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求子

    凌月听得怡月公主这般训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不小心口无遮拦，说了这些许掉脑袋的话。
    她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软，竟不自觉地跪在了地上。
    “怡月、怡月公主！凌月确是无心之言，还请莫要责罚凌月！”凌月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
    而此时，空儿在侧竟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还在幸灾乐祸道：“平日嚣张跋扈，终有擦枪走火之日。”
    “你也给本公主跪下！”怡月看向空儿，大声喝道。
    空儿惊诧地看向她，只好也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苏裴怡在怡月公主身侧，见那两个郡主都跪在了地上，哪里还站的住，连忙也俯身跪了下去。
    她跪在冰冷地地上，总觉得这气氛竟有些莫名的压抑。
    在她的记忆中，凌月郡主应是常受怡月公主宠爱才是。
    可今日之行所见，怡月对凌月的态度，竟转变如此，不过是一句无意之中的戏言，竟也能得如此训斥。
    在她困惑不解之时，却听怡月公主说道：“凌月，我知道你对尚文翰早心有所属。可皇命难违，你若是再因此故意责难与空凌郡主，莫怪姐姐告知松婉娘娘。而至于你，”怡月又对空儿冷言道，“不过是亲王收入府中的一个义女，哪怕圣上赏赐你这郡主身份，也要知晓长幼尊卑！凌月郡主对你而言，就是尊，若你再胆敢与她如此妄言，也休怪本公主不客气！”
    空儿听言，不情愿地俯身跪拜道：“空凌定当谨记公主之言，不忘尊卑贵贱。”
    而凌月虽刚刚得了训斥，听得怡月公主这些话，竟有些得意了起来，看着怡月撒娇道：“怡月姐姐，凌月知错了，千万莫要告知娘亲。”
    怡月微微颔首，扬手示意她们二人起身。
    苏裴怡却仍跪在那处，心中不禁对刚刚怡月公主所言困惑了起来。
    别看怡月公主短短数语，可这其中的信息量却也太大了。
    其一，凌月郡主竟心属尚文翰？
    这是苏裴怡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她的记忆里，尚文翰与怡月公主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是没有皇上对赵郡王指婚之说，他们二人没准早已坠入爱河，共赴婚姻了。
    可她竟不知，原来这段感情中，凌月亦参与其中。
    可是不对！
    刚刚听得空儿所言之意，庄亲王便是为了保护凌月不嫁给尚文翰，这才故意寻了空儿回府，让她替凌月郡主行这联姻之婚。
    而若是凌月心属尚文翰，知晓这替嫁之事肯定会与庄亲王说来，亦不会说出刚刚那番指责空儿“丑陋”“不配”之类的言辞。
    看来，庄亲王是自作主张而为之。只是他竟不知晓，此事弄巧成拙，亦错拆了鸳鸯。
    苏裴怡心中想着，却也忽而有个念头冒了出来：是不是庄亲王早就知晓尚文翰意图谋反之事，如此便也舍不得他捧与手掌心的掌上明珠再受牵连。
    而这其二，怡月公主故意对空儿说起这“长幼尊卑”之说亦有些奇怪。
    这言辞之中，苏裴怡只听得了怡月对空儿的排斥之情。
    难道是，怡月心中仍有尚文翰，想到空儿以后真的可能嫁给尚文翰，心生妒厌之情？
    苏裴怡跪在地上胡思乱想，心绪不宁。
    却听得怡月公主在旁温柔的几声呼唤：“苏姐姐，苏姐姐？”
    苏裴怡这才反应过来，在怡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苏姐姐，刚刚我亦没有注意，你怎也跪下去了。”怡月笑道，“你究竟何时能改掉这毛病。”
    苏裴怡低眉说道：“民女亦知长幼尊卑之语，不敢造次。”
    怡月看着苏裴怡摇了摇头，道：“罢了，苏姐姐，你非要与我这般间隙，我亦能如何？枉我还对你如此之好，昨日来此礼佛，还专程帮你栓了只男娃娃呢。”
    苏裴怡不解地抬头看去，只见怡月身侧的张公公，毕恭毕敬地端着一个托盘，盘上端然摆放着两个涂了油彩的泥娃娃。
    “这事？”苏裴怡困惑不已。
    怡月拿过那两只娃娃，将其中一个递给苏裴怡，笑道：“这是坊间求子的风俗，叫做拴娃娃。听闻从观音之前，栓了只娃娃回去置于床笫，定能得送子娘娘护佑，早日得子呢。”
    而此时在旁的凌月立即凑了上来，从苏裴怡手中躲过那个娃娃，好奇道：“竟真有这么神奇？这娃娃长得也真是够丑的，”说着，她又将娃娃塞回苏裴怡手中，不屑道，“与你这副模样倒也是般配。”
    苏裴怡看着凌月这般举动，竟有些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将那泥娃娃小心放在桌上，对凌月轻声说道：“民女自是生得貌丑，不过民女夫君之貌尚算得上的俊美，今后子嗣之貌，便也不劳烦凌月郡主费心了。”
    凌月本想借机取笑苏裴怡，竟没想到被她反过来怼了几句，又是气得不行。可她再瞟向怡月，顿时便也不敢再言了。
    怡月在旁摇了摇头，说道：“胥神医之貌，哪里能说是‘尚算’？若是本朝真要选上这朝中美男，胥神医定也是数一数二的。”
    苏裴怡抿唇一笑，说道：“民女替夫君谢过公主的赞誉之词。”
    怡月却不理会她的言语，只借着刚刚的话柄，继续说道：“也不知苏姐姐和胥神医想要男孩还是女孩，便自作主张地给苏姐姐选个了男娃娃。而景之从前虽和我说过喜欢女孩，但是我与他最好是能有个男孩才是。”
    苏裴怡笑着点头，心中却道：你和苏星原自然是要生男孩的，毕竟你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劳怡月公主费心了。男女之事遵循自然规律便是，我们不甚强求。”苏裴怡看着那个憨态可掬地泥娃娃，不禁说道，“男孩女孩，我们都喜欢。”
    怡月笑了笑，拉起苏裴怡的手又道：“你可歇够了？咱们一会还要去押子、礼拜、诵经、求签。若是再不早些，恐怕今日天黑之前便回不去了呢。”
    苏裴怡违心地点头应着，心中听得这些烦杂之事，顿时觉得头大。
    她以为这求神拜佛，不过是烧柱香、拜一拜，也就罢了，竟不知还有这么多烦杂的“工序”。
    怡月自是虔诚，苏裴怡只得相随。
    而凌月和空儿却在庙庵尼姑的指引下，前去礼佛诵经了。
    苏裴怡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心中无奈至极，只怕空儿再与凌月生得争执。
    分明是同父异母的血缘至亲，如今却如同是又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怡月在路上看出了苏裴怡的心思，说道：“凌月自幼与我同玩一处，她在我眼中，自是如同亲妹妹一般。而尚文翰待她亦是如此。而今，若是空凌出嫁，对文翰哥哥而言，总是比凌月好接受一些。”
    苏裴怡全然听去，却不敢妄做评论，只得点头说道：“公主对尚公子情深义重，还真是处处考虑周全。”
    怡月听言连忙敛容说道：“你、你别误会。我对他亦只有兄妹之情。”
    “民女什么都没有想，亦什么都不曾误会。”苏裴怡说道，“能得皇上赐婚，是尚公子之福，亦是空凌郡主之福。”
    怡月却渐渐停下脚步，喃喃说道：“福所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到底是福还是祸，又有谁说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