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孤僻

    听着常四一字一句讲来，苏裴怡他们才对当年的往事有所了解。
    原来当年常霁玉与四夫人私通之事，皆因四夫人见这常府公子生的眉清目秀，又嫌弃他那老态无能的爹，才引诱为之。
    而这常霁玉虽性子孤僻，本不愿与人接触，却在这件事上尝到了甜头，一发不可收拾。
    而那四夫人故去之事，皆因被常老爷发现，一气之下才虐打致死。
    “这么说来，并非外界所说，那四夫人的死应是与常霁玉无关？”
    苏裴怡虽这样问着，脑中却想起她所见之景，那个常霁玉又是倒茶又是动刀的，分明是个暴虐之徒。
    常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总也不能说毫无关系吧。前几次是四夫人引诱，可后来确是我家公子主动上门求索。”他说着邪笑一了下，“你们是不知，我家公子在这事上，可真是强啊。”
    裴礼听他越说越过，碍于苏裴怡在场，刻意轻咳了两下。
    苏裴怡却不以为意，继续问道：“那此事与翡翠又有何干？”
    “苏公子莫急，听我慢慢讲来。”
    常四抿了一口酒，又道：“四夫人虽常在这燕悦楼，却也实在难以忍耐我家公子这般求欲，一气之下，鱼死网破，向常老爷告发了此事。虽然四夫人说是我家公子侮辱与她，可常老爷怎会不偏袒自己的儿子，便说是她不够本分，用家法打了三十板子。
    本来这伤不足以致死，可谁知我家公子在四夫人养伤之时，又潜入了她房内。一夜过后，老爷便发现了她横死房中，而后又在公子房中，发现了四夫人带血的亵衣。”
    “这么说来，还是你家公子害死了这四夫人啊。”苏裴怡听着只感觉脊背发凉，细思极恐。
    常四摇了摇头，说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也不知晓。只是知道自从出了那事以后，我家公子便性情大变。本来孤僻却也纯良，可后来，竟像是生了瘾一般。可怜这府内的丫鬟，都被他糟践遍了。”
    “禽兽啊。”苏裴怡不禁叹道。
    常四亦叹了口气：“我家老爷在时，也算能将此事摆平，去年他故去后，便再无人肯留在这府上。若非我本就与公子一同长大，见他实在可怜，不然我也肯定走了。”
    “你还未说起与翡翠之事。”贺子非听他越扯越远，便提醒道。
    “翡翠姑娘啊……”常四又笑了起来，“你们这还听不出来吗？府内众人散去后，我只得带公子到这燕悦楼来了。难不成，你们以为我会有本事为他娶个夫人回来？”
    “可燕悦楼那么多姑娘，怎就相中了翡翠。曾经不是府上丫鬟都行吗？”苏裴怡仍有些不明白。
    “我家公子你们也知道，孤僻的很，在府中就罢了，出门皆遮遮掩掩。那日去了燕悦楼，沐娘子引一众姑娘围在他侧。莺莺燕燕嘈杂娇媚，仅那翡翠孤傲冷丽，不言不语，安静地很。公子便将她留下了。而后他们如何相处，我就不得而知。毕竟是个下人，哪里管得到公子房中之事。”常四解释道。
    苏裴怡听他如此说来，更觉得心中不爽，既然是随意选了个不爱说话的姑娘，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将她困在府中呢。可若真生了爱意，怎么又会这般伤害与她。
    而唯一可以解释这一切的，便是这个常霁玉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酒足饭饱，话亦叙完。
    常四拍着肚子与他们告辞。
    苏裴怡提醒道：“常四爷，你可要记得为我兄长应征之事上心。我们明日便去府上还可？”
    常四听言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拍了下脑袋，说道：“瞧我这脑子！一晚上光顾着赌钱饮酒，与你们说废话了。竟把公子嘱咐与我的要事给忘了。”
    “要事？”苏裴怡疑惑道。
    “你刚刚不是说明日要去府上吗，来！明日辰时，我在常府门口等你。”常四说道。
    苏裴怡欣喜着问道：“当真？”
    常四点了点头。
    她连忙拉了拉裴礼说道：“那咱们明日是不是有机会见到翡翠了？”
    常四见她如此，却看了看裴礼和贺子非，尴尬着说道：“他们去不得。我家公子只邀了你一人。”
    苏裴怡听言一脸疑惑：“邀我？你家公子又未曾见过我，况且这应征的是我这兄长。邀我作甚？”
    “公子有所不知。今日我家公子尝了吃食，一下子便吃出了不是我的手艺。我也不便相瞒，幸好他并未生气，只是又问我是何人做的。”
    “那你是怎么答的？”
