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故友

    终于将尚文翰一行送走以后，裴礼便忙于对张南的医治之中。
    苏裴怡与贺子非等候在厅室，早已坐立难安。
    “空儿与柳菀的事……尚文翰可是知晓了？”苏裴怡喃喃自语道，“不然他刚刚言语之中，怎会一直隐约提及这些。如此空儿该怎么办？他定然也不会放过柳菀……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贺子非叹了口气，安抚道：“苏姑娘，先稍安勿躁。那尚文翰而今前来相邀，是以柳菀相要挟。他的目的是你，不是柳菀。他心中定也知晓，若是柳菀真出了什么事，你便更不可能与他说明那金库之事。现下，他不会因小失大。”
    “但愿如此。”苏裴怡眉头紧皱，轻声道，“可是柳菀怎么会落到尚文翰手中……那张北呢？张北不会也……”
    “不要再想了。”贺子非打断道，“既来之则安之。我明日随你们同去。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把你们怎样。”
    苏裴怡默默点了点头，心乱不宁，却也只能如贺子非所言，顺其自然。
    她早就知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从未想过，这一天竟这么快到来。
    所幸张南的伤势未及要害，在裴礼的医治下，已然渐渐恢复了意识。
    而在张南断断续续的叙述下，他们才知晓这件事的原委始末。
    那日张南带了两个镖师，一同去探寻张北及柳菀的踪迹。
    沿路打听了几许，终于听得他们二人当真是去了曲浮山。
    可曲浮山内外而今均已是尚氏的地界，张南一行蛰伏几许，私下探听，才知晓，原来柳菀和张北一入这曲浮山之境，便被认了出来。
    只因此前柳菀的通缉令早已张贴许久。
    经多番打探，才得知柳菀与张北已被尚文翰的人关了起来。
    张南本想回来报信，再另想办法。却怎知，在返途的路上刚好遇到了尚文翰带兵经过。
    “我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竟一眼便认出了我们是西淮镖局的人！”张南握紧拳头，艰难地说道，“后来不敌被俘，我才知晓，原来此前咱们相救裴公子、裴夫人之事，早已传到了尚文翰的耳中。他留我一条性命，便是为了来寻你们。三公子，是在下无能！”
    贺子非抿了抿唇，说道：“此时也不怪你。这寨院即便隐蔽，可那尚文翰若想知晓，也定是不费吹灰之力。你先好生养伤，至于张北，我定会带他平安归来。”
    “谢过……三公子！”张南欲起身道谢，却因伤口撕扯，不禁又痛得呲牙咧嘴。
    留于张南卧床休养，贺子非又引裴礼及苏裴怡至厅间商谈。
    “裴兄，我不知此事你有何打算。但当下，我有一建议，不知……当不当提。”贺子非犹豫着说道。
    裴礼凝眸看向他，轻声道：“你想让我们干脆居于尚文翰之处，是吗？”
    贺子非听言愣了一下，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裴兄即是如此说，便也肯定知晓我之思虑。那尚文翰虽说今日之举有些过分，但那尚府，而今却也算是个安全之地。毕竟他与你们也算是故交，裴兄对他尚且有救命之恩……”
    “可是今非昔比。”苏裴怡却在旁忧虑道，“他而今勃勃野心，想必定是对这衡靖山庄金库势在必得。我只怕……他会不念及旧情。”
    裴礼轻轻地将苏裴怡拥于怀中，安抚道：“先不去想那么多了。你不是一直也在惦念空儿吗，明日前去曲浮山，便只当做是去会晤故友。”
    苏裴怡虽心中思绪难宁，也只得如此自我安慰。
    他们当下没有别的选择。
    柳菀与张北被尚文翰困于府内，而今以贺子非手下寥寥数十人，根本难以抵挡尚文翰的几万大军。
    翌日午后，在贺子非的护送下，一行众人启程曲浮山。
    风雪已停，天气明朗。
    阳光照耀于一望无垠地雪白之处，反射而来的光芒，让苏裴怡只觉得有些刺眼。
