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齐越见文馨的视线一直在卷缸的画轴上来回徘徊，再想想之前师父生前的话。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微妙，苦涩了。
    “要打开看看吗？”
    这话虽是用询问的口吻说的，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征求她意见的意思，说完就直接走过去，从卷缸中直接抽出一个画轴打开。
    文馨配合着帮他把画轴拉开，这是一副写意山水画。画工算不得精致，但胜在意境独特。
    二人并没有在这些画中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齐越重新把画卷好，放在桌案上。然后再随机抽取出一个画轴打开，这次是一副工笔风景。同样的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所谓隔行如隔山，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文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懂国画，所以才看不出画中的破绽和线索？还是说，这些话本身就真的只是秦大师闲来无事的爱好之作，是她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化了。
    不到二十分钟，她跟齐越两个人就把偌大的卷缸掏空了。齐越手里拿着最后一副画，文馨并没没有报太大希望，只是本能的机械性地帮他把画轴拉伸展开。果然，没有期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一幅平平无奇的工笔画，但却能从下笔的笔触和收笔的笔锋中看出来，这应该是所有画作中最早的一幅画了。
    齐越将它收好，然后再默默地将所有画轴全部归位。
    文馨又在屋子里逛了两圈，看来看去，只有桌子上的那本厚得离谱的自订手札最可疑。
    所以最后她跟齐越一商量，干脆把这本游记带回去慢慢研究。
    对于齐越同意文馨要把自家师父的东西带回去研究，其他人都没有任何意义，只有老七在她临走的时候忍不住叮嘱让文馨小心仔细些，妥善保管。
    回程的路上，文馨坐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欲睡，头更是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程煜索性换了一首旋律比较舒缓的轻音乐放给她听，果然，没一会儿她就靠在座椅上头一歪睡了过去。
    他伸手接过她抱在怀里的书，头都没回地，抓起书朝后座递去，丝毫不担心麟锋会看不见或是不配合的情况。
    车稳稳地开着，程煜时不时地转头看身旁的人，欣赏她的睡颜。眼下那淡淡的乌青让他觉得格外的刺眼。心说：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刚刚看向文馨的那一秒眼神是多么的温柔缱绻。但是麟锋看到了，此刻他正一脸得意地看着青勾，眼神里的炫耀是那么明显。青勾被他如此嘚瑟的模样气得不行，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暗骂指责他的愚蠢。
    红衣觉得这样的青勾简直太生动了，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手：“他现在就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红衣怕程煜听到，尽管自己说的是鬼话但仍就把声音压得极低。
    有了她的开解，青勾的脸色好了不少。他忿忿不平地剜了麟锋一眼没有说话。
    麟锋不是听不懂鬼话，但他实在听不懂红衣的意思。不过看青勾那一脸吃瘪的表情，他心情大好也就不去计较。想都没想就直接忽略了红衣的话。舒服地往座椅上一靠，自顾自地闭目养神去了。
    不大不小的轿厢内，只有一首舒缓的轻音乐在循环播放。时间一长，让鬼都忍不住下意识的开始犯迷糊。
    市中心的一家星巴克咖啡馆里，叶岚儿坐在靠窗的位置小口的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这已经是她喝的第二杯咖啡了，她扭着头，半斜着身子眼睛一直透过落地窗盯着窗外的马路看。
    一个人的背影略显孤独，然而，她自己却丝毫不觉。她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快两个小时了，杯子里的咖啡早已经凉透。两个小时里除了用手机付款之外，她就再没动过口袋里的电话。
    起初，店里的服务员以为她是在等人，但是几次看到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后，店员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生怕她下一秒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店长特意让收银的小姐姐多留意她的行为举止。准备一有不对就报警。
    但是事实证明，她们想多了。
    终于，在手中的冷咖啡见底的时候，她从窗户看到了程煜的车停在了路边。
    与此同时，坐在她身旁的木果也收到了红衣的消息：“岚儿姐姐，红衣姐姐说她们到了，让我们出去。”
