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直觉告诉文馨，胡白十有八九是遇到麻烦了。问清楚他到哪里出现场以后，她一刻都没有耽搁，考虑到他要出现场有些不方便让红衣去，她干脆让麟锋先行一步赶过去陪着他。
    麟锋对自家主人的吩咐自然是没有任何疑义，因为是出紧急，他决定直接以本体的形态飞奔过去，然后再寻找一个没人的角落幻化成人，跟在胡白的身边，明为陪伴，实则是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他的能力和实力文馨还是信得过的，但是为了避免生出没必要的误会多生事端，文馨决定给关建打个电话打个招呼。
    没办法，关键是认得麟锋的，如果不事先跟他报备一下，她真的怕关建把他当成新案件的凶手。毕竟，在关建看来，麟锋可是有着不良案底的“人”。
    原本关建在出任务的时候，是不会轻易接自己的私人电话的。但当他看到来电人是文馨的时候，手已经下意识地按下了接听键。
    说实话，在这种时候接到文馨的电话，多少让他的心里有些没底，最近灵异事件发生的频率实在是有些频繁了。而文馨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真的很难不让他多想。
    当他听完文馨说的话以后，他在心里安安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还好。
    然而下一秒，他猛然回过味儿后，内心不由跟着一紧。
    他一脸担忧地找到了胡白所在的方位，靠了上去。“胡法医，你还好吗？”
    胡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实在是不知道他这没头没尾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是是什么意思。但当他看到他对着自己摇晃手机的手时，心中突然就明白了。
    不过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他还是问道：“文馨都告诉你了？”
    关建点点头，有些嗔怪地道：“其实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虽然我对这种事情也是无能为力，但是好歹可以多帮你留意一下。有人陪伴，你心里的恐惧应该也会少一些。”
    胡白的心有些暖，说实话，其实他跟关建这个队长私下里并无私交。在他眼中，抛下他队长的身份不谈，关建跟其他同事真的并无不同。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这个队长对自己好像还不错。将来交个朋友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想着，麟锋就到了。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关建真的看到麟锋的时候，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别扭，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但他还是主动上前先行打了招呼：“你好，麟锋。”非常官方的打招呼。
    麟锋听了倒也不在意，毕竟他也就只是看着跟常人无异，实际上，他的社交能力真的没比幼儿园的小朋友强多少。所以自然也就听不出关建话语中的疏离和防备。
    “关队长好，我姐姐让我来保护胡法医。”是的，没错，文馨之前有特意交待他，在外人面前，她们以姐弟相称就好。
    “嗯，我知道她刚给我打电话说了，既然你来了，那胡法医的安全就交给你多费心了，我还有两个当事人要询问，就先走了。”
    麟锋看不懂关建的复杂情绪，不代表胡白也看不懂。但是他没有多说什么：“谢谢队长，您忙。”
    关建拍了拍胡白的肩膀：“胡法医，有事儿尽管跟我说。虽然有些事情我并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是陪伴分担情绪还是可以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胡白再次道谢道。
    胡白不是第一次接触麟锋，但是也就仅限于一面之缘，交流什么的自然是没有。
    现在关建已经走了，胡白觉得自己有必要主动跟这个特地赶过来保护陪伴自己的少年好好打个招呼，联络一下感情，尽管他知道，麟锋之所以会来，完全是因为文馨。但这却依然不妨碍自己从心底里感激他。
    “麟锋，谢谢你能来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你不用谢我，你应该感谢的是我的主人。若不是她，我也不回来。”麟锋到底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说话也喜欢直来直往，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当然了，他也不认为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毕竟他说的都是实话。
    胡白通过他这两次说话，已经能够大致判断出他是个孩子心性的人，而且本性纯良。所以对他不由得心生几分欢喜，他现在打从心底里把他当成一个可爱的小弟弟看待。
    “文馨那丫头我自然是要谢的，但是你，我也感谢。”
    麟锋笑了：“我喜欢你，”说着他又朝着他靠近了一些，一边围着他转圈，一边闻他身上的味道：“我感觉你的味道有些熟悉，我应该认得你。”
    他说得太过笃定，让胡白不由得有些胡思乱想。他开玩笑道：“你这样子会让我有种自己是肉包子的错觉。”
    “？？？”麟锋疑惑地看着他，有些不太懂他刚刚话中说的点。
    胡白笑了笑，竟也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他总不能大大咧咧地跟他说“我感觉你有点儿想狗”吧？
    “走吧，陪我去捞尸体。”
    麟锋见他不解释，反而还转移起了话题，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默默跟在了他身后。
    胡白说是去捞尸体，还真的是捞。这是一个碎尸案，在他来之前，关建已经组织人开始从眼前的粪坑里开始打捞了。
    麟锋还好，知道这味道太臭，动动意识就封闭住了自己的嗅觉。胡白就惨了，他带着口罩根本就阻断不了那拼命往鼻子里钻的“美味儿”。他看着麟锋的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不过胡白还不是最惨的，毕竟他是个法医，跟充满恶臭味儿的腐尸打交道是家常便饭。面前的化粪池虽然味儿是大了点，但是对与他来说，还尚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跟他来的新助理可就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态了，就这么一会儿，活都还没干呢，小姑娘就已经跑到一边儿吐了三次了。
    胡白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但是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儿。既然选择了法医这个行业，有些东西是一定要克服的。
    其实胡白作为主验的法医，大可以不参加这种捞碎尸的伙计，这种苦力活儿自然有警员和助理干。而他只需在一旁等着人把捞上来的尸块儿清理干净后，过来做初步的尸检就好。但是他没有，看着年轻的助理小姑娘，他原则了以身作则为她上上一课。
