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恶有恶报

    楚宁玉抱起女儿，她不敢往外跑了，孩子还小，不能丢着她不管。
    如此，天天陪着孩子玩耍，看她翻身，学会爬，甚至还会走路。
    她在一天天长大，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而等的人始终不见回。
    楚宁玉心中越来越荒凉，就想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固执己见，也许萧御景真的不在了？
    每每想到这个问题，她就心慌，特别害怕。
    心悸的时候面色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
    这日醒来，头重脚轻。
    她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女儿跑到床边催着，“母妃，起床了，起床了。”
    楚宁玉无力，转头看着孩子，莫名想到了死。
    她不会就这样死去吧？
    慕梓颜感到害怕，她问，“母妃，你怎么了，额头为何这么烫？”
    小小的女孩儿努力伸手探着母亲的眉心，她如今才两岁半，还是奶娃一个，却比同龄孩子懂事。
    她催促道，“母妃，母妃，你起来好不好，我不许你有事，颜儿以后不和您生气了。”
    楚宁玉叹息，强撑起来，看了看铜镜里的人，的确憔悴不少。
    “八角，我是不是……”
    “别别别，你自个抑郁了，不用多想，高烧吃药，饿了吃饭，没事不要折腾自己。”
    “好吧，我努力活着。”楚宁玉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慕梓颜在旁边转来转去，她不停问，“娘亲，你感觉怎么样，喝汤好不好？”
    楚宁玉把女儿抱起来，看着玲珑剔透可人儿，心情好许多。
    “颜颜，我生病了，你若想玩儿，就去找表哥玩儿好不好？”
    “才不要，表哥比我小，我还要叫他表哥，不服气。”慕梓颜噘嘴。
    那男孩是楚循渊和安宁天的孩子，是个活波好动的，天天捣蛋。
    慕梓颜到底是个女孩，没那股劲儿蹦跶。
    今日见到母妃精神怏怏，她没心情玩儿了。
    “母妃，我去叫北爹爹来好不好，您有事就喜欢与他说不是吗？”
    “谁说的，你北爹爹忙着哪有空。”
    “这么说他们说的也不是真。”慕梓颜小声嘀咕。
    大家都说北爹爹很爱母妃。
    母妃却连生病的时候都没有人关心。
    慕梓颜哼一声，那些人都在撒谎，她不喜欢他们了。
    小丫头猫在母妃怀里蹭着问，“娘亲，爹爹真的会回来吗？”
    楚宁玉怔了一下道，“会的。”
    她昨夜又梦见那父子俩了。
    慕霆煜如今四岁，依旧在那座高山前仰望，他始终爬不过那座山。
    所有人都告诉他翻过那座高山就能回去找你母妃。
    他试了很多次，每次都被扔下来摔得鼻青脸肿。
    “母妃，你在想什么？”慕梓颜抬头望着亲娘。
    楚宁玉问，“想不想看你哥哥的样子？”
    “怎么看？”
    “有画像。”她起身去画画。
    慕梓颜坐在偌大案桌上，她双手托腮，耐心等着。
    画中一高一矮，高的很高，他长得英俊挺拔。
    矮的年纪有四，面貌俏气，玲珑剔透。
    “这是爹爹吗？”
    “嗯，颜儿认得你父王吗？”
    “我见过他，娘亲。”
    “怎么会，在哪儿？”
    “上次上街，我在街上看到了，那人低头看着我好久，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慕梓颜，他抱起我看了良久，然后走了。”
    楚宁玉想了一下道，“那是你叔叔慕镜深。”
    “他和爹爹长得很像吗？”
    “是的，很像，他们是双胞胎兄弟，长得一模一样。”
    “噢，那为什么叔叔不在京城里？”
    楚宁玉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慕梓颜陪着母妃好多天，看到两位义父来看望母亲，她偷偷溜出去了。
