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有人跟踪你

    还好，她有一对淳朴的父母。
    父母对她要求不多，甚至半生蹉跎母亲还常常说，九行门是大宗，不可胡作非为。
    仙映长老谨记母亲教诲，她为人处事，老实本分。
    也许是因为这样敦厚朴素的性情，她的相公——战师兄，才会留意到她的存在。
    仙映长老记得，战师兄总是喜欢坐在山顶上修炼，她每当入山中采药，总能抬头看见他。
    有次她采药的时候不慎落下去。
    战师兄出手救助了她一把。
    仙映长老彼时受宠若惊，她结结巴巴问，“战师兄怎会在这儿？”
    战重秋道，“我一直在山顶打坐，你明明看见了。”
    仙映长老感到窘迫，她确实是明知故问了，也许是太紧张的缘故。
    后来，仙映长老和战师兄成亲了。
    夫妻俩生了一个女儿，她就是战瑢瑛。
    再后来，战重秋在一次武林大会上被小人暗害，他不幸与世长辞，留下仙映长老，她一个人当爹又当娘，努力养育着唯一的亲闺女，孩子出落得亭亭玉立。
    仙映长老很欣慰，她一直以为，女儿在未来应该也是留在宗门里，她应该在此遇到良缘，她会把这里当成家。
    哪想，这单纯的女孩，她和一个畜生陆忠庞遇见，然后一生尽毁。
    “师父。”楚宁玉想转移话题，好像提起师父的伤心事了。
    仙映长老道，“不要紧。”
    她就想说那些事，很快就没机会说了，难得有个人想听，她也就讲讲，看看还能记得多少？
    “那时候，许是我对融瑛太过强求，她才那么叛逆，最后和那陆忠庞厮混，以为那才是她想要的人生。”
    “我得知她犯了如此愚蠢错误，真的很生气，我怒不可遏，就让人滚出去，不想再认她了。”
    那时候，为爱冲昏了头的战瑢瑛，还要固执己见的对自己的亲生阿娘道，“只能选择不孝，只想义无反顾，选择所爱。”
    二长老听到这样的话很痛心，她辛辛苦苦养了十七年的女儿，她没求她给任何回报。
    “结果，她宁愿为了一个男人而不顾我这个生母，后来她走了，我则忙着宗门之事，我这一生荣败在这宗门里，这是我的家，我想为这个家做更多的事，我收了很多徒弟，当然，有的大有所成，有的一无是成，他们到了年纪都离开了，只我一人还守在这儿，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自己求什么？”
    “而就在迷茫彷徨的时候，得知我的女儿被人杀害。”
    “我不相信，我下山去找人，竟连她的尸骨都找不到，我自责不已，就突然之间，整个人老了数十岁。”
    “那时候是真的想追着孩子去了，我这一生苦苦向上攀岩，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这对我打击太大。”
    “再后来，我闭关了，修为精进，原先的二长老让我继承了长老之位。”
    “我也查出了女儿之事的种种因果，当看到陆萱琬出现，我有种想杀死陆萱琬的冲动。”
    楚宁玉打断问，“为什么？”
    “因为陆萱琬和八长老年轻时候长得像。”
    “师父，您不会看错吧？”
    “没看错，我怀疑此中有蹊跷，然后去查，等我查清了来龙去脉，我和八长老的恩怨就这样拉开序幕，我和她水火不容。”
    “那其他长老什么反应？”
    “其他长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在这宗门里，也没少勾心斗角，人与人之间，也少不了明争暗斗。”
    “我知道有人盼着我死，偏偏我活了这么久。”
    “宗门里的鸡毛蒜皮，胜过街头巷尾里的那些吵吵闹闹。他们每天都为那些无中生有的事吵嘴，各斗得不可开交，你不在这里，不晓得其中利害，我这些年收徒弟太多了，八长老看着不高兴，说是我把她的气运都抢走了，也就是指责我把好徒弟都抢走了，我与他龃龉多年，她心中怨恨我。”
    “那死了的弟子是……”
    “那是个外门弟子，一看就是被利用了。”
    “这弟子，与八长老的关系怎么样？”