    叶岚儿抬手十分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知道了，走，带上航航弟弟，咱们回家。”
    说着，她从座位上站起身，穿好搭在椅子上的羽绒服，穿戴完毕后一手牵着果果，一手拉着航航，在服务员一脸探索的眼神下微笑着，出了店门。
    店长见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这个精神病没有闹事儿。
    就这么被误会成了精神病逃跑患者的叶岚儿对此一无所知，刚一出门的她就被冷风灌了个透心凉，在果果和航航弟弟的拉扯下，一路小跑着上了程煜的车。
    “阿嚏，阿嚏。”刚一坐稳，她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两个大喷嚏。成功地叫醒了歪着头睡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文馨。
    她微微蹙眉，憔悴的脸色染上一丝恼怒的神色，挣扎了一会儿终究是缓缓睁开了有些沉重的眼皮。
    叶岚儿的脸上挂着懊悔的歉意：“文馨，你还好吗？”
    文馨刚刚睁开眼睛，眼神还尚未对焦成功，这会儿有些迷茫，听到叶岚儿的声音后，下意识地坐直身体转头：“岚儿啊，我没事儿，就是一夜没睡，有点儿困。”她闷闷地说道，语气里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小小的委屈。细听之下，还有些撒娇的味道。
    听得程煜心里酸酸软软，满满胀胀的。十分想摸摸她的头，安抚一下，好好地哄哄她。低头看了眼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息。
    “啊煜，你公司的事儿忙完了吗？”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程煜一阵阵心虚，忙什么啊？不过是逃避而已。如今被她失联的事儿一吓。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忙”下去啊？
    他心里虚得一匹，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回道：“嗯，差不多了，本来今天想约你出来看电影的。还没等给你打电话，就从岚儿那得知你失联了。”
    文馨有些心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
    “我担心就担心了，你没事儿就好。”程煜看了她一眼如是说道。
    “干妈还不知道实情，我怕她担心没敢告诉她，出门时骗她说我们今天约了桐桐出去滑雪。你记得一会儿回家的时候别说漏了啊。”叶岚儿不放心地开口叮嘱道。
    文馨回头笑着跟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记得死死的。”
    “文馨，不是我说你，你下次真不能这样了，你下次再出去不告诉干妈总得告诉我一声儿吧啊。”
    “馨儿，岚儿说得对，你这次真的把我们吓死了。”程煜接着附和道。
    “是是是，我错了，我改正。”文馨认错态度那叫一个端正，让本想在说几句教育她的话的叶岚儿，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姐姐，你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可以找我们一起帮忙。”
    “呦，看看，怎么还把我们航航给惊动了，姐姐下次一定注意。帮忙什么的，如果需要姐姐一定不会客气的。”
    到家后，文馨大手一挥给青勾和红衣放了假，让她们也过过二鬼世界，权当是自己失联后，害青勾联系不到红衣的补偿。
    文馨回到家第一件事儿就是给自己的手机充电，然后就是洗个热水澡补觉，她可太困了。
    “岚儿，去叫小馨出来吃饭。都几点了还睡？再这么睡下去，晚上还用不用睡了。小煜还在这儿呢，她这一直睡着算怎么回事儿啊？”
    “唉，好嘞，干妈我这就去叫她。”
    程煜一听赶忙开口阻拦住了叶岚儿：“别，岚儿，别叫她，让她睡。”
    转过头看向文妈妈道：“啊姨，让馨儿睡吧，说不准她什么时候接到电话又得出去，趁着这会儿没事，先让她睡饱。”
    “不行，小煜，你听我的，你不能这么惯着她。你这好不容易今天有时间过来，这这都睡一下午了，不能让你再等她了。”
    “没有，阿姨，我没关系，您还是让她睡吧。您难道把我当外人不成？”
    “老婆，小煜说得对他又不是外人，她们两个还小，在一起的时间多的是，你就听他的，让女儿接着睡，我们吃饭。”文爸爸适时地开口。
    文妈妈一听一个两个都这么说，如果自己再继续坚持下去，好像真的就把程煜当外人了似的。干脆也就不再继续坚持了：“行，怎么说都是你们的理，你们爷俩儿就惯着她吧。吃饭，吃饭。”
    “瞧你说的，我女儿，我不惯着谁惯着？”
    程煜默默在心里接了句：我惯着，从今以后都由我来惯着她，纵着她，宠着她。
    “内个，小煜啊，麟锋他不吃饭真的没关系吗？”
    “嗯，阿姨放心吧，他就是一支笔精。真要是吃饭，他也消化不了。”
    文妈妈看着活生生的麟锋，还是有些接受无能。太玄幻了。
    “那他吃啥？钢笔水？还是墨汁？”
    “噗——”正在喝汤的叶岚儿一个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抱歉，咳，咳咳，咳咳咳……”
    “你这丫头，着什么急！没事儿吧？”文妈妈边说边帮她拍背。同时还不忘抽空瞪文爸爸一眼。