    她想去找叔叔，叔叔和爹爹长得这么像，那多看他两眼总可以吧？
    一个黄毛丫头，三岁没到呢，她屁颠屁颠躲过众人的眼线，独自奔跑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本以为能遇见叔叔，可跑了很远，找了很久仍找不到，她好丧气。
    没精打采坐在地上，她跟着乞丐坐在一起。
    楚宁玉发现女儿不见了，她慌作一团。
    “这孩子学了点武功，逃跑的本事当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萧晋北让别慌，“孩子聪明，不会出事。”
    追查结果得知，慕梓颜被掳走了，是五冥所为。
    五冥将女孩扔在楚林茵面前道，“茵茵，喝她的血是不是更好？”
    楚林茵坐在位子里，她低头看着精致玲珑的人儿。
    她哈哈大笑，荡漾的笑声响彻在偌大殿堂里。
    这是个阴冷的宫殿，地处偏僻，建筑物黑沉，像一座黑色城堡，宫殿里建造得富丽堂皇，里面阴森冰冷。
    慕梓颜看着笑得疯狂入魔的女人道，“你是二姨？”
    楚林茵笑容凝滞，她看着稚嫩的女孩，听着那稚气的声音，阴鸷的笑又浮现在脸上，她眼神黑深，修长的指甲抚摸过女孩的脸。
    忽然一把掐住。
    慕梓颜道，“二姨，你掐疼我了。”
    楚林茵拍拍小可爱的脸。
    这模样还真妙，“你和你娘一个样，长得特别的勾人。”
    楚林茵想到了一个法子，她要培养这个女孩儿，等她长大，就把人扔进男人堆，然后让那些男人日日夜夜‘宠爱’她。
    慕梓颜懵懂无知，她转头看，旁边躺着一个五六岁少年。
    他是个乞丐，她在街上找人的时候就遇见了这乞丐，她在街边蹲着休息的时候，这乞丐还走过来问慕梓颜，“你为什么混在乞丐堆里？”
    当然他的话还没问完，然后五冥就出现了，他一把将两个小孩打晕带走。
    楚林茵下令，“把这小贱人给我带下去，先饿她三四天，我想看到她求人的样子，她亲娘高傲是吧，她亲娘从不会求人是吧？”
    “那我就让她的女儿跪下求，我要把这孩子培养成万人宠，哈哈哈，楚宁玉，你一定想不到吧？我就为这一天，你的小郡主，你的女儿会因为你的存在而生不如死。”
    楚宁玉忙着寻找女儿，有人送来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是五冥。
    楚宁玉问，“谁给的？”
    “是国公府小世子？”
    “国公府？凌辰宇的儿子凌靖昊？”
    楚宁玉嫁给萧御景后，凌辰宇在同年也娶妻，他和他夫人生了一个儿子，比慕霆煜小四个月，如今也是四岁左右了。
    平日里，慕梓颜喜欢窜门，她和凌靖昊相熟，这凌靖昊三岁能文能书，平日最喜欢画画，这画像多半是他给画下来。
    他见过五冥？
    送画像过来的人点头。
    凌靖宇跟踪五冥去了。
    小小孩头，他混入雾气森森的魔门里，当看到被关在牢里的一大堆男孩女孩，他晶亮的眼睛炯炯有神。
    奔跑着往里走，他边跑边喊，“颜颜，颜颜，你在哪儿？”
    慕梓颜在最里间，她饿得要命，两眼昏花，耳边轰轰作响。
    凌靖昊找到小青梅，他道，“颜颜，颜颜，起来。”
    慕梓颜抬头看，居然看到了闷葫芦。
    “闷葫芦，你怎么会来这儿？”
    凌靖昊掂起脚尖查看锁头，捣了捣身上，他拿出一根针似的东西，小心鼓捣了一会儿，他打开门让人赶紧出来。
    “你为何来这儿？”
    “跟踪来的。”
    “如何进来？”
    “李叔药倒了一帮人，我们马上走，否则会被发现。”
    “可她们怎么办？”
    两个小奶娃奔跑过幽长的巷道，那些被关着的同龄人正眼巴巴望着。
    凌靖昊抓着她就跑，他只想救她出去，只要他们能跑出去，那这些人就有救，否则一个个都要死。
    李叔在外头等着，终于看到小世孙出来了。
    他话不多说，即刻拎起两个小孩往后山跑。
    魔窟的大门被踢开。
    楚宁玉带着一帮人直接杀进来，她一路走一路杀，始终不说话。
    楚林茵正在睡觉，精神怏怏的，下人来禀报，说废太子妃到来。
    楚林茵缓缓起身，想到人家女儿在手上，她不慌不急。
