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然而，让文馨没有想到的是，她原本以为这只浑身带着浓烈戾气的乌鸦是个迷失自我的冤魂，不曾想，它竟然是个修为好深到可以自主灵魂分离肉身的鸟妖黑赤乌。
    文馨瞪大了眼睛看着隐藏它漆黑翅膀下的那撮红毛。
    “你是妖族？”
    “呦呵，你个小娃娃，没想到在这儿鸟不拉屎的人界竟然还能有人认得本座。倒也是难得，也罢，就看在你慧眼识珠的份儿上，本座就且放过这个人，权当给你见多识广的一个面子。”说着，它收起了共事，挥了两下翅膀就要离开。
    关建能够明显感觉到凝聚在自己脖颈间的杀机不见了，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文馨却不为所动，知晓了它的来路以后，她便不再让红衣阻拦黑赤乌，因为她知道以红衣的修为，现在还远远不是这只小小黑赤乌的对手。但是，若不把话说清楚，想问的问明白，就这么放手黑赤乌她也是不甘心的。
    所以，在看到它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动了，而且还是瞬移闪身追过来的。
    她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只是瞬间就惊动了不少人，反应最大最明显的要属先她半步，挡在她身前的程煜，几乎是感觉到耳边有风扫过时就惊呼了一声儿：“小心！”
    其次就是听到黑赤乌说话的关建本人。此刻的他虽不能弄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也知道自己刚刚算是死里逃生走了一遭。
    当然了，还有落后程煜一步赶过来的胡白和找关建签字的小王。他们刚刚过来，并没有听到文馨之前跟黑赤乌的对话。只是看到了文馨身轻如燕的瞬移。但仅仅是如此，他们仍就有用做梦的虚无梦幻感。
    相比于小王，知晓文馨身份来历的胡白的反应要淡定了不少，小王就惨了，他被吓得下巴都有些合不上了。
    他颤颤巍巍地看着房间内的几个主事儿者，回过头用一根食指轻轻戳了戳讲自己的身体挡住大半的胡白后背，吞了口口水道：“胡，胡法医，刚刚……？”
    胡白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后还带了个外人过来，若是此事再泄露出去被外人当做闲来无事的谈资嚼上几句老婆舌，虽然对文馨也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如果可以的话，终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所以，他二话没说就一个回手把人从身后扯了进来，同时回手甩上了房门。往那儿一站跟个守门员似的。生怕让小王给跑了一样。
    “小王啊，就先委屈你跟这儿陪我待一会儿吧，等你们队长过来自由处罚。”
    程煜听到他们的声音后，转头不屑地嘿嘿笑了两声儿。那眼神儿胡白看明白了，意思无非就是让他闭嘴保持安静罢了。
    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发生也就是在刹那间。
    黑赤乌好整以暇地看着突然闪现到自己面前的文馨的眼睛亮了一下。很显然，它并没有想到自己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娃娃竟然还有如此修为，但是，她若是天真的以为仅仅只是这样就可以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的话，它也是不介意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
    “有意思，有意思，小小女娃，你难不成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就可以阻拦本座离开了吗？”
    文馨差点儿被它逛忘自大的语气给直接气笑了，她不顾它的反应直视着它道：“小小鸟妖，也敢三番两次在我年前自称本座？金擎宇这些年就是这么管理你们的吗？”
    此话一出，刚刚还狂妄自大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黑赤乌，此刻眼神急剧萎缩一副不敢置信地样子死死地盯着文馨的眼睛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
    念着在场的人员有些复杂，文馨不等它问出口就直接打断了它的话：“为什么知道你的身份？为什么认识金擎宇么？”
    “这些，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即便是金擎宇在我面前，也不曾在我面前同你这般自称就够了。”
    黑赤乌一听便知，若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丫头说得是真的，那么，她绝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还好，还好它刚刚没有什么过火的行为，至于那几声有失身份和恭敬的自称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所谓不知者无罪，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追究的样子。
