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漠然

    床褥尚且舒适，可苏裴怡却一夜难眠，烦乱的思绪早已掩盖了她身上的伤痛。
    辗转难眠，转眼已是翌日。
    苏裴怡尚睡眼朦胧的躺在床上，门外小宁便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
    “苏姑娘，您可醒了？请起身款步，随我前去沐浴更衣。”小宁语气里带着些许命令地口吻。
    苏裴怡揉了揉眼睛，想坐起来，可这周身的伤痛却如针扎一般，让她一动也不敢动。
    “小宁姑娘，我这伤势未愈，沐浴之事定是对伤口愈合有损伤，我看还是免了吧。有劳小宁姑娘了。”苏裴怡轻声说道，语气已是有气无力。
    “姑娘不愿沐浴，小宁也不敢强迫。请先起身吧，以免让大家伙候着。”
    小宁语气冰冷，苏裴怡也不好意思让她们看着自己赖床，只好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可是昨夜睡得太乏，还未起身，她便又重重地躺了回去。
    小宁见状，连忙上前凑到床上，伸出右手搭在苏裴怡的左腕，沉思不语。
    “小宁姑娘也懂诊脉吗？”苏裴怡好奇问道。
    而小宁却凝眉许久，才松开她的腕，说道：“略通一二。幸而苏姑娘脉象已有好转，不然我又要受责罚了。”
    “我这身上之上，又非小宁姑娘所致，为何责罚？”苏裴怡轻声问着，又在小宁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可是若未能照顾好苏姑娘，便是小宁的错了。”小宁冷言说道，“请姑娘起身更衣。”
    许是这小宁也知晓沐浴之事有碍伤势好转，便也不再提起沐浴之事。
    可苏裴怡看到那件素雅的白底蓝花裙，只觉得有些眼熟。
    “小宁姑娘，这……不会是昨日那匹布锦制成的吧？”
    小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姑娘好眼力，此裙正是遣了衣匠连夜赶制出来的。主子吩咐，只要苏姑娘喜欢的，便要立即送上。”
    “主子？”苏裴怡好奇间小心翼翼的问道，“是苏星原……还是赵郡王？”
    “苏姑娘认为是谁，便是谁。”小宁冷冰冰地回道。
    听起来又是“无可奉告”的意思了。
    “那也不至于这么急啊。”苏裴怡尴尬的说道，“更何况我也没那么喜欢，只是昨天随意选的罢了。”
    “若是姑娘不喜，咱们再重新为您做几套便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裴怡顿时感觉有些头疼，“罢了，就它吧。”
    侍女得了小宁的眼神，上前侍奉苏裴怡洗漱更衣。
    苏裴怡小心翼翼地看向小宁，总觉得她今日与昨天格外不同。
    昨天看起来还是个温柔单纯的小姑娘，而今日，她对苏裴怡的态度却漠然至极。
    特别是苏裴怡在更衣时，她总感觉都小宁的双眼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
    为了缓解尴尬，苏裴怡随口问道：“小宁姑娘，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怎今日连笑容都没有。”
    小宁听言，却面色不改，冷淡地回道：“我笑与不笑，苏姑娘恐怕无权干涉。”
    得了小宁这一句回怼，苏裴怡更是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勉强弯了弯唇角。
    可是今日苏星原尚不在此，能够说得上话的，就这有这个小宁了。
    苏裴怡想到这，又硬着头皮问道：“小宁姑娘，我这几日在房门确实憋闷，不知这郡王私院之中，能否有让我出去透透风的地方？”
    她已然用词小心，生怕让小宁误会了自己有离开此处的心思，再惹她冷脸。
    可小宁却道：“没有主子吩咐，苏姑娘还是先在这房中吧。切勿到处乱跑，又连累旁人。”
    “如此待在这里，烦闷不已。不如你再点个穴把我困住算了。”苏裴怡轻声嘟囔着。
    可小宁听言，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苏裴怡看着她猛然将房门摔了上，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可有何处得罪了小宁姑娘吗？”苏裴怡小声对身侧的侍女问道。
    那小侍女勾唇一笑，答道：“苏姑娘不曾。是小宁姑娘自己心情不好。”
    “我见她昨日还笑吟吟的，昨天……谁惹她不悦了？”
    “昨日小宁姑娘受了郡王的责罚，在院中跪了一整夜，确实可怜呢。”小侍女轻声说道。
    苏裴怡却惊诧不已，问道：“天气尚寒，便让这柔弱女子在院中跪了一整夜？”
    侍女轻轻点头，面带同情。
    “你们这个赵郡王也才残忍了，犯了再大的错误也不能如此责罚啊。”苏裴怡喃喃说道，“难怪小宁姑娘今日如此了。”
    而那侍女却上前小声说道：“姑娘这话在房内说了便是，千万莫要再出去乱讲了。”
    苏裴怡知道她是好意，却也撇了撇嘴巴，说道：“想要乱讲，我也得先出去才行啊。”
    小侍女不再作答，只帮她整理好衣摆，便低头退下了。
    又余苏裴怡自己留在屋内。
    此时，她看着这房间内的富丽华贵，忽而感觉自己像是个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或许这么说，都是抬举了她自己。
    有哪只雀鸟，会是带着一身的伤痕，再被人关起来的。
    虽然她知晓苏星原是为了她好，想留她在此保护，可是这样关在房中，她连空儿当下安危如何也不清楚。
    还有贺子非……
    若是昨天苏星原说的夜潜入院，又杀了数十人的当真是贺子非，若他逃了，便也作罢，若是没逃……八成会被关在这府院之中。
    若是不想办法出去打探一二，苏裴怡这颗心总悬在此处，坐立难安。
    想到这，苏裴怡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小心听着门外的动静。
    可听了许久，也未有任何声响。
    “有人在吗？”苏裴怡轻声问着，想确认时候有人守在门口，阻拦她出去。
    而这房门顿时被人推开，一个小厮低头问道：“苏姑娘有何吩咐？”
    “吩咐倒也说不上。”苏裴怡尴尬地说道，“那个，我……可以出去吗？”
    她本以为这小厮会同小宁一样，以“主子吩咐”之类的借口，将她拦在房内。
    可那小厮却头也不抬的向侧后方挪了一步，谦卑地说道：“苏姑娘请便。”
    苏裴怡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问道：“我能出去？”
    小厮低头不语。
    苏裴怡这才抬头稍整衣衫，探看左右，才踏出了房门。
    若是能出房门，是不是尚有机会寻到院门，出去看看，哪怕差人给空儿送个信也好。
    她本以为自己没走多久便会再遇拦住，又鉴于此处是赵郡王的私院，不敢在此横行。
    苏裴怡蹑手蹑脚地贴着墙壁探路，生怕被人发现，再触了什么霉头，惹让她被人惩罚。
    这赵郡王能让小宁在天寒地冻里跪一夜，肯定也能让她也如此。
    她当下的这个小身板，可承受不来这些。
    房门之外是一个长廊，幸而除了门口那个小厮，再无旁人。
    长廊的尽头，苏裴怡刚一转弯，便有两个侍女捧着东西走了过来。
    一时心虚，苏裴怡连忙侧过脸去，躲在转角廊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