    五冥跟着慵慵懒懒的女人走出来，他们态度傲慢。
    楚宁玉站在别人的地盘上怒问，“楚林茵，我女儿呢？”
    楚林茵摸着指甲道，“你女儿是谁啊？”
    楚宁玉打出手中佩剑。
    五冥将那利剑打开，甚至提剑索命而来。
    萧晋北大喊，“宁儿，危险。”
    楚宁玉浑然无惧，她直接飞身迎上去，就此和五冥冰刃相交。
    三招之内将本该被弄死的五冥摔在了地板上。
    楚宁玉踩着狗奴才的脸问，“我女儿呢？”
    楚林茵坐在位子里，看到拥护自己的男人被踩成狗屎，她暴怒喊，“楚宁玉，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女儿。”
    “你试试！”楚宁玉顺势砍掉五冥的手。
    五冥惨叫。
    那跟随而来的四萍看着那一幕，她打起哆嗦。
    楚宁玉看向四萍，眼里都是杀意。
    四萍跪下道，“太子妃，我说。”
    楚宁玉继续踩着五冥，等着颤颤惊惊的四萍说出真相。
    四萍顿了好久，她默然走去，伸手拿了一把剑。
    萧晋北担心喊，“宁儿，她……”
    楚宁玉不为所动，她知道这四萍不敢对自己动手。
    四萍握紧剑，她对着五冥的另一只手出剑，锋利的剑在男人的手掌心里。
    五冥又是一声惨叫。
    楚林茵发狂嘶吼，她想杀了四萍。
    却被萧丞业的暗卫许依甩出披帛拦住。
    许依道，“太子妃在这里，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其余人没资格做任何。”
    四萍道，“五冥，你抓走了我儿子，知道吗？”
    五冥汗流滚滚，他脸色惨白，抬头看着绝望痛苦的四萍，他感到不安。
    四萍道，“你没忘吧，曾经在平宣府你被下药身体不适，无人救你，你对我动手，你与我颠鸾倒凤。”
    五冥摇头，他不相信，他抓来的孩子居然有一个是四萍的？不可能，那不可能。
    四萍继续道，“我怀了你的孩子，因为这孩子我被赶出平宣府，我为了孩子着想，我嫁给了卓二，他帮你养大了孩儿，而你因为楚林茵一句看卓二不顺眼，你将卓尔一只手废掉。”
    “哈哈哈……”四萍大笑。
    想到被残废的卓二，想到被掳走的儿子，她胸腔汹涌的愤恨和怒意在咆哮沸腾。
    “五冥，我儿子在哪里？”“或者说，你儿子在哪里？那是你的骨肉啊，那是你种在我身体里的孽种，我把他生出来了，你却要将之残害。”
    五冥摇头，他不相信。
    他以为那孩子是卓二的。
    先前楚林茵心情不好，总冷嘲热讽说你真没用五冥，居然会碰四萍这种女人，而既然你碰她，就别想碰我，我嫌你脏。
    五冥为此很恼火，他几度想杀了四萍泄愤。
    偏偏总有人阻拦。
    而阻拦他的人就是楚宁玉派去的人，那时候想不明白楚宁玉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总算明白了。
    楚宁玉知道四萍生了一个儿子。
    而孩子是五冥和四萍的孩子。
    甚至这个孩子是四萍的软肋，也是五冥的软肋，除非他泯灭人性丧尽天良，否则他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他不知道那孩子是他的。
    他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了吗？
    不，不是这样……
    五冥悲戚，他摇头表示不敢相信。
    而四萍大喊，“五冥，告诉我，我儿子在哪？”
    五冥看着悲怆的女人，再看看楚林茵。
    楚林茵御掌而来，她向着楚宁玉御出阴森的白骨爪。
    楚宁玉抬起剑，直接砍掉对方手指。
    楚林茵惨叫震天响地。
    许依和春媚各甩出披帛，二人将楚林茵的两只胳膊捆住。
    “母妃，母妃……”慕梓颜从门外跑进来。
    楚宁玉转头看去，她飞掠过去接住孩子，将人抱在怀里，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远处的血腥。
    楚林茵想大骂，却被割了舌头。
    萧晋北亲自动的手。
