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行赏

    那一日，苏星原抱了苏裴怡多久，苏裴怡的泪水就流了多久。
    苏星原感受到身前的衣衫被泪水沾湿，终还是无奈地将她松开。
    他凝视着苏裴怡哭红的双眼，怜惜不已，柔声道：“怡儿，再最后相信我一次，可好？”
    苏裴怡躲开他的视线，但默不语。
    苏星原叹了一口气，又道：“朕承诺与你，若非你情愿，绝不会再勉强与你。”
    说罢，他转身坐于案前，拿起茶杯轻呷了一口，才道：“朕今夜留宿丹染宫，不走了。”
    苏裴怡听言惊诧地向他看去。
    苏星原抬眉看向苏裴怡，又弯了弯唇角，问道：“不行？”
    苏裴怡缓了缓心神，才冷言道：“皇上乃这宫中之主、乃天下之主，民女怎敢在皇上面前言一句‘不’字。”
    苏星原无奈一笑，又道：“朕说到做到。你放心，朕不过想多于你相处几时。再说，从前你我二人共处一室的时候，可还少？”
    苏裴怡心中虽有万分不愿，却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这一夜，她和衣而卧，一夜未眠。
    而本该睡于床上的苏星原，仅屈就于桌案旁的矮榻，却一夜酣梦。
    晨起，如意、吉祥按规矩侍奉皇上更衣，可苏裴怡却在她们的神情之中，见得些许窃喜与自豪之色。
    苏星原临行之前，又走到苏裴怡身前，从怀中取出一支玉镯不由分说地套在了苏裴怡腕上。
    “这一次，朕不许你再取下了。”苏星原语气里已带着些许帝王的威严。
    苏裴怡低头看着那玉镯，心中知晓，这是孔巧云留给他的那一支，不由得又是一阵酸楚。
    “皇上，该上早朝了。”一直候在门外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苏星原叹了口气，又道：“你可记住了？”
    苏裴怡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苏星原这才又扬起笑容，凑到苏裴怡耳侧，小声说道：“今夜，朕还会再来，等着朕。”
    说罢，他便昂首挺胸，背着手阔步离去。
    皇上御辇离去不久，那些流言蜚语便已纷至沓来。
    而正在如意、三喜他们眉飞色舞地向苏裴怡讲述着那些听闻之时，前来宣旨行赏的内官便已抵至丹染宫外。
    经过一番在苏裴怡听来索然无味地宣旨之后，苏裴怡无奈地起身接过圣旨。
    而三喜上前接过那锦盒之时，亦自作主张地在那内官手中塞了一锭银子。
    内官满意而去，苏裴怡却看着三喜手中的那锦盒，愁眉不展。
    吉祥在侧好奇道：“皇上最近可是心情大悦？怎三番五次地行赏，上一次便已是金银珠宝、锦衣玉食送了个遍，今日再送这玉如意又是为何？”
    如意摇了摇头，打趣道：“你在宫中也当差了些许年月，怎这都不懂？”
    吉祥听言愈加困惑，而苏裴怡亦心生疑虑看向如意，期待着她的解惑。
    如意讳莫如深地弯唇一笑，而三喜亦看着苏裴怡俯身跪了下去。
    苏裴怡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三喜说道：“你这膝盖不值钱是怎么？每日跪那么多次，还不觉得痛吗？快些起来！”
    可三喜非但未起，如意和福来亦跟着跪了下去。
    吉祥虽觉得有些不解，见他们如此，也只好跟着跪了下去。
    三喜仰头看向苏裴怡，面上的笑容已然灿烂如花。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而今我有何值得恭喜的。”苏裴怡无奈说来，却又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
    三喜与如意对视了一眼，如意亦笑道：“娘娘！这玉如意是宫中的规矩。逢得圣上侍寝、且得龙颜大悦的女子，翌日方可得这赏赐。赏玉扳指即为美人、玉镯即为嫔，若赏赐玉佩，便可入后宫为妃。而这玉如意，每朝后宫只有一人可得……得玉如意者，方可登次于皇后娘娘的贵妃之位！”
    一语说罢，苏裴怡面前几人又是俯首跪拜，纷纷道喜。
    苏裴怡却错愕不已，反问道：“你们的意思是，他要封我为妃？”
    “是贵妃！娘娘！”如意起身扶着苏裴怡的手臂心悦不已，“虽说这旨意未曾明说，可这是宫中不成文的规矩。不出七日，这册封的圣旨肯定会传至咱们丹染宫。娘娘，您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苏裴怡听言却苦笑了一下，喃喃说道：“何而为祸？你又怎知，如此便是福呢。”
    说罢，她默默地转身向内室走去。
    若是她当真成为了苏星原的妃子，是不是此生，她与裴礼便再无瓜葛了？
    裴礼已随张水吟共赴沧泉，他们二人，可否会如同他与苏裴怡此前那般恩爱甜蜜？
    裴礼会否会对张水吟，说起那些曾与苏裴怡说过的情话？
    过往的那些对苏裴怡的关切，从此，是否亦只对那张水吟？
    不，不止是她。
    还有那襁褓之中的婴童。
    想到这些，苏裴怡双眼朦胧，却又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与裴礼，此生都还没有一个孩子啊！
    她干呕了几许，得了如意急忙送来的一杯热茶，才算勉强压抑而去。
    “如此也好。我亦再无惦念，他亦再无需受我牵连。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苏裴怡喃喃自语着，卧于床榻之上，疲乏俱生，闭上双眼，不知何时睡去。
    幸而无梦。
    当她再醒来时，夜幕已至，屋内已燃起昏暗的烛火。
    苏星原坐在床榻之前，凝视着她，轻声道：“听闻你睡了一整日，昨夜……可是睡得不好？”
    苏裴怡看着他，一下子想起了那玉如意、贵妃之说。
    她挣扎地坐了起来，冷言问道：“你究竟何意？不是说不会勉强与我吗？今日那些赏赐是什么意思，玉如意又是什么意思？”
    苏星原却不理睬她，而是起身高声怒道：“你们是如何当差的？主子身有不适，为何无人通传？为何不去宣御医？你们的脑袋是都不想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