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你疯了,居然休妻

    楚宁玉看着夫君好久问，“你如何知道刘家的事？”
    萧御景想也不想回答，“我曾在书楼里听书，有个说书先生纂改了这段事，然后将之讲出来，我闲着无聊就去打听了，因为事情牵扯到萧丞业，我就想抓住他的狐狸尾巴，然后就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那后来呢？”
    “后来说书先生被杀了，总共有两位说书先生，只要说起这个故事就被杀。”
    “…………”楚宁玉心疼刘家几个人，“那接下去呢？”
    “接下去再出现一老叟，他再讲那故事，还好那老叟没死。”
    “老叟有说什么吗？”
    “有，他说人在做，天在看。”
    “接着呢？”楚宁玉催着讲故事的人，萧御景看着妻子道，“你入梦就为了听我讲别人的事？”
    “那你想干嘛？”
    “你说呢？”
    “……”
    楚宁玉梦醒后，脑袋晕沉，天天做梦和自己的男人遇见，她竟然只想听故事。
    她也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
    起来的时候，她嫌无聊，就去街上逛着，去到夫君曾逛过的地方，有说书先生正在台上讲故事。
    楚宁玉上二楼，找个雅间，她一边吃着瓜子一边听故事。
    她想，夫君以前一定很无聊，他没事跑来书楼听书，明明可以找人去给他讲啊？
    不过用他的话讲，在外面陪着大家一起听，和自己一个人听那感觉不一样。
    这外面虽然喧闹聒噪，可充满人间烟火气，这样比较温暖些。
    楚宁玉出高价，让说书先生讲起刘家的故事，故事名为那傻儿。
    底下的人听着都入神，后来事情怎样了？众听客纷纷询问。
    说书先生讲，“后来权势滔天的王爷依靠权势和金钱摆平了所有。”
    然后清风苑消失了，陆萱琬回到王府居住，她什么事都没有。
    至于那忘恩负义见异思迁的赵公子？
    听说他考了好多年，却年年落榜。
    那刘萱雨呢？
    有说她成了花魁，没多久被害死了；
    也有人说她是个厨娘，大家想吃她做的东西，可需要出高价才能吃上一口。
    众人叹，道刘家何其悲、何其冤、又何其惨，他们没做过任何坏事，生养了一个傻儿子，那傻儿懂得给一个受伤的人撑伞，还有单纯的刘萱雨，见到个穷苦书生，晓得他不易，给腾了个地方避雨，结果呢？
    一出农夫与蛇。
    一曲忘恩负义。
    一家子尘埃落定消散。
    刘家是不是很惨？
    后来谁给他们正名？
    是说书先生吗？
    刘家的事变成了人人在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听着的时候，磕着瓜子，听着叹着，结果只换奈何。
    楚宁玉百味陈杂，陆萱琬做过如此卑鄙无耻的事她至今安然无恙活着，而那些人呢？
    楚宁玉正想起身离开。
    萧丞业出现了，他把一封休书搁在桌上。
    “噗。”楚宁玉喷出喝进去的茶。
    “萧丞业，你疯了，居然休妻？”
    “那是我的事，楚家女凭什么管？”
    “我……”说的也是，他萧丞业喜欢娶谁就娶谁，他是王爷，他做什么不需要外人同意，“可你这样对待夙婷鸾……”
    “此事先不论，我问你，你来这儿做什么？”
    “听书啊。”楚宁玉危襟正坐。
    “楚宁玉，你是我婢女，你应该在王府中做事，而不是来这儿闲情逸致。”
    “呵呵，那要看我乐不乐意，我要不乐意，你还管不了我。”
    “楚宁玉！！！”
    楚宁玉看着底下，说书先生又打着檀板说故事。
    现在换了一个故事，是拨猴大闹天宫。
    底下没多少人在听，这故事就是哄小孩玩儿，或者说刚才的故事沉重，说书先生换了一个好玩的缓和缓和大家的心情。
    楚宁玉问，“萧丞业，对于当年的事，你可曾后悔？”
    萧丞业坦坦荡荡回答，“不悔，那是陆萱琬做的事，不是我，本王凭什么要替她担责？我又不是她爹？”
    “哼，你不就是她爹吗？为她鞍前马后，为她处心积虑，当她杀人不见血，你给销毁罪证，当她无处可去，你给安排偌大的豪宅。”
