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现银

    苏裴怡自然知晓这金算盘的妙处。
    苏韦温建立衡靖山庄之时，便请名工巧匠打造了这个独一无二的金算盘。
    除却苏韦温以外，这金算盘正如庄主的“脸面”，可以任意进出所有名下银庄库房。
    有这个金算盘在手，便如同背靠一座金山。
    这是这金算盘一向被苏韦温贴身保管，幼时苏裴怡想要把玩，都总是引得苏韦温的黑脸，而如今……这金算盘就这样交到她手中了？
    而孙掌柜在旁又道：“庄主还说，大小姐便使如何调皮，如何惹祸，也千万不要亏待于自己。这一路行来，大小姐辛苦了。”
    苏裴怡想到她一路上跌跌撞撞，又是躲追客，又是误入那常霁玉的虎口，又是中毒，又是险些失身的……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关怀，竟让她差点崩了防线。
    她收下金算盘，却又有些不安地问道：“你如何能确认我便是这衡靖山庄的苏裴怡，你就不怕送错了信物，惹出祸端吗？”
    孙掌柜只笑言：“若是连自家的少主都认不出，我便也无颜面在此做这个掌柜了。”
    “难怪曾经听爹爹提起，本朝属这安平洲的钱庄生意最好。竟是因有您这么睿智的掌柜。”
    苏裴怡口中恭维着，心中却想：反正夸总是没错的，不好好和这安平洲的孙掌柜打好关系，日后如何能顺利的来这小金库里提取银两。
    虽然手中有金算盘不假，可这钱庄银库的钥匙，总还是在这掌柜手中的。
    而这孙掌柜也格外识相，见苏裴怡如此，直截了当地问道：“大小姐此次前来，可是需要钱财？您给我个数字，我这就去安排。”
    苏裴怡听他说来，瞬间体会到了在空白支票上写金额的快感。
    从一回到这个时空，她便是一路“逃亡”，虽然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衡靖山庄的大小姐，却也没能享受到这本朝首富之女的任何福利。
    直到这一秒，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这个时空，本来是可以横着走的。
    一想到自己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她便也不客气，直接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千两。”
    苏裴怡算计着，除却那一千八百两的宅款，这医馆的布置装潢总是要银子的。
    而那些医品药材，总要每样都备上一些。
    至于人参鹿茸、雪莲虫草、阿胶鱼胶、燕窝鱼翅什么的贵重之物，没个百八十两根本拿不下，甚至更多。
    孙掌柜确也爽快，只点头应道：“没问题，我这就差人为您开银票。”
    银票？
    苏裴怡忽而感觉有些不对劲。
    虽说这个时空，银票交易如同现代使用纸币一般自然，可很多小商小贩，认得还只是白花花的银子。
    她又想到贺子非嘲笑他们没钱的嘴脸，心中一怒，便也说道：“我要三千两的现银。不知道孙掌柜可否帮忙备好，随我一同送至府上？”
    孙掌柜虽有些犹豫，但瞟了一眼苏裴怡手中的金算盘，便说道：“这三千两并非小数目，需得差人去银库仔细盘点，需要些时间。若是大小姐心急，我明日差人直接送到府中，如何？”
    苏裴怡却心想：她今天若带不过去银子，还不知道会被贺子非如何调笑。
    “不急不急，孙掌柜且去准备就是。我就在这等着。”苏裴怡说着，便坐了下来，悠然地拿起杯子，喝起茶来。
    孙掌柜也不好多言，只得说了句“还请稍作等待”，便转身离去。
    苏裴怡身后的小厮见孙掌柜走了，立即凑到苏裴怡身侧笑道：“早听三公子提起，苏姑娘家境殷实，竟没想到真是这衡靖山庄的少主！”