    “对那弟子，我不甚了解，不过，可以去问问宗门里的人，他们也许清楚。”
    楚宁玉点头，为了洗刷冤屈，她自然要打听些事。
    眼下，她可活动的范围只能是在二院之内，当路过一处小广场，她看到二院的人在互相切磋，有人见到她出现，纷纷停下来不敢动作了。
    他们不喜欢她，甚至还有些怕她，原因无非是怀疑她杀了同门。
    楚宁玉晓得这时候不该过去套近乎，反正她不去找麻烦，也有麻烦来找，她就等着自动上门门的人来。
    她转身去了别处。
    思来想去，决定偷偷溜出二院。
    手脚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儿是自由。
    说她是杀人凶手，其实他们都没有证据。
    那么她为了自个清白四处搜寻线索也无可厚非。
    悄悄离开了二院。
    她在外面四处晃荡。
    八角提醒，“有人跟踪你。”
    “我知道，他们等着好久了，恨不得我去到无人的地方，好一哄而上。”
    “主人知道还敢出来？”
    “不出来如何找证据？”
    “你认为你能找到？”
    “应该可以。”
    楚宁玉故意诱导着一帮人到偏僻的地方。
    他们跃跃欲试，也许是被绕着好久了，他们不胜其烦，竟然纷纷跑出来，一把将她团团围住，作势要将她斩成碎片。
    楚宁玉勾唇笑。
    正好，我也想揍你们，我师父都那样了，你们还如此不依不饶，甚至想构陷于她，真当她老无所依啊？
    楚宁玉等着一帮人举剑冲来。
    她出手如电，将一帮人撂下了，然后逃跑了。
    跑去别的地方，想去别地方找几个老实巴交的弟子互相聊聊。
    结果，听到了喜欢八卦的人在背地里闲言碎语。
    有人道，“八院这回栽了跟头，一下子死了俩弟子，活该。”
    “话不能这么说吧，那毕竟是同门。”
    “哼，同门？那死去的两弟子，以前可没少欺负人，他们是恶有恶报。”
    “说得也对，八长老为人跋扈，她教出来的弟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可不就是嘛，也就是楚宁玉是个倒霉蛋，她什么都不懂，明明是送二长老回来，哪知道会摊上这种事。”
    “是啊，二长老为人慈祥温和，她对宗门里的弟子一视同仁，哪怕以前和八长老闹不愉快，见到弟子互相摩擦，也没有偏袒谁，该公正决断就公正决断。”
    “可惜啊，她老了，这二长老之位也该让让出来了，很多人都不把她当回事了，表面是恭恭敬敬，背地里没少人在盼着。”
    那几名弟子交头接耳，他们说的话楚宁玉都听到了。
    她心疼师父，真心为老人感到不值。
    有时候，好人不长命，也好人一无所得，那么好人做好事到底求什么？
    楚宁玉想着毫无意义的问题。
    远处有人喊，“她在那儿？”
    楚宁玉转头看，那几人追来了。
    阴魂不散！
    想杀我，没门！
    她又跑了。
    跑了很长一段路，有点分不清哪里跟哪里。
    临秋站在高处道，“跟我走。”
    “咦，临秋，你怎会在这儿，你主子呢？”
    “殿下在和大长老议事呢，楚家女，你也太大胆了，殿下好声嘱咐你待在二院别乱跑，你居然还敢偷偷跑出来。”
    “我想出来查事情啊，你也听到了，那件事疑点重重，很多人都怀疑。”
    “这事你让殿下去查就行了，你还是保护自个儿吧。”
    “哦，知道了。”楚宁玉乖乖返回二院。
    ——
    另一边。
    萧御景去拜见大师父，他问，“师父，这么急找徒儿来，是有什么事吗，您不是说不想见我吗？”
    大长老仙风道骨，他站在大殿门外，眺望着天边流云舒散缱缱。
    萧御景问，“看什么？”
    “天象。”
    “师父您别逗了，二师父看天象，您也要看天象，你们这是存心的还是故意的，我拜的师父一个两个都懂得看天象，真是了不起。”
    大长老瞥着徒弟问，“怎么着，嫌弃啊？”
    萧御景笑，“不敢，徒儿只是说说。”
    “哼。”大长老转身面对着过于自以为是的弟子。