    而她的脑海中，却又呈现出此前雪地之上的那一片片血色。
    一时间，她竟有一丝冲动，想要将这金库之址合盘托出。
    是否这些钱财终于被分割干净，这场纷战才能结束？
    可也只是一瞬间，她便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个金库，现如今便犹如潘多拉的魔盒，其内是宝藏还是催人性命的魔鬼，根本无人知晓。
    只怕到时候，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若不是来到了这个时空，她根本不会明白，原来挑起一场战火，竟然如此轻而易举。
    曲浮山，尚府。
    府院之外重兵把守。
    苏裴怡一行入内，竟如同当年入宫城之时，每过一闸，便要经过一番搜查。
    几经波折，除却苏裴怡、裴礼、贺子非三人，其他随行之人皆被隔于院外。
    便连贺子非一直随身携带的折扇，也只得暂且交于王英睿保管。
    得一持刀侍卫引路，苏裴怡终于在府院厅前，见到了已是尚文翰之妻的空凌郡主。
    空儿之装束尽显雍华，可再浓的胭脂亦难遮掩她眉眼的憔悴。
    她站在尚文翰身侧，见到苏裴怡前来，双眸闪动，却终是未发一言。
    那一刹，苏裴怡只感觉心底一阵疼痛。
    这半年来，空儿究竟有历经了什么，才会从此前那个活泼灵动的少女，变成而今这般唯唯诺诺的姿态。
    而尚文翰见到他们前来，仍旧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看着苏裴怡不动声色地与身侧之人说道：“且带苏姑娘他们先去歇息。今夜大摆筵席，为庆衡靖山庄苏裴怡重生之喜。”
    不知为何，听到尚文翰提及“衡靖山庄”几个字，苏裴怡只觉得刺耳不已。
    她淡然地看向尚文翰，问道：“柳菀和张北现在何处？”
    听到“柳菀”，空儿的神色立马有一丝波动，却也很快被她掩藏了下去。
    尚文翰却道：“他们现在甚好。今日仓促，待宴席之后……明日，明日定会让你见到他们，如何？”
    “想必以尚公子而今地位，定不会欺瞒于我这一个小女子。”
    苏裴怡坦然说来，又对空儿点了点头，才随那仆役离去。
    屋室之内，三人心思凝重，沉默寡言。
    而屋外兵卫严守，他们当下，便只如被尚文翰囚禁了一般，再难抽身。
    “子非，不该将你也牵扯。”裴礼轻声道。
    贺子非却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同你们自临江郡行至这安平洲，早就不把你们当外人，你怎还谈及什么牵不牵扯？”
    裴礼无奈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苏裴怡心中却一直回想着刚刚空儿的那个眼神，不由得问道：“贺子非，你常居安平洲，自空凌郡主出嫁尚文翰之后，可曾听过什么传言？他们二人……感情好吗？”
    “人家夫妻床笫之私，我如何会知晓？”贺子非勾唇笑道，“便是你们二人感情如何，我且都不知呢。”
    苏裴怡知晓贺子非又在故意玩笑，也不愿应答，只喃喃自语道：“想必空儿嫁过来，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尚文翰怎么舍得，她与苏星原分明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而今却只能被困在此处，与她兄长为敌。”
    “你又怎知……这不是那赵景之故意而为之呢？”贺子非饮了一口茶，悠然说道。
    苏裴怡不禁抬眼看去，疑问道：“你这是何意？空凌郡主指婚尚文翰之事，不是先皇之命吗？”
    贺子非摇了摇头，笑道：“我这样问你，空凌郡主与赵景之关系如何？”
    “虽说谈不上是亲密无间，却也算是有些兄妹情分。”苏裴怡轻声道。
    “那空凌郡主而今在尚文翰身侧，你说赵景之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