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气人的人

    步彦只觉得自己从脚底窜的一下冷到了头顶，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冰窖中，从里到外都是刺骨的冷意。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漠南王妃只是身子弱了些，是因为生下自己的时候，受到了来自侧妃的折磨，没有想到自己不在漠南王府的这些年里，漠南王妃受到的不仅仅是侧妃的为难，更是还有漠南王的默许。
    “我娘...身上的毒可还有办法？”步彦说的哽咽，漠南王妃这些年来，忍气吞声都是为了自己，他怎么能够不内疚。
    秦素直视着步彦，步彦哽咽的声音传入了耳中，让她神色复杂，步彦这些年来一直听漠南王的话，其中的缘由，应该就是王妃了吧。
    “步彦，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问。”秦素突然开口问道。
    步彦眼神冷然，就这样看着秦素“你想要问什么？”
    秦素微微一笑“不说漠南王妃，只说你。”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步彦的双眼“你自小就是心有成算的人，这一点，作为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我，自然了解的一清二楚，漠南王妃回去之后，你大概是猜测到了漠南王府的是一个怎样的龙潭虎穴，可惜你没有阻止王妃回去，为什么。”
    步彦眼神窜动，下一刻瞬间冰冷“因为夜明沧暗中写了信给我，若是不让我娘回去，那他将不择手段的追杀我娘，若是我让我娘回去了，他答应我，不会让我娘死，并且只要人在漠南王府，就不会让她出事。”
    当然，步彦不知道，漠南王说的不会出事情，不包括让漠南王妃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可你明明可以，在你回到漠南王府的时候，保护着王妃的安危。”秦素不明白“就算漠南王以漠南王妃相要挟，你也不是没有能力。”
    步彦突然笑了，面容苦涩“救？”
    他嘲讽的看着秦素“秦素，你以为漠南王真的只是为了掌控我这个世子，才把我娘抓在手里，让我为他做事吗？”
    秦素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步彦，一时间没有回答上来，只是这么看着步彦。
    步彦眼底含着数不清楚的无奈和悲凉“我娘，当初要嫁的人本就是不是夜明沧，而是当今的圣上夜昊苍，夜明沧从先皇时，就对皇位虎视眈眈，可是耐不过，先皇一心中意的是当今圣上，撑着最后一口气，当朝宣布当今圣上继位，否亲手将膝下皇子驱逐边境，夜明沧哪里肯死心，抢了原本要嫁给圣上的王家嫡女，转手给陛下送了章家的嫡出小姐。”
    夜昊苍原本定的婚事是王家嫡女不错，因为登基事宜繁琐，在先帝的葬礼上，夜明沧算计了章家嫡女和夜昊苍有了肌肤之亲，众目睽睽之下，夜昊苍百口难辩，章家势力同样盘踞朝中多年，夜昊苍才不得已，退了王家的亲事，立了章家的嫡女。
    原本想要改立王家嫡女为贵妃，可惜夜明沧就是看准了这么一个空子，三顾王家，这才求了王家的嫡女下嫁给了他。
    “我娘为何会嫁给夜明沧，这事暂且不提，就单单拿夜明沧野心勃勃的心思来看，他想要谋朝篡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早有预谋，他娶了庐阳王的嫡亲妹妹，就是想要把北境的兵权抓在了自己的手里，不仅仅是北境，东川和西岭，多多少少都和夜明沧有关系，也许是他哪个侍妾，或者是哪个侧妃，亦或者是给了什么好处。”步彦越说脸色越难看，言语中透露着的不屑，让秦素相信了几分他的话。
    秦素听到最后一句话，尤为咋舌，天佑四境的兵力加起来，那是可以自立一个国家的存在，夜明沧真的有那么大的权利吗？
    秦素有些怀疑“不是我不相信你说的，夜明沧若是想要皇位，就拿他手上的兵力来说，如你所说的，四境的兵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和你有什么关系？”
    步彦脱力的靠在了座椅上，一脸苦涩“有什么关系。”
    他看上去有些苍凉，至少秦素是这么觉得的。
    接着，她听见步彦说道“因为我娘是我唯一在乎的人，他抓住了我娘的确也是抓住了我的心，让我为他做事，这个原因占了十分之三，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剩下的，呵，因为有人看上了我的皮囊，让他不敢对我赶尽杀绝。”
    嗯？有人看上了步彦，是谁？
    让漠南王忌惮的人，并且不敢轻易动步彦的存在，这倒是让秦素觉得好奇了。
    秦素一脸好奇的问“是谁？”
    步彦满脸不屑，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还没说，我娘身上的毒素如何？”
    步彦不说，秦素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吊自己的胃口，要不然怎么会说的好好的，只说一半留一半？
    秦素有些生气，但碍于步彦现在心情不太好，她还是无奈的说道“毒素深入了骨髓，侵入心肺多年，如今我能够做的，只有用药帮王妃吊着命了，能吊多久就多久，说不好。”