    文馨可不管黑赤乌的小脑袋瓜儿是何等的百转千回，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从它的口中打听出金擎宇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妖界为何会大乱，而它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巧合，还是某些不知名势力的故意为之。这些都是她现阶段迫切想要知道的。但是，她同样知道现在不是一个好的询问时机。
    于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回到这次事件本身，她锋利的眼神直视着黑赤乌，她没有问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而是直接问它：“你刚刚想做什么？这里的人是不是都是它杀的。”
    能同自家妖皇大人同起同坐的人，即便是借它黑雨百八十个胆子，它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啊。
    “大人，这您可就冤枉小的了，黑羽虽然为了提升修为，一时想左，行为上有些行差踏错，但是伤人性命的事情却也是不敢轻易沾染的。”看着文馨一脸质疑的眼神儿，它知道，一定是自己刚刚的行为让她对自己产生了不好的误解，它赶忙继续开口为自己辩解：“大人，虽然黑羽刚刚的确是被这个男人身体内的血液深深吸引，一时之间控制不许欲望动了些妄念，但是也绝对没有想要至他于死地的想法儿啊，不然，黑羽刚刚也不会有放弃的念头啊。”
    文馨暗道一声：难怪。如此看来这小妖虽本质有些顽劣，但是在生命面前还有的敬畏心和尊重还是有的。她心中对它的印象稍稍改观，但是仅凭这一件事儿也说明不了什么？如今妖界发生了什么尚且不知，这黑羽也难保不是从一开始就在演戏，虽然这种可能性极低，但她却也不得不防。
    “你叫黑羽？”
    “是的大人，小的正是黑羽，是黑赤乌一”黑羽的话戛然而止，实在是文馨眼神中警告的意味太足。
    “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刚好我找你们家老大还有点儿事儿要问，今天既然在这儿遇到你，你就且在这儿等等，等我办完这里的事情跟我走一趟。”
    文馨开口就直接做了决定，直接断绝了黑羽拒绝的机会。而且，修为如此高深的黑赤乌自然不是寻常宵小可比，所以她才这般丝毫不担心对方听不懂自己的未尽之意。
    事实上，黑羽也确实听懂了。它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接受她的安排。
    见它同意，文馨暗暗松了口气，她玉臂轻抬，指了指一旁的红衣：“她现在是我的属下，你且先跟在它身边，听她的安排。”
    黑羽看了眼红衣，说实话，它有点儿委屈，想它堂堂黑赤乌的族长，来到这人间竟然要被迫听从一个低阶鬼魂的驱使，心里自然多多少少有些憋屈。但是，现在的妖族……更何况如果能够在这个自称是自家妖皇陛下旧识的女孩儿身上得到帮助，找到妖皇陛下，救出陛下该多好？这一刻，它清楚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在屋檐下，容不得它不低头。
    “那就麻烦了。”
    深知金擎宇是妖皇的红衣自然知道，在这样一个时候，能够找到一个妖族中人，且身份不凡的人对于主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她对主人把这只黑赤乌交给她接待的事情丝毫不敢怠慢。
    细心的公主发现，这只没有肉身的黑赤乌并不能长久的飞行悬浮在半空中，必须时不时地找一个落脚点借力休息一下。
    她对这所谓的黑赤乌并不了解，不知道它这般是因为本身就是如此，还是因为受伤什么的导致的行动不便。但是既然主人把它交给自己接待，那么她就有责任也有义务照顾好它。
    所以，她在黑羽点头答应以后主动朝着它伸手了自己的手臂，示意它落在自己的手臂上稍作休息。
    黑羽见状，倒是对它高看了一眼。但是他的高傲并不允许自己同这样一个修为底下的人类鬼魂多做答谢，所以，它只是顺势落在了她的手臂上并没有跟红衣多做交流。
    红衣对此也不在意，反正她只要帮主人看住它，接待好它，不让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走就行。
    然而，当黑羽不经意间看到红衣藏在腰间的玉佩时，一双小小的黑豆眼睛差点儿没瞪掉出来。
    它挥舞着翅膀，控制着力道吹开了红衣的衣裙，红衣疑惑地看了它一眼：“你要干什么？”
    虽然知道它不是在对自己耍流氓，但是她却也不喜欢自己被如此对待。
    “你这玉佩……？”
    红衣一听，下意识地低头检查了一下挂在腰间的玉佩，见无任何不妥，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黑羽见她不理自己，看在主人这位所谓的旧识的份儿上，自己又不好贸然对她下手，只能继续用言语试探道：“这玉佩应该不是姑娘的吧。”