    “怎么，你这是表达不满吗？”
    楚宁玉：“……”不是，她不满什么啊，她是在论，若没有他萧丞业帮忙，也没有这陆萱琬这个心如蛇蝎杀人狂魔存在。
    “别，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她杀人放火，又不是我逼着她去做。”
    “你是帮凶啊。”
    “我帮什么了？”
    “萧丞业，恶有恶报听说过吗？”
    萧丞业冷笑，“那我呢，我被人背叛谋害这事又怎么算？”
    “……”楚宁玉回答不出来，她想走了。
    萧丞业抓住她的手问，“当初我让你找王妃的时候怎么说？”
    “什么？”楚宁玉不明所以。
    “楚宁玉，我是不是说过要找个不爱我的人。”
    “……”
    “可你找来夙婷鸾，她暗恋我八百年，你几个意思啊？想让她求而不得后，也来一出下毒反杀？”
    “……”楚宁玉自知理亏，这事她做得不对，确实应该给他找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这样王妃就对这男人一点都不上心了。
    “萧丞业，夙婷鸾等着你很多年。”
    萧丞业不屑问，“等我的人不要太多，你以为人人都有她的幸运，然后在你的撮合下成功入主我肃亲王府？”
    “你要怎样？”
    “我把她休了，她处事不力，让府中大乱，本王不需要这样没用的女人来当摆设，我给她荣华，我给她王妃之名，是她自己做不好。”
    “萧丞业，你至于做得这么绝？”
    “那你呢楚宁玉，你凭什么来安排我的生活？”
    “是你让我帮你找王妃，然后把古灯给我，可你没有兑现诺言。”
    “那是因为你做不到，你先欺骗我，你给我找来了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
    萧丞业俊脸上一片阴沉，他杀意横生。
    他最痛恨背叛知道吗？
    “楚宁玉，我休了她，让你填补空位。”
    “疯子！”楚宁玉想走。
    萧丞业把人拦住，“是，我疯了，你知道夙婷鸾让赵氏喝了绝子药吗？”
    “什么？”楚宁玉惊讶，她不敢相信。
    萧丞业冷哼，“你是不是觉得她柔弱单纯？可你成了她最大的威胁。”
    “什么意思？”楚宁玉感到莫名其妙，她怎么就成为夙婷鸾的威胁了？
    萧丞业拉着不明所以的女人回王府，他带着她去看赵氏。
    赵氏面色惨白，她精神怏怏。
    楚宁玉让所有人出去，她问赵氏，“到底怎么回事？”
    “是王妃害我。”
    “怎么会呢？”楚宁玉不相信，那夙婷鸾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
    赵氏道，“我和王妃都受到陆萱琬的威胁，陆萱琬让我送药给王妃，我不愿做。而王妃还是选择了要伤害我。”
    楚宁玉服了，这陆萱琬就不是个人。
    “我刚去问太医了，他说那药对你伤害不大。”
    赵氏问，“那有什么用呢？王爷又不关心我。”
    “所以你也不是为了王府荣华而来？”
    “我是赵家大小姐，我想嫁个爱我的人难吗？”
    “不难。”
    “对啊，我就是喜欢王爷才嫁给他。”
    “……”楚宁玉黑线满面，她竟不知道这些个口口声声说不喜欢萧丞业的居然都是冲着他的人来。
    这都什么事啊？
    楚宁玉转身去看夙婷鸾。
    夙婷鸾被休，她不愿离开王府，为此触柱，差点出人命，还好救得及时，她人没事，如今被送去偏院关着。
    进入偏院，楚宁玉看到失魂落魄的女人坐在那儿等。
    楚宁玉走过去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夙婷鸾笑起来，“说实话，我真不想看到你。”
    楚宁玉：“……”
    夙婷鸾眼神莫测道，“楚宁玉，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你是废太子妃，却还能这般潇洒？”
    “……”什么情况啊这是？
