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寻药

    一时间，厅室之内尘灰飞扬，烛火摇曳。
    柳菀因此前的巨响所震慑，惊地跌倒在地。
    而另一侧，裴礼用力地抱着怀中的苏裴怡，紧闭的双眼许久才缓缓睁开。
    他回头看了看那扇隔绝火光的石门，意识到一切已然平复，才急切地看向苏裴怡，捧起她那已然挂满泪痕的脸庞，轻声道：“裴怡，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苏裴怡惊魂未定，缓了缓思绪，却又猛然间大哭了起来。
    她趴在裴礼的肩上，将方才所有的惊恐与惧怕都化作这一刻的泪水，倾泻出来。
    裴礼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焦急之下却也只能安抚。
    而苏裴怡此刻的脑海中，却全然是她按下石砖之后，密室之中的常四与殇儿可能经历的景象。
    机关即启，巨石坠落，万箭齐发，火药尽燃。
    那座闪耀着光芒的“金山”之下，实则隐藏着一引即燃的煤油与火药。
    而苏裴怡适才抛向殇儿的那个火把，便是引起密室爆炸的“始作俑者”。
    贪婪者终于与那些财物永世为伴。
    葬身火海，死无全尸。
    不知是劫后偷生的侥幸，还是因自己刚刚亲手断送了两条性命。
    苏裴怡只放肆的大哭着，直至哭声哽咽，直至这哭声在这封闭而阴暗的空间里反复回荡。
    柳菀缓过神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裴礼身侧，看着苏裴怡那般痛苦，不由得问道：“夫人，方才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二人……”
    苏裴怡痛哭流涕间，根本无暇回复他的问话。
    裴礼亦只对他轻轻摇头。
    许久，许久。
    苏裴怡终于从这哭泣中，将自己解脱了出来。
    她瘫倒在裴礼的怀中，喃喃说道：“裴礼，我做到了……做到了……”
    裴礼看她如此，心中怜惜不已，伸手轻轻拭过她眼角的泪痕，轻声道：“我知道，我一直相信你。”
    说着，他又将苏裴怡搀扶起来，说道：“地上冰冷，你我身上这蛊毒尚未解。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毒为宜。”
    苏裴怡跟随他站起身来，头脑因此前的哭泣变得似乎一片空白。
    柳菀却在旁说道：“咱们的行囊此前皆被那常四丢入了江中，当下根本无药可用啊。”
    裴礼凝眉说道：“总会有办法的。这解蛊毒之方，我已了然于心。现在只需按方寻药便可。”
    苏裴怡这才回过神来，回忆起此前裴礼为自己解毒之景，不由得说道：“我记得当时是寻了那蛊虫才制出解毒之法。裴礼，可是现在这虫根本无处可寻啊！”
    裴礼微弯唇角，柔声道：“当时确是如此，但世间之药皆有可替代之法，无这蛊虫亦可。”
    柳菀听言急忙说道：“此处离安平洲城不远，不如让我去城中寻药！公子，您速将所需之药说与我听！”
    “不可！太危险了！”苏裴怡急忙说道，“你从前在宫中行医，亦曾被通缉，若是被人认出该如何是好？”
    “夫人！现而今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柳菀执拗道，“保命为宜！若没有这药，咱们皆会丧命。那蛊虫之毒如何，旁人不知，你还不知晓吗？”
    说着，柳菀撸起袖子将胳膊伸了过去，又道：“今日晨起便是服了那常四的臭血，我这身上却已然开始溃烂。咱们现在根本就等不起了！莫要多言，公子，你快说与我，趁着天还未黑，我即刻便去！”
    裴礼眉头紧蹙着叹了口气，说道：“虽有解毒之法，可这用药亦有几味颇为珍奇，只怕寻常药坊根本难以寻得。”
    柳菀亦皱着眉头沉思几许，又喃喃说道：“要不然……我想办法回颐安医馆一趟。我记得咱们临行之前，药坊地窖里还有些许藏药。”
    “无用。”裴礼轻轻摇头，说道，“医馆藏药早已被清缴了。罢了，我先将方子说与你，现在亦无他法，只能去城里碰碰运气了。”
    裴礼说罢，便将那解药之方字句说来。
    以柳菀这般超乎常人的记忆，根本无需着笔，皆可铭记于心。
    而苏裴怡却一时失神，陷入沉思之中。
    许久，裴礼念过方药，问道：“你可都记下了？”
    柳菀笃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公子放心，都记住了。我这就重复给你……”
    柳菀正欲再言，却忽而被苏裴怡一语打断。
    “我想起来了！”
    苏裴怡说着欣喜地看向裴礼，又道：“无需涉险！这金库之内亦有藏药！”
    说话间，她俯身从地上捡起方才被遗落的金算盘，径自走向了角落处的那个金蟾蜍。
    机关触碰，石门缓缓移开。
    独中间的石门或因适才的爆炸所毁，一动不动。
    苏裴怡回头看着那个纹丝未动的石门，在心中叹息道：如此也好，无需再去观其内的惨状。
    而柳菀看着那两扇启动的石门，困惑道：“这……这是？”
    “这其中才是真正的金库，是吗？”裴礼轻声问道。
    苏裴怡点了点头，淡笑道：“此处我爹带我来过一次，机关重重，亦为防别有用心或是偷窃之徒，才设下了中间那石门之后的陷阱。方才，常四便是……落入陷阱而亡。”
    柳菀顾盼着左右两处，不禁问道：“那这两道石门，亦是一真一假？真的后面是金库，那假的后面是什么？也是陷阱吗？”
    苏裴怡轻轻摇头，说道：“我爹只言是绝命路。”
    说罢，她又指了指右边的通道，说道：“这边，跟我走。切记，不要乱碰。”
    裴礼与柳菀屏气凝神跟随苏裴怡走去。
    但见“苏氏金库”那金碧辉煌的牌匾，又见金库之内陈设的数以万计的金银奇珍，裴礼虽有震撼，却也不为所动。
    而柳菀却已然目瞪口呆，喃喃说道：“早知衡靖山庄富可敌国，却不知……金库之中，竟是如此壮阔之景。难怪世间众人为寻此宝，皆不惜丢了性命。”
    苏裴怡看着眼前这些冰冷却又价值连城之物，只叹了口气，说道：“值得吗？为此丢了性命，值得吗？”
    柳菀这才缓过神来，撇了撇嘴，说道：“当下之境，这些自是无用。纵使万两白银，都换不到一粒米。”
    而说话间，柳菀腹内已然传来了阵阵肠鸣之音。
    裴礼无奈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此处有药可用，这金库却也是难得的安稳之所。那车马之上还有些食水，稍后去取来，应是能撑些时日。”
    “我也是这样想的，”苏裴怡亦道，“咱们先在此躲些时日，待这毒解了……再想办法离开。”
    苏裴怡说罢，便又引裴礼他们向最里面的一间石室行去。
    “我记得我爹说过，这间藏室之内，皆是些名贵药材。”苏裴怡站在石室门口，轻声道，“只是不知年月已久，这些药还能不能用。裴礼，你且看看，够不够咱们解毒之用？”
    裴礼轻轻颔首，便与柳菀一同进去翻找起来。
    见得那些珍奇名物，裴礼尚且淡然，柳菀却愈加兴奋起来。
    他不停地拿起一个个药材，说道：“公子，此处药物比之前医馆之内还要齐全！这金库岂止是金库，简直是藏宝阁！万药阁！”
    裴礼只淡然一笑，回眸看向苏裴怡，轻声道：“蛊毒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