    “废话！若她不是少主，咱们为何而来？”另一人道。
    而之前一人又恭维道：“苏姑娘刚刚那‘三千两’喊的真是豪气啊！”
    另一人又道：“苏姑娘怎不直接喊上个一万两？一会咱们也能跟着马车，走到街上威风威风！”
    苏裴怡呷了一口茶，抬眉看向二人，缓言道：“你们可知为何在这西淮镖局多年，你们连个趟子手都做不上？”
    “还请苏姑娘明示。”
    苏裴怡斜了他们一眼，说道：“话太多！”
    二人听言立马闭上了嘴巴，而苏裴怡也终于难得落个清净。
    可这清净之时未持续太久，柜前又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一个男子声音说道：“你们口口声声号称自己是本朝最大的钱庄，竟告诉我没有现银？笑话！”
    伙计的声音传来：“这位公子，您这数额太大，而今银库却无这许多银两。您看要不过几日再来？待咱们的银车送来，凑足了银两一定帮您把这银票换了。”
    又一个声音道：“你们可知我家公子是何人？这银子是有何用？若是耽搁了，恐怕你们背后的那个衡靖山庄都承担不起！”
    伙计又道：“来咱们这拿银票取现的皆是非富即贵，可银库没有银两，就是没有！今天就算是皇亲国戚来此，我一样说没有！”
    那个似是仆役的声音说道：“你、你好样的！你可知我家公子就是……”
    话说一半，又被之前那公子的声音打断道：“五七，无需与他多言，待他们掌柜来了，自然有他好果子吃。”
    苏裴怡本以为这伙计会就此打住，可没想到他竟也是个硬骨头，又说道：“掌柜一时半会儿可回不来，您要是有耐心，就在这等着吧。”
    苏裴怡听来无奈摇了摇头，心想：这钱庄的掌柜倒是精明，怎店中的伙计却一个比一个执拗。
    她让身旁的小厮低头侧耳，嘱咐道：“出去把那伙计叫来问问，究竟出了何事。”
    那小厮得令爽快地跑了出去，没一会，这伙计便跟着走了进来。
    听得苏裴怡问起，伙计无奈地解释道：“大小姐，真不怪咱们不懂待客之道，只是现而银库里真没有足额的现银，最快也要月中才能送到啊。”
    苏裴怡却疑惑问道：“不怪那客人责难，咱们钱庄竟连这点钱都没有？”
    伙计委屈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咱们钱庄库银一向充盈，只是从上月下旬开始，就外面那位公子，每隔几日就拿着银票咱们钱庄提现银，这一提就是上千两。”
    “上千两咱们钱庄没有吗？”
    “一次上千，这数次就是上万啊！”伙计有些欲哭无泪，“才半个月不到，几乎就把咱们库银快搬空了。前几日孙掌柜才勉强从其他银号调了些银子应急，然后您刚刚又要提三千两……”
    苏裴怡瞬间脸色一沉，质问道：“而今是在怪我来你们这抢银子了？”
    “不敢不敢！”伙计被吓得都有些站不稳，“就算大小姐不提这三千两，咱们库里的银子，也不够兑给外面那人啊。”
    苏裴怡听言心中疑惑不已。
    一是好奇那人是什么身份，怎会有这么多钱财；二是那人居心何在，突然提这么多现银是为何事？
    难道……是竞争对手来此捣乱的？
    苏裴怡心中猜忌，又问道：“他现在到底要多少银子？”
    伙计面露难色，犹犹豫豫地伸出了食指。
    “一万两。”
    苏裴怡不由得心里一惊。
    大手笔啊，将近十五吨重的银子，估计得装好几辆马车吧。提的出，他们运的走吗？
    苏裴怡心中想着，又问道：“那咱们库里现在还有多少？”
    “不算您要提的那三千两……还剩两千有余。”
    苏裴怡这才明白为何这伙计要拒客了。
    若是没有这来“捣乱”之人，这两千两足以撑到年关。
    可她也忘却了，若是今日她不来，这五千两现银，足以撑过明年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