    夙婷鸾道，“陆萱琬告诉我，你才是最大威胁，我不相信的，可那夜王爷喝醉了，你让我去伺候他，我本来很高兴，但我听到王爷嘴里念着你的名字。”
    楚宁玉皱眉，萧丞业念她的名字？他是做梦都想杀她吗？
    “……”楚宁玉感到无语，“你嫁过来之前不是知道了吗，萧丞业的心不在你身上，你说会做好分内事？”
    “但感情的事谁能管得住，他是我夫君，我是他王妃，他只要看我一眼，那我就可以和他恩爱知道吗？”
    “痴心妄想，夙婷鸾，你执念太深，以至于心理扭曲。”
    “换作是你，你愿意让自己的夫君心里装着别人吗？”
    楚宁玉冷笑，“如果是我，这个男人会被踹掉，我会毫不犹豫地转身，我不会嫁给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
    “……”夙婷鸾想不到是这样的答案，她道，“如果不嫁，就没办法得到。”
    “那现在你嫁了，你得到了吗？”
    “这不是要问你吗，如果不是因为你，王爷一定会喜欢我。”
    “……”关她什么事啊？她夙婷鸾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她楚宁玉已经在萧丞业身边办事了好吗，及至今天，她也是为了拿一盏古灯才留在萧丞业身边，她和萧丞业没有任何关系。
    “夙婷鸾，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其她人能得到萧丞业的心，他曾经爱陆萱琬，可陆萱琬背叛他，他不爱了，你难得有机会嫁过来，如果你懂得如何靠近他，其实可以为自己正名，可惜，你不懂。”
    “我怎会不懂，我想靠近他，他不给啊。”
    “那是你的事。”楚宁玉想走。
    夙婷鸾突然跪下求，“我不想离开王府。”
    “我不会再帮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伤害赵氏，是王爷去找她，他陪着她过夜，我伺候着他的时候他都不给我靠近，偏偏他去找赵氏。”
    “夙婷鸾啊夙婷鸾，你真是愚不可及，萧丞业最不喜欢女人争风吃醋，你偏是这么狭隘无知。”
    “我是怕啊，赵氏也喜欢王爷，记得有次去观看赛马，赵氏女扮男装去参加比赛，据说途中受伤，是王爷抱她回来。”
    “……”这肃亲王的风流韵事还不少，这么说来喜欢他的人可以绕着京城三圈？
    夙婷鸾问，“我能见见王爷吗？”
    “我不知道，我不会再帮你。”
    “太子妃……”
    “夙婷鸾，你大错特错在于对赵氏下手，你可以有私心，但不可以害人，如果你害了，那就是自掘坟墓。”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楚宁玉转身离开，她觉得很失望，其实夙婷鸾若是懂得作为，她可以攥住萧丞业的心，当然，并非是通过卑鄙龌龊的手段。
    可惜啊。
    楚宁玉走在林荫道上，萧丞业站在那头等，他问，“还相信人心吗？”
    “当然相信，世上千千万万人，总有几个是好的”
    “楚宁玉，你干嘛这么无精打采？”
    “我累了，你的事，我不想再管。”
    她走了。
    什么古灯？
    她不要了可以吗？
    回到平宣府。
    她决定找个地方躲起来。
    至于去哪里？
    她悄悄出了城，就此去佛寺里住下了。
    等了好多天，终于等到方丈出来见面。
    楚宁玉恭恭敬敬作礼，她想了解关于古灯的事。
    方丈让太子妃移步。
    楚宁玉跟随老人家去往风雨亭坐下。
    方丈道，“古灯都被打碎了，是太子亲自打碎的。”
    “什么时候？”楚宁玉着急万分，这灯碎了，那是不是没希望了？
    方丈让太子妃稍安勿躁，“太子当初那样决定是为了打破命局，他说古灯当初用了陆萱琬的血为引。”
    “这个我知道，”
    方丈招招手，一个小沙弥端来茶水，托盘里放着一封信。
    楚宁玉接过来打开看，白纸？
    “太子说凤凰诀如何打开，就如何打开这信笺。”
    楚宁玉瞬间明了。
    回到房间里，她咬破指头，红色的血冒出来，血打在无字信笺上。
    不多时，信笺上慢慢浮现金色的字，最开头是让她看着流泪的字。