    楚林茵绝望悲愤，她爱他萧晋北这么深，他居然……
    萧晋北道，“这是你和我欠宁儿，她说过要讨债，我不想让她脏了手，所以我亲自动手，如果有罪，我来担。”
    “……”楚林茵说不出话，她悲愤欲绝。
    慕梓颜抱紧母妃的脖子道歉，“对不起，颜儿不该偷偷溜出府。”
    “以后还敢吗？”
    “不敢了。”
    “去跪着。”
    楚宁玉带孩子回家，让她去列祖列宗面前跪着。
    慕梓颜委屈巴巴走去跪下。
    凌靖昊道，“颜颜也立了功，那些被抓住的小孩都得救了。”
    楚宁玉叹气，她想，道理是这样，可若我什么都不会呢，或者我没有提前做安排呢？那么女儿是不是成了别人盘中餐？
    楚宁玉让孩子起来吧。
    慕梓颜不敢起，她不想让母妃生气，母妃这般冷静让她不安。
    楚宁玉牵着女儿去用膳，顺带留下凌靖昊，女儿能得救是多亏了这国公府的世孙。
    萧丞业匆匆忙忙赶来，他外出了，回来听说清宁园出大事，这还没府呢，即刻赶来这里。
    见到小丫头没事，还有这喜怒不定的女人没事，他松了口气问，“那楚林茵死了吗？”
    楚宁玉道，“没死，只是彻底废了。”
    楚林茵手变成了哑巴，筋脉被挑断，还被喂了药。
    她除非是神人转世，否则再难爬起来。
    四萍负责照看那作恶多端的女人，因为楚林茵给四萍的儿子喂药，四萍想要拿到解药，只能留楚林茵活命。
    五冥如今是天天哀求楚林茵说出解药配方，他想救自己的儿子，那是他的儿子，他不能不管。
    而楚林茵张嘴让苦苦哀求的五冥看自己惨不忍睹的嘴巴。
    那像是血盆大口。
    特别瘆人。
    五冥痛苦不堪，一面是儿子，一面是爱了多年又利用自己多年的女人，他生不如死。
    楚宁玉道，“八角，这个结局怎么样？”
    八角思考一下回答，“还行吧。”
    “为什么这么勉强？”
    “楚林茵为了修炼魔功杀了很多小孩。”
    “有部分人得救，我又不是救世菩萨，没能面面俱到，八角，你能不能帮忙算出御轩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你说这句话三年了。”
    楚宁玉带着女儿进宫去拜见母后，上官虹雪看着亲孙女道，“孩子渐渐长大，你打算为难自己一辈子吗？”
    “母后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还还年轻，可以再嫁，莫等白了少年头，到时无人守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宁玉忙着给母后盛汤，“我相信御轩会回来。”
    “宁儿，等了那么久，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楚宁玉低头不说话。
    小小的慕梓颜坐在膳桌前，她看看母妃，再看看皇祖母。
    正想说什么，可皇祖父出现。
    皇祖父萧靳闳，不，应该叫他慕钦刃。
    他在一年前恢复了神智，就在萧晋北和萧丞业要打起来的时候。
    慕钦刃清醒了。
    他醒来后，忙着处理国事，还四处找人给皇后治病，其余事不过问。
    自然，也没怎么管慕梓颜的存在。
    直到听说小奶娃被抓了。
    他才想起，这孩子都两岁大了，那慕堇轩也该回来了吧？
    慕钦刃走进来，楚宁玉不想行礼，但为了孩子，她还是微微福礼，不想让孩子看到一个不知礼节的母亲。
    上官虹雪本不想搭理皇帝，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萧靳闳不是萧靳闳，他竟是慕钦刃假冒？
    而慕钦刃是慕钦鸿的弟弟弟。
    当年慕钦刃杀了萧靳闳，他戴上面具入主这皇宫，他想为慕氏夺回江山。
    他不知道上官虹雪怀了慕钦鸿的孩子。
    慕钦刃一直以为慕堇轩是萧靳闳的儿子。
    几个人各做着自己的事，他们都有秘密，这藏着掖着彼此互相为难好多年。
    上官虹雪根本不相信慕钦刃所说，她冷冷问，“你来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