    化粪池里的尸块儿有些多，但却不全是人的，这一点，胡白在来之前经过打捞上来的尸堆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文馨赶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闻到了这芬芳四散的味道，她皱着眉，拼命压制住不停翻滚的胃，还好她没来得及吃饭，现在的胃是空的。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让自己转身打道回府，反而还朝着中心地带走了过去。
    就连关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不得不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眼中闪烁着打从心里散发出来的佩服。
    说真的，这种佩服，文馨并不是很想要。她跟关建简单地打了声儿招呼，问清楚了胡白的位置就脚步坚定地走了过去。
    边走边在心中感叹人民公仆的不容易，她想，他们真的是最美最伟大的人，没有之一。
    文馨找到胡白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跟新助理从小山一般的尸堆里翻找人体的尸块儿，麟锋就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四处东张西望着。连文馨过来都没能及时发现。
    她指着一旁的尸块儿堆：“胡白？这……？”其实她更想问，这么一大堆尸块儿得死多少人？
    胡白听到她的声音，停下手下的动作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有惊喜，有心安，文馨看懂了，那是那种心中大石落地的心安。这一刻，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又出现了，她想，能够把一个法医吓成这样的事情究竟得是多么的可怕？自己的能力能不能解决？
    胡白没有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太久，他笑着道：“抱歉，让你一个小姑娘为了我不确定的怀疑来这种地方。”
    “呵……呵呵……”文馨看着他冷笑连连：“我可真没看出来您老有一丝抱歉的意思，你这表情，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幸灾乐祸呢？”
    胡白被如此说，一点儿尴尬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嘴角弧度更大地说道：“没没没，你看错了，我这是高兴，高兴你把我当真朋友，知道我有需要，连这样的地方都可以踏足。”
    文馨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眼神有些复杂。思绪也因为他这句话飘到了久远的历史记忆中。
    古月，当年的古月……
    “姐姐？你在想什么？”
    文馨回过神看了一眼正在担心自己等回复的麟锋，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你有什么发现吗？”
    麟锋撇了撇嘴嘟囔道：“就这儿味儿，就算跟踪他的是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也都会嫌弃吧？！”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足够小了，但是却还是被自家主人听到了。
    文馨一头黑线，嘴角忍不住地一抽，所以，她为什么要急三火四地赶过来？
    “胡法医，你还要多久？”
    胡白摇摇头：“应该快了，这里没有多少尸块儿是真正属于人体的。你，算了，你坚持一下，我尽量快点儿结束。”其实他想说的是让她找个通风好的地方等他。但是，好吧，这个地方，通不通风的应该也没差了。
    文馨一听这才顺着他的视线，仔细看向那些尸块儿。然而这不细看不知道，一细看吓一跳，这……她惊愕地朝着尸堆走去，蹲在一堆尸块儿面前皱起了眉。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胡白不解地看着文馨问道。
    然而文馨却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她拿起一旁的工具扒了扒尸块儿。
    “这些确实有些像人体碎块儿，但是真不是。”
    文馨知他误会了，但仍旧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她当然知道这些不是人的尸体碎块儿，因为这是还未成功修炼成人的半人兽。
    她从地上站起来：“你忙吧，我去找关队说点儿事儿。”
    “主人？您是发现什么了吗？”
    文馨摇摇头没说话，麟锋也没有再问，他安静地跟在文馨身后。
    “麟锋，别跟着我了，虽然现在没什么异常，但是保险起见，你还是跟胡白一段时间吧。”
    “哦！主人，那我去了。”麟锋依依不舍地转身往回走。
    文馨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心说，这麟锋自从修炼出了实体人身后，竟然变得这般黏人？还真是让自己好不习惯啊。
    “没找到胡法医？”关建见她一个人回来不解地问道。
    “找到了，我这次是专门过来找你的。”
    关建心中一个咯噔：“找我？你，”他看了看周围，见所有人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小声继续道：“你不会是要告诉我，这次的命案又是妖魔鬼怪的手笔吧？”
    文馨肃着一张脸摇摇头，关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每次出任务都提心吊胆的。”
    文馨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打趣儿道：“关队，这可不像您会说的话！”
    “哦？那我应该说什么样的话？”
    “我认识得关队长，那可是个优秀得人民警察，自信的大英雄。是我们原城人民的保护伞，罪恶的克星。”文馨越说越多，刚开始的时候关建还在认真的听，但是后来，他是越听越不对味儿，虽然说文馨说的话一直在夸他，但是他就莫名地觉得尴尬。心里更是虚得紧。
    “唉，停停停，你可别给尽和我戴高帽了，你再这么夸我，我就要找不到北了。”关建一脸惊恐地说道。那模样仿佛文馨说得那些夸赞的话就像是在逼着他犯错误一样。让文馨控制不住地眼角直抽。
    “关队，内个，其实我是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干嘛？”关建一脸防备地看着她，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呵！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一个劲儿地给我戴高帽准没好事儿。”
    文馨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只能干笑两声儿不停地陪着笑脸。面上端着一副“我错了，您说什么都对”的表情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