    文馨皱了皱眉，警惕地看了它一眼，心道：莫非这黑毛鸟儿认识青勾不成？但在这样一个特殊时刻，尤其是对方身份不明的时候，红衣不得不谨慎对待。
    她只是愣了一下，就对着黑羽扬起了一抹笑：“你说笑了，这玉佩既然挂在我身上，自然就是我的，”
    黑羽眼睛转了转，心想，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那玉佩分明就是冥府青殿阎罗青勾从不离身的麒阳佩。
    可是麒阳佩为何会出现在一个游荡在人间的小小女鬼身上呢？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吗？等等……那个女人说，这名为红衣的女鬼是她的属下。黑羽的心跳猛然加速，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它脑子里出现雏形。同自家妖皇陛下同起同坐，身边属下的身上竟然佩戴着同冥府青殿阎罗相同的玉佩，而且，这女孩的长相……
    “嘶！”黑羽倒抽一口凉气，它的瞳孔在经历了九级地震，十级海啸台风后归于平静。
    然，它虽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却无法控制住一颗狂蹦乱跳的心。
    是了，没错，能让它们家妖皇陛下，放下身份不用尊称的人，放眼六界四海八荒也就只有那么几位，而让陛下心甘情愿以你我相称且是女子身份的，千万年来也就只有冥府那位新任冥王幽蘅了。
    文馨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会这么快就被对方扒了出来，此刻的她还在忙着跟胡白、关建等人梳理这次案件的脉络和线索。
    “内个，抱歉啊，队长。我刚刚没有跟你说实话。这几个死者确实有些问题。”胡白有些心虚地说道。毕竟身为一个法医，却在案件进行中隐瞒真正的验尸结果是十分不称职也是违反法律法规的一件事情，虽然，他现在只是粗略地看过那几具尸体，还没有到出具验尸报告那一步，但是，他在最开始的时候跟关建说了慌确是实打实的。
    本以为，关建听了以后最差的结果是会将他法办，交给纪检部门处理，最轻的结果也得挨个批评受个处分什么的。
    但是，没有，他想象的后果通通没有不说，他怎么还感觉，在自己说出实情的时候关建好像还隐隐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这是几个意思？什么情况？
    关建没有追问他为什么说谎的事情，不是他不打算追究胡白的失职失责行为，而是他理解他的做法，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不代表他现在不追究，以后也不追究。不过相比于眼前的困境，其它的都是小事儿。
    其实，他已经不止一次觉得胡白跟文馨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对劲了。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他们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关建看了眼吓傻了的小王，没有理会胡白，而是直接转头看向了文馨道：“看来，又要麻烦文馨你，帮小王也清楚一下记忆了。”
    文馨点点头，转而看了眼胡白：“麟锋，你来吧。小心点，不要破坏其它的记忆线。”
    一只外形简约大气的毛笔从胡白的衣服里飞了出来，围着文馨“欢乐”地转了两圈，然后才在她的眼神催促下在小王警官的额间眉心处点了点。
    小王先是惊讶得目瞪口呆被吓得不轻，眼神中满是惊恐的光芒，最后在反应不急时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关建站在静悄悄地走廊上，大声地喊了大刘一嗓子，很快，大刘就跑了过来：“关队，怎么了？”
    “小王晕了，你先找人带他去医院看看。”
    “行，队长，那我就先带小王走了。”
    送走了小王，关建重新关闭了房间的门，就在人人都以为他要开一个短暂的剧情会议的时候，他却目光一转，把鹰勾一般的眼睛对准了他明争暗抢跟省里要回来的胡白身上。
    “胡法医，在聊案件之前，我想先听一听你的解释。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关建说得极其肯定。
    胡白无奈地摊摊手，他以为刚刚关建没理他的话茬是放过他了，没想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好吧，既然我们正直的公正无私的关大队长问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是的，其实我早就看出了尸体有问题，而刚刚你问我的时候，人太多，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我不方便说。”
    “所以，你就越过我直接给文馨打了电话？”
    胡白点点头，并没有否认。“事情就是这个样子，队长你要怎么处理我，我都接受。离开”