    文爸爸悻悻然地吃了口饭：“岚儿丫头，我问的话这么好笑吗？”这应该是正常人的正常思维吧？怎么就笑成这样了？
    程煜也笑了，只不过顾念着未来岳父的脸色和面子，没敢笑出声儿，此刻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把自己脸上的笑意憋了回去：“叔叔有这些疑问也正常，岚儿你太大惊小怪了。”
    “你看，就是的吧。还是小煜了解我。”
    叶岚儿看了程煜一眼，强忍住翻白眼儿的冲动瞪了他一眼。
    那脸上就差明晃晃地刻上“马屁精”三个字了。
    程煜揉了揉鼻子，有些尴尬，但是倒也不在意：“叔叔，它不需要进食，只要吸食天地灵气修炼就可以。”
    文爸爸看了麟锋一眼点点头：“厉害！”
    程煜心说，能不厉害么？人家可是冥王手中的审判笔。能够勾魂夺魄的攻击型神器。
    无人打扰导致的结果就是，文馨一觉睡到了后半夜，是活生生地被饿醒的。
    她把自己艰难地从被窝里拉起来，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活脱脱的一副鬼诈尸的模样。
    “红衣，我饿了。”委屈巴巴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主人要吃我吗？”红衣一本正经的跟她打趣儿。没想到，下一秒，自家主人竟然真的对着她念起了口诀。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家主人是来真的，说吃就吃。这神仙福利也太好了吧。
    她哪里知道，自家主人拿她凑直播任务呢。文馨也很郁闷啊，虽然口感好，有嚼头，但是她现在是真的饿，想吃真的肉啊！
    “主人，啊唔～爽！对，就是刚刚的地方，再咬两下。”
    “嗯～啊～棒棒！咿咿呀呀，哼哼唧唧……”一系列不可描述的声音不断地从文馨的口中飘了出来。
    不明所以刚刚点进直播间的新人一个举报就点了过去。
    人鬼情未了：红衣姐姐，你可做个人吧。知道你爽了，但是你好歹顾念一下我们鬼姐的影响吧。
    万鬼我最大：就是就是，我刚点进来，好家伙，吓得我差点儿灵魂出窍，误以为自己进错了什么***的现场直播。
    捉鬼小能手：鬼姐，我对不起你，我，我我我手抖点了举报。我错了。
    “举报好啊，来来来，赶紧的都去举报，早下班早休息，我一天没吃饭了，都快饿到原地去世了。”
    心里住着一只嘤嘤怪：嘤嘤嘤……鬼姐姐好可怜，需要人家帮你点外卖吗？嘤嘤嘤……
    “嘤嘤嘤……感动的嘞！不过外卖就不用你们点了，还有余粮的地主爸爸们，刷波小礼物还是可以的，没有余量的爸爸们，麻烦举报按键点一点。我真的想下班，嘤嘤嘤……”
    “唉？！红衣，干嘛呀，别控制，接着叫呀。”
    红衣：主人，您可做个人吧！
    “主人，别闹了，这大半夜的不好，我刚刚也是太爽了，一时之间没控制住，主要也是，嗯～啊～不知道你在直播。不然，我肯定紧咬牙关，嗯～尽量，尽量不叫出来。”
    说好的不叫出来呢？文馨暗暗地心里翻个白眼儿。
    柳叶弯弯：红衣，你可真的是逗死我了。
    鬼哭狼嚎我最嗨！：我擦，红衣，你这么叫，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吗？还好我不是。
    周末加班死领导：呼叫青勾，呼叫青勾。
    最爱人民……币：噗哈哈，楼上的，你ztm绝了，小心我青勾大哥半夜爬你家窗户。
    抓重点我谁也不服：主播，你昨天旷工了。
    文馨：“……”我特么，你特么还真会抓重点。
    我和鬼姐没一腿（只是单纯的粉）：卧槽，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姐姐，上一次的私事儿是不是该跟我们大家唠一唠？
    万鬼我最大：对对对，快说快说。我的板凳瓜子都备好了。
    人小鬼大：咦？捉鬼小能手今天怎么没来？
    人鬼情未了：鬼姐，我准备好了，你可以开课了。
    “你们是准备好了，关键我没准备好。所以这个事儿咱今天就算过了。”
    “好，现在进行下一话题。我让你们举报我都点了吗？没点的都赶紧抓紧时间点一点了啊。”
    “年轻人不要总是熬夜，我跟你们讲，熬夜熬的是什么？人小鬼大你可快闭嘴吧，还熬的是寂寞？那是心血，伤身体啊家人们。所以赶紧洗洗睡吧。”
    我和鬼姐没一腿（只是单纯的粉）：不急不急，兄弟萌，礼物走一走，留住主播从我做起，我先给大家打个样，100门洪武大炮，鬼姐你可要接稳了。
    “别别别，别这样，我今天也没干啥，就给红衣松松骨，跟嚼口香糖似的，洪武大炮不合适。”
    礼物音效在脑海中回荡震得文馨脑瓜仁生疼。
    “停，死道破。爸爸们，艾玛玛，停一停。”
    “我说的停，不是不要，停。你们今天怎么回事儿？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我和鬼姐没一腿（只是单纯的粉）：我也觉得我疯了，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看热闹不嫌事大：呵……
    鬼姐的腿：……
    大喇叭：呼叫太子爷，有人要挖你墙角。
    我和鬼姐没一腿（只是单纯的粉）：卧槽，你别害我啊，看看我ID哥们儿。
    万鬼我最大：噗哈哈哈，你这求生欲可以。
    人小鬼大：小爷有些好奇，这位仁兄，太子爷固然身份高贵，但是也不至于让人如此忌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