    萧御景道，“吾妻安好，若你能看到这封信，就证明我不在你身边。”
    “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其实有时候还是比较认可你说的话，因果循环，恶有恶报。”
    “当初为了救你，我用了陆萱琬的血为引，毕竟那时你已经了无声息，你身上的血是冷的，而我的血无用，故而我将陆萱琬扔在祭坛上。”
    “当然，她本来就欠你的，只是这十二灯只认血不认人，最初以谁的血供养，就只认定一个人。”
    “也就是说陆萱琬不能死在你之前，若她死了，你必跟着消亡。”
    “这也是我为什么迟迟没有直接了结她的原因。”
    “我知道她是个不定因素，尤其这个因素还被很多人所知。”
    “皇太后知道这事，她想凭此威胁你，我不答应，所以才有了那夜，我被当成刺杀皇太后的凶手。”
    “此中本来可以一不做二不休，偏偏陆萱琬从中作梗，她不服皇太后已久，为此背叛，她将皇太后囚禁在无人知道的地方。”
    “我之前允许她留在身边，是想查出皇太后被藏在哪里？”
    “但她做事谨慎，并未露出马脚。”
    “此间，她也想和慕镜深合作，不过慕镜深不相信那女人，他把所知的都告诉我，他的要求是让我去幽狱，他入主皇宫。”
    “我当然不愿，然后他提出了一个更有利的条件，那就是解开古灯的命局，也就是置之死地后生，他想要和慕氏之血斩断，我也想保你安然无恙。”
    “最后我就想了这一出，他与我生死决斗，我死，他则将我献祭与古灯为引，就这样断开之前捆绑，重新赋予命局。”
    “此方法虽过于冒险，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不希望你受到威胁，因为我怕哪天陆萱琬用自己的命威胁你，那我还是会失去。”
    “宁儿，吾妻，我只想让你活着，从前世到今生，我就想让你好好活着而已，而今生老天给了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做了夫妻，走过一段路，我是该高兴的，我也知道得总要付出代价。”
    “所以我自主选择了这条路。”
    “如果你现在还恨着陆萱琬，大可对她生杀予夺，如今你再杀她，已经不用畏惧她死了还会连累你的问题。”
    “还有，若还恨我，便……”忘了我。
    后面是省略号，却是不敢说出来。
    楚宁玉看着信，眼泪滴落在纸上，心口疼得厉害，她压抑的哭着，实在承受不住了，只能蹲下来。
    萧御景在信中写到，“我想放你走，让你找到自己的人生，可我又怕你落入坑里，就像那次让你嫁给萧晋北，我以为你会平安无事，然天不遂人愿，结果是那样惨烈，然后我又不想放你走了，我想让你跟我一起沉沦，不管刀山火海，哪怕把你绑在身边经历跌宕，我也要困住你。”
    “其实还有件事，我是该告诉你的，在你去找古琴的时候，我看到了藏在古琴里的书，上面说萧丞业是慕氏之后。”
    “我也是在那时才知道皇权之下的诡异，那一局环着一局的算计，其实不只在我出生长大记事后才接连上演，而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有人早就孤注一掷。”
    “我怕你应付不了这波云诡谲的棋局，故而让你去菰山村，也许顾隽修能救你，他毕竟是百花宫副宫主，还拥有了天璇剑，更甚，有可能是未来的北齐皇帝。”
    “只是若你看到这封信，那么该是没有离开东楚。”
    “如果你能等，总该能等到我回去那一天。”
    …………
    楚宁玉坐在地上，她抱着膝盖无声流泪。
    烛火在燃烧，窗外的风吹进来，扑着那细微的烛光摇摇晃晃。
    春月守在房门外，她担心问，“小姐，您睡了吗？”
    楚宁玉回过神，她将信小心翼翼叠起。
    而后擦了擦眼泪，她走到窗口前看着天上的明月星芒道，萧御景，你做了一件错事，那就是绑架了楚宁玉。
    那这辈子及下辈子你也别想安生了。
    我要和你同生共死，你若死，我去黄泉路找你；你活着，我在这尘世等你。
    我答应你了，再也不跟你闹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