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文馨直到把厉鬼收进收妖袋里，这才算是有机会好好打量手术室里的情况。
    宽敞的手术室里，站了十多名医护人员丝毫不觉得拥挤。
    手术台上，程煜的爸爸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一张脸上只能勉强看出三分与程煜相像的影子。
    此刻，他双眸紧闭，呼吸微弱。一张脸苍白的一点儿血色都看不出，看得出来，脸上的血迹有被认真清理过的痕迹。
    而他的身上也有多处骨折的痕迹，现在这么平静的样子不知是因为打了全麻？还是本身就伤势过重陷入了深度昏迷。又或者是二者都有的结合体。
    一旁检测心率与血压等各种医疗器械还在正常运行着。
    那一条条或上下起伏的波型线，或平稳的看不出起伏的水平直线没有一个是文馨能够看懂的。
    而她的师父道清真人，此刻正一脸严肃，面容凝重地站在手术台主刀医生站的地方。原本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主刀医生，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迫离开战场，成了一名没得主观意识，没得感情的活体雕像。
    道清真人的手决打得极快，快得文馨根本捕捉不到他手决的运行轨迹，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而他念咒语的速度也快得令人乍舌，文馨只能根据偶尔听到的字音依稀地判断出他念得应该是驱魔咒，朱砂参血所绘制地符箓从他无风而动的道袍里打着转儿地朝外飞着。
    一张张符箓全部悬浮在半空之中，形成一个现在的文馨还看不懂的一个小型符箓阵发。
    至于白毛鬼所说的那个妖和人为拼接合成的鬼怪，她更是连个毛儿都没看见。
    但是文馨知道，她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而她之所以现在看不到它们的存在，无非就是自己现在的能力还太弱，所以才看不到。
    就冲自家师父那严肃的表情，凝重的神态，还有那不断下流的汗水。想也知道，这次师父他老人家应该是遇到对手了。
    文馨从一旁的护士手中“接过”，她为主刀医生擦汗的棉帕，不动声色地走到了自家师父的身旁想要抽时机给他擦擦汗。不曾想却被自家师父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定在了原地。
    呜呜呜……她是一片孝心好吧？就算您老人家不喜欢被打扰，也不至于用那么凌厉的眼神看着她吧？没爱了。呜呜呜……
    她拿着帕子的手就这么委屈巴巴地僵在了半空中。
    然而，文馨不知道的是，刚刚道清真人那充满凌厉的眼刀子根本就不是对她，是被封印在程志宏身上的猪妖在解封的那一刻，预感到了自己不是对方对手，准备抓文馨做人质企图附身在她身上。
    可怜毫不知情的文馨就这么误会了自己的亲亲亲师父，心里还委屈得不行。
    猪妖的道行虽然不及道清真人，但是道清真人想要轻而易举地收服猪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妖之一族实力强横，非人类鬼魂可比。而眼前的猪妖还是个实力强劲的成年猪妖，这一人一妖的斗法僵持了许久，文馨虽看不到猪妖的存在，但是她却能够感受到空气中气流的波动。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程煜在签署了那张病危通知书后，整个人的神经不知绷紧了多少倍，随着时间的流逝，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疑不是在考验他紧张敏感的大脑神经。
    距离手术室上一次的关闭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可那手术的大门仍就紧紧地关闭着，没有一丝缝隙，门上刺眼的手术中的灯牌仍就亮着。
    程煜从没有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慢过，他无助地把自己团成一个团缩在冰冷的座椅上，若是换上一个时间地点，王秘书看到这么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团坐在那么小的椅子上一定会被逗笑，但是此时此刻，王秘书只觉得心疼，甚至有些想哭。
    程煜的这个身影实在是太过悲伤无助，形单影只。即便是看不到脸，只看到这么一个身影，都能感受到他的孤独无助和深深的恐惧。
    此时的程煜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已然处在崩溃的边缘。
    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冷，那感觉就像自己赤身裸体地被扔进了满是冰川的北极海洋中一般。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血液都在一步步凝结。
    手术室里，经过一个小时的斗法，道清真人与猪妖的这场对垒终于进入了尾声，道清真人身上的道袍都被汗水浸透了。可见这场收妖大战是多么的艰难。
    但不管过程如何风起云涌意外重重，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最后道清真人反手掐诀，将一道带有金色光芒的锁魂印成功打入了猪妖体内，为这场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收妖行动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也是直到这时，文馨才看到了这个跟自家师父拉锯对抗了一个小时之久的猪妖本尊的样貌。
    她看着眼前完完全全一副小香猪幼崽模样的猪妖，不得不瞪大了眼睛感叹了一句：“擦，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瀤啊。”单从外貌上看，谁能想到，这么一只可可奈奈的小阔爱竟然会有那么强横的实力呢？
    “乖徒儿，收了吧。”道清真人有些虚弱的声音，让处在震惊中的文馨突然惊醒。
    她赶忙把小香猪幼崽收进收妖袋里装好，然后赶忙上前虚扶了一把：“师父，您辛苦了。”
    “回去再说。”
    说着，他朝着十多具蜡像大手一挥，人就直接消失在了手术室中。徒留文馨一人保持着搀扶的动作傻傻地愣在原地，一头黑线眼皮直跳。
    师父啊，您老人家好歹说一声儿给我个心里准备再走啊。你这……
    眼看一众蜡像就要原地诈尸，集体复活。文馨赶忙回神就要撤退。
    看到手术台上的程志宏她脚步微顿，想到程煜的样子心里不禁又是一痛。看了眼所剩不多的时间，她果断咬破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匆匆喂了程志宏一滴精血后落荒而逃。堪堪在医护人员恢复意识前关上了手术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