    末了，秦素又提了一句“王妃心里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了，你做些让王妃高兴的事，别老是让她生气，生气伤身。”
    步彦闻言，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大概是已经猜测到了，心底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秦素做出结论，他的反应也没有多大。
    秦素的话说完之后，两人面对面的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步彦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石雕，一动不动的，秦素不知道他是在伤心还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也没有说话打扰他。
    终于在秦素坐不下去，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步彦突然开口问她。
    “我娘还有多长时间，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或者说是一年？还是两年？”
    秦素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若是王妃按时吃药，一两年没有问题，但，最忌讳的是，万万不能够让王妃受到刺激，否则就算是我，也保不住她的命。”
    步彦懂了“我娘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我和你成婚，看来我这个决定做的是对的。”
    秦素闻言，瞪大了双眸，当即就想要掀起桌子，指着步彦的鼻子骂人了。
    碍于自己的淑女风范，秦素劝自己要忍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王妃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你和我之间是怎么回事，你犯不着这么做。”秦素干巴巴的解释道。
    步彦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那可不一定，我娘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不要就是要，你虽嘴上说不想嫁给我，其实心里不是这样吧。”
    秦素怒火蹭的一下，涌上头顶，她掐着自己的大腿，时刻提醒着自己要理智，她好不容易挤出一抹笑容来“步彦，王妃心里是希望你成家立业，眼下你老大不小了，成婚的事情自然是要着急，我不是你的良配，也不适合你，心里也有别人，你看，你肯定不会乐意自己的妻子心里藏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吧。”
    秦素决定要和人讲道理，讲道理她是最擅长的了。
    步彦摇头否定秦素的说法“我不介意。”
    秦素“.......”
    我介意行不行，你要找一个心里一辈子都没有你的女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步彦从小在漠南王那里受了刺激不成，看见侧妃抢了漠南王，觉得抢来的就是最好的，心里烙乐印了不成，所以固执所见？
    “你听我说啊，步彦。”秦素语重心长“我虽然上辈子傻的要命，这辈子好不容易才修成了江承礼这么一个正果，作为沈拂的时候我心里没有正儿八经的装过一个人，作为秦素，江承礼的人已经烙印在了我的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你应该要找的，是能够留在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说你强硬的占有，就是你的，心不在一起，两人强扭在一起，也是枉然，你明白吗？”
    步彦一副受教了的模样，点了点头“我不介意。”
    秦素气得不轻“步彦”
    步彦故作看不见秦素生气的模样“我娘喜欢你，跟心里有没有我，你心里有没有江承礼无关，再说，娶了你，我觉得我也没有那么抗拒，我何乐而不为？”
    秦素不想自己被步彦气死，亏她刚才还同情了一番步彦的不幸，还为他鸣不平，这个臭小子，还是一样的讨人厌。
    她觉得如果自己再这么做下去，看见步彦的那张脸，她肯定会被气死，秦素干脆起身，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气人的地方。
    步彦眼疾手快拉住了秦素的手“去哪？”
    秦素低头看了眼抓着自己的手，想要甩开，碍于步彦的手劲大，她挣不开，于是她没好气的回答道“我累了，回去睡觉。”
    “你看着精神的很。”步彦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
    秦素一哽，扯了一个理由“我饿了，回去吃东西，行不行？”
    步彦拧眉“桌上有点心。”
    秦素看向桌面，怒瞪了一眼桌上的点心，恨不得烧了它“我不喜欢，我要回我院子里吃桂花糕。”
    “你坐下，我让人去端来。”步彦拉着人坐下。
    秦素“......”
    我是为了桂花糕吗？我那是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