贵，顾虑越大，越害怕失去。而顾易从言行到举止，无一不透露着挑衅的意味，偏他做得高明，这电波自始至终只有宋慈接收到了。
    他很讨厌，也很难缠。
    宋慈的指尖缓缓捏紧了茶杯，手背上青色的经脉都隐隐浮现。
    走廊就在这时候传来脚步声，服务生敲门询问：“两位先生要加汤吗？”
    “不必了，谢谢。”顾易偏头礼貌拒绝，笑容里，两个无害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还很善于伪装。
    宋慈松开茶杯，瞧着他的样子，脑子里电光火时间闪过一瞬什么，待人走远了，忽地开口问道：“唐诗借来的那本书里，夹的那些纸条，是你放的吧？”
    唐诗的异性朋友不多，一般人不可能那么了解她的生活。喜欢她许多年，而且能够时刻专注到她，对喜欢的表达胆怯，行事又这般谨慎周密的人，除了眼前这位，宋慈想不出来第二个。
    顾易的几分意外并不加以掩饰，他没料到唐诗会连这个也告诉他。
    在他看来，唐诗与宋慈之间的感情基础是薄弱的。唐诗的性子天生内敛，习惯把事情都憋在心里，而宋慈的性格里显然也有着改不掉的缺陷。一个暴躁，一个慢热，两个人的性子截然相反，又缺乏有效的沟通，这段感情能不能经得起考验走到最后，是很值得商榷的一件事。
    “是。”顾易摊手坦然承认，“我喜欢她。”
    那通电话，包括那些纸条，都让宋慈心中耿耿于怀许久，如果不是唐诗后来解释清楚才去梧城，现在两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如今答案却被罪魁祸首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口，宋慈怒气骤起，眼睛里漆黑的颜色凝聚在一处，掌心握紧，指关节咔擦响了两声。
    “你在找打？”
    顾易恍若未闻，大概是觉得还不够，又来一句挑衅：“现在是你的，不代表永远都是你的。”
    回的是宋慈刚刚说唐诗是他的那一句。
    “你们性格不合适，注定没办法走到最后。”
    下一秒，桌上的碗碟撞击落地的声音响起，拳头与脸颊撞击在一处，顾易嘴角淤肿偏回头，目光里仍旧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笃定。
    这是激将法，宋慈当然清楚。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怒火充盈了他的眼睛。这一刻，他只想用拳头把顾易得意洋洋的脸砸烂。唐诗是他最珍视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可以夺走她！
    “你还手啊。”
    宋慈是篮球队出身，身体素质是出名的蛮横强壮，不惧任何碰撞，远不是顾易这种人承受的了得，“你不是喜欢她吗？这点勇气都没有，像老鼠一样躲在背后，你这个懦夫！”
    听到这一句，顾易眼睛里自始至终的几分笑容消散了，唇角缓缓垂下来，眼神平静无波，一字一句指出来：“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在害怕什么？”
    话音未落，宋慈便将他按倒在地，一拳挨着一拳落下，砸得眼睛都红了，就像是回到了上一次在地铁站的时候。他问顾易为什么不还手，可事实上，宋慈打起人来，也根本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
    唐诗会生气，唐诗会生气。
    他的理智这样说，可身体却做出截然相反的举动，告诉自己，混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次。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动怒了，任何事情都能忍，可关系到唐诗，任何事情就会有了例外。
    “啊——”
    直到门口传来一声尖叫，负责来上饮料的服务生瞧着包厢里的乱想，连连退了两步，端着饮料踉踉跄跄往走廊外跑：“经理！经理！”
    宋清芷推着唐诗的轮椅恰巧走到岔道口，瞧着人莽莽撞撞跑出去还皱了皱眉，临进包厢，才听到了里面的响动。
    张兮兮加快步子走到包厢门口，这一瞧便捂住了嘴。
    唐诗疑惑道：“怎么了？兮兮？”
    唐诗的声音并不高，还隔着一面墙，可宋慈就是听到了，很柔和，像是瞬间把人的神志从混沌中勾了回来。他立在半空中的拳头顿住，迟疑片刻，终于松开顾易衣领，缓缓瞧向门口。
    “阿慈，你在做什么？”
    唐诗的声音很轻，有些怀疑眼前的一切是自己看错了，不过是去一趟洗手间的时间，回到包厢，碗碟已经碎了满地，汤水肆意流散在乳白色的大理石瓷砖地面上。
    宋慈俊朗的眉宇间那几份狠厉还未来得及完全收起。
    唐诗在很多时候会觉得他是个幼稚的大孩子，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
    他明明在不久之前还答应过她，不再用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有什么都先和她商量，一转眼，便又重蹈覆辙了。
    宋清芷嗤笑一声，转过身靠墙，抱起手来看向别处。饭局的前半段，她还当真以为宋慈与从前不一样了，戾气被磨平了许多，现在看来，他压根就没变过。
    “为什么要这样？”宋慈不答，唐诗又问一句。
    也许是她眼中的失望太过明显，宋慈张口几次，竟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顾易的魔咒仿佛就在这一刻应验了。
    “现在是你的，不代表永远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