    “胡法医，离开警队，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文馨和程煜齐刷刷地把目光都集中在了胡白身上，只见胡白有些颓丧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果然，我就知道骗不过你。”
    程煜：“……”
    文馨：“……”
    关建：“……胡白，我知道你迫切地想要离开警队，但是现在队里根本就离不开你。所以，再等等，等我物色到合适的法医调度过来接替你，就放你走好吧？”
    胡白在几个人的联合注视下，终究是败下阵来摆摆手，人命道：“啊——知道了知道了。还办不办案了，墨迹死了。”
    文馨眉头紧锁，看着他直言不讳道：“你又作啥妖？好好的法医说不干就不干了？”
    程煜虽然没说话，但那微冷得眼神很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胡白翻了个白眼：“关队不明白也就算了，你们俩难道也想不明白？”见众人皱眉，他只能再次妥协地指着自己的眼睛大声儿道：“眼睛，眼睛啊，是不是你们怕不急待让我赶紧恢复千里透视眼的功力的？现在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文·大尾巴狼·馨：“那你也不用辞职吧？”
    程·大尾巴狼·煜：“没有别的办法吗？”
    关·一头雾水·建：“千里透视眼？！”
    胡白：“……额，抱歉，呵呵呵呵呵呵……”
    关建：“原来，这就是你们几个瞒着我的事儿啊！原来如此。”
    文馨揉了揉胀乎乎的脑瓜仁，转头看向关建格外严肃认真道：“关队也不是外人，有些事儿我就直说了，说不定以后我们行事儿的时候还需要关队帮忙打个掩护什么的。”
    程煜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你绝对，我们都听你的。”
    程煜的话成功让文馨的脸上飘起两团害羞的红云，她气恼地瞪了他跟胡白一眼，这才看向关建打开了话匣子：“关队长你有所不知，我们三个都是带着前世的一些记忆走过来的，所以各自身上都有些使命。所以……希望您可以多多理解我们的同时，也要帮我们做好保密工作。”
    关建的精神忽地为之一振，他知道，文馨嘴里说出的这最不靠谱的话，才最有可能是真的。他心里惊涛骇浪，原本以为充满妖魔鬼怪的灵异世界就是这个世界的极限了，然而，文馨的话却让他不得不再一次打破思想上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我真希望今晚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他如是说道。
    文馨听他如此说便知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刚刚的说法。不由得在心中默默佩服关建的接受能力。
    他的目光在文馨程煜和胡白的身上来回闪烁，顿了顿他状似无奈地感叹道：“你们的任务该不会是拯救全世界吧？”
    关建说这话本是试探之言，但是，不成想看三个人的反应，似乎真的是被自己一语中的了。这下关建再也笑不出来了。
    天呐！哦买噶，他这到底都是认识了一群什么人啊？他只是省厅医院僵尸案以后下派下来的一个小小刑警队长好吧？老天为什么要让他知晓这些？呜呜呜……他后悔了，他想申请调离原城刑警队，不要求复职了，平调就行。
    文馨：“呵呵，呵呵呵，内个，关队，你还好吧？”
    不好，劳资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工作了，从来没有觉得有这么不好的时候。
    难怪，难怪啊，小小的原城在他调来以后，诡异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命案的发生率也成倍的往上翻。这特么一下降生了三个大神，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降异象定有大劫。这日子以后还有个过？
    “文小姐觉得我应该好吗？”
    “关队您说笑了，我们都希望您好。毕竟，以后这样的命案只会多不会少，到时候我们三个真的少不了需要您的帮助。”程煜过话道。
    “目前，最主要的，关队，赶紧找个人顶替我的位置，我真的需要大量的时间用来训练和恢复我前世的技能输出。”
    关建烦躁地一挥手：“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但是，再此之前，你们三个，是不是跟我把眼下这几具尸体的事情跟我如实交代一下啊？”
    胡白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好的领导没问题。这三具尸体表面上看，确实是被吓死的。”
    “那实际上呢？”关建皱眉追问道。
    “实际上也确实是被吓死的。”
    文馨：“……”这个古月，脑子没事儿吧？这要是还能不挨揍都特么是奇迹。
    程煜：“……”本战神竟然跟这种傻缺做了一千多年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