    说来这个徒弟，也没什么大缺点，他光风霁月，休休有容，是个难得的奇根异骨，当年愿意收他为徒还是看在他母妃的脸面，后来把这孩子当成自己儿子养育了，没少为他操心。
    不过这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他在武学上的天赋异于常人，他的修为武功，那是点石成金啊，不需要旁人过多指点操心，他就能一脚登天。
    只是关乎他的人生大事，他始终不提，大长老有时候怀疑他是个没心没肺的，不懂人世间情爱。
    后来那母仪天下的人来信道，“他心思在青梅身上，儿时与一侯门贵女玩耍，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了。”
    大长老也就放心了，他心中甚是宽慰想，只要不是个缺心眼的人，那都好办。
    萧御景跟随师父走进大殿里就座。
    大长老问，“你是没看出来吗？楚宁玉是想利用你。”
    萧御景顿住，没想到师父找自己过来，是为了说起这般无关紧要的。
    大长老问，“其实你看出来了对吧？”
    萧御景坦然承认，“是，我看得出她是为何。”
    “你知道真相，那为什么还要答应和她成亲，经过你母后的同意了吗？”
    “我的事，我可以做主，再说了，母后自己也知道，我觉得现在挺好，她有求于人的时候在第一时间能想到我，总比祸害其它弟子强。”
    大长老：“……”这怕不是个傻子吧，哪有上赶着去让人利用的？
    萧御景解释，“宁儿敢跟我提，就说明她有心，而若我不答应，她会找别的男弟子代替。”
    “你这话里话外都在夸，是不是没了她不能活？”
    萧御景默而不言，事实上还真是如此，没她不能活，他不是干过一次了吗？
    大长老不想在这种儿女情长的小事情上钻牛角尖了，转而问，“你知道陆萱琬的身世吗？”
    萧御景点头，“她是陆忠庞私生女儿，陆忠庞早年欠下孽债太多，到了中年，他发现举目无亲，然后这两年一直在寻找自己的私生女，他想带陆萱琬回去认祖归宗。”
    大长老捋着胡须道，“不仅如此，这陆萱琬还和九行门有些渊源。”
    “师父是说……八长老？”
    “怎么，你也知道啊？”
    萧御景不好隐瞒，只能坦白说出来，“我也是听说，先前，听到二长老说漏嘴，她说陆萱琬和八长老年轻时长得很像。”
    “这么说，你也应该知道那陆萱琬最初接近你别有目的？”
    “我知道，她是萧丞业培养出来的工具，而这萧丞业一不小心动了真情，他一心一意为陆萱琬，偏偏有个皇太后阻拦，皇太后心狠，从陆萱琬出现在萧丞业身边开始就一直给陆萱琬下药，那是死士忠心必备的药物。”
    “陆萱琬打十岁开始时吃着药物，十三岁来到宗门，她几次三番与我制造偶遇，可惜都被我无视了。”
    “有次她进山里，想查探我常常出入的地方，她一无所知，我一直站在另一边偷偷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有天，她身上的毒物发作，眼看要七窍流血而亡，我让随身护卫入冬救了她，还让入冬告知与她，她从小吃的不是解药，而是毒上加毒的东西。”
    大长老问，“她相信了？”
    “她相不相信我不知道，事实上我没撒谎，入冬精通医术，她查出来了，坦然告知了，而且入冬能解陆萱琬身上的毒。”
    “然后你乐善好施，帮人家解毒了？”
    “没有，我可没那么好心，这解药，需要精心配置，即便入冬想当大善人，她也没那么钱财去做好事，更何况需要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去采摘珍贵的药材。”
    “如果陆萱琬出钱请入冬救治呢？”大长老觉得徒弟突然变得愚蠢了。
    萧御景不承认，“师父你也太抬起人家了，她要是有钱，何须接近萧丞业，又为什么还死赖着不走，说到底，她没有选择，既想要自由，也想要荣华富贵，她想要太多，无人能满足。”
    “那她是如何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