    “我便如实作答，只言是二位公子。怎料我家公子又询问你们装束容貌，我便说一高一矮。然后他想也未想，便让我明日邀那位矮一点的公子入府，而且只许一人入府。就是公子你了。”常四说来语气亦有些无奈。
    苏裴怡看了一眼裴礼，虽然知晓这是一次机会，却总有些惴惴不安。
    裴礼看出了苏裴怡难堪的眼神，便对常四说道：“你即是说一高一矮，也未说得具体，明日我应邀去府上如何？”
    常四犹疑了一下，答道：“如此说来，便也不是不可。而且公子你厨艺极佳，明日我家公子相邀，也肯定是让你们再做饭菜罢了。”
    苏裴怡听到这话，连忙插言说道：“做菜？那还是我去吧。”
    裴礼欲阻拦，苏裴怡却对他摆了摆手，又对常四问道：“你家公子相邀，只是为饭菜是吧？”
    “不然还能有何事？”常四爽快地说道，“而且我家公子今日看样子很喜欢你们的手艺，明日去了，恐怕还能得些赏钱。到时候可要记着点我啊。”
    “知晓了，不会忘了常四爷您的。”
    苏裴怡应付着说道，便与常四拜别，跟着裴礼和贺子非打道回府。
    路上，裴礼心有不安，问道：“小裴怡，你明日真要自己入常府？”
    “不然呢？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万一能见到翡翠呢。况且，你又不善厨艺，真要你去给他做一桌饭菜，才更可怕呢。”苏裴怡忧心忡忡地说道。
    她何尝不为此忧虑，特别是知晓了那常霁玉的品性以后，她就莫名对他产生了些许恐惧。
    “我不放心。为了翡翠之事，如此以身涉险，实在不值。”裴礼低声说道。
    苏裴怡连忙安抚道：“哪里以身涉险了。那常府咱们又不是没去过，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只要看不到你，我便觉不安。”裴礼沉思道，“若你非去不可，明日我需想办法潜入常府。”
    苏裴怡叹了口气，说道：“无需如此。人生漫漫，你又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见到我。咱们终有一别，你需要习惯啊。”
    裴礼顿时停下了脚步，看着苏裴怡抿唇不语。
    苏裴怡这才发觉，恐怕是自己的话有些严重，最近裴礼对这“离别”之类的言辞颇为敏感。
    她连忙又过去拉住裴礼的衣袖，轻声说道：“我只是不想你为我太过忧心。不然这样，明日我入常府，你在门外包子铺等我便是。若是真有闪失，我肯定会想办法向你呼救的。”
    即便苏裴怡这样说，裴礼却仍眉头紧锁。
    他沉思片刻，才拉起苏裴怡的双手，对她说道：“好，明日我送你至常府。”
    贺子非走在前面，忽然感觉身后没了脚步声，这才回头看去。
    他看到身后两人双手相握，闭眼沉了口气，片刻才勾起笑容冲他们喊道：“若要卿卿我我，回客栈随你们如何！再不回去，小心老板打烊了。”
    翌日清晨，贺子非尚在房中呼呼大睡，裴礼和苏裴怡一起出了客栈，向常府别院走去。
    “进去之后，记得千万不要乱走。常府格局凌乱，极易迷路。”裴礼嘱咐道，“安全第一，千万不要为了寻翡翠，让自己深陷险境。”
    苏裴怡连连点头，说道：“我已知晓。这一路来你便是这样唠叨。”她说着，又一本正经地重复道，“不乱走，不乱言，不寻翡翠。我记得了。”
    裴礼心绪不安的摸了摸苏裴怡的头顶，又轻声道：“若真出了事，记得拿出我给你东西。”
    苏裴怡从袖袋中掏出那个长得像炮竹的东西，说道：“这穿云箭我会贴身放好，若是有事肯定第一时间用它告知你。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此行若是不寻翡翠，我何须来此？”苏裴怡委屈道。
    裴礼摇了摇头，轻声道：“常府之内，尚有很多事情我们不知晓。不到万不得已，须待我一同去。”
    苏裴怡虽然心中早有了注意，却也违心地对他点了点头。
    行至常府，常四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他看到苏裴怡过来，便热情地前去相迎，说道：“公子你可算来了，快随我进去吧。”
    裴礼仍心有不甘地问道：“我可否一同前去？躲于房中亦可。”
    常四却尴尬地笑笑，说道：“你快别难为我了。我家公子虽为人怪异，但也不真是傻子。昨日被他发现幸而免于责难，今日万万不能再让你进去了。”
    苏裴怡见状对裴礼摇了摇手中的穿云箭，对裴礼安抚道：“莫怕，我不是有这个吗。”
    说罢，她随常四踏入了常府。
    看着苏裴怡的身影消失在那紧闭的府门之内，裴礼喃喃自语道：“但愿此物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