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他又心塞

    “母妃……母妃……”
    顾隽修撕心裂肺喊。
    楚宁玉在远处挥剑横扫，她大力砍杀着围堵过来的御林军。
    转头的时候，看到那尘埃落定，慢慢波澜着，就这样凝结在那里，再也拨不动，张不开，翻不起。
    郑萱瑶死了，死在这宫乱之中。
    楚宁玉后退，她满心荒凉。
    她想远离这里，远离这样的血腥。
    皇权，这可怕的皇权，每次交迭更错，总要大量的鲜血去清洗侵泡。
    那累累白骨，堆砌成了九重宝塔，它就是人人望而生畏的宝座。
    楚宁玉握紧剑柄，她大喊着，往死里杀。
    八角叹气，“看吧，造反没那么容易。”
    楚宁玉想大叫，她从来不认为造反容易，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去争取什么。
    可世事弄人，她没法去更改任何。
    八角让人抬头，“又有人来了。”
    楚宁玉转头看去，远处，顾隽痕不见了。
    他逃走了。
    看到郑萱瑶自行了结，他没了筹码，然后在顾隽修痛苦不堪之时，顾隽痕悄悄离开，他的心腹护送着他逃跑。
    本以为阻拦的御林军该退下了。
    没想到又来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金贵，看得出是个身份尊贵的皇子。
    他是北齐三皇子顾呈章。
    本是一个嫔妃生出，因为过继到莲妃膝下，他成了最受宠的皇子。
    这人生来力大如牛，他最喜欢玩锤子。
    他手上拿着一条铁链，铁链一端挂着一个沉重的圆球。
    楚宁玉遥望来势汹汹的男人。
    这顾呈章比顾隽痕可怕，他在这个时候出现，想必是想收那渔翁之利。
    这人好像比顾隽痕更难对付。
    这可如何是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要没完没了吗？
    楚宁玉看向师兄，他必须尽快离开。
    “八角，你说还会有其他皇子吗？”
    八角摇头，“没有了，就这一个顾呈章，他和顾隽痕及顾隽修形成三足鼎立。”
    “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再做什么了，必须尽快逃出去，敌众我寡，力量悬殊，不宜僵持。”
    “那你还不快去拉走你那伤心欲绝的师兄。”
    “知道了。”楚宁玉跑过去，她道，“师兄，我们该走了。”
    顾隽修抱着冰冷的尸体，他想带走母妃，她生着的时候，他未能尽孝，现在都这样了，他不能留着她的尸体在这儿。
    八角却认为，“活人都难顾，我觉得顾隽修应该放下尸体。”它让主人劝一劝。
    楚宁玉开不了口。
    八角问，“现在可不是让你感情用事的时候。”
    “好吧。”楚宁玉疲惫，她道，“师兄，我们必须尽快杀出去，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无利。”
    “唉，也不知道萧御景在想什么？”八角想研究一下吃醋的太子的心情，这男人被揉躏得太惨，他站在远处看，也不知在想什么？
    萧御景站在原地，他冷眼旁观着，眼里漠然，表情冷漠。
    如果东楚发生这样的事，那有多少方是要对付他萧御景？
    萧丞业是一方？他背靠皇太后的势力。
    父皇是一方，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太子这个儿子。
    还有个别朝臣是一方，他们想争权夺利，就想尽办法维护自己的利益。
    以外还有很多。
    东楚的形势比北齐复杂。
    北齐都是自家人内斗。
    东楚则是萧氏和慕氏的明争暗斗最为激烈和隐晦。
    这么说来东楚一旦乱，那就是生灵涂炭。
    他见过的，曾经被废黜，然后萧晋北和萧丞业接连登基，而东楚国上下一片混乱，各种交割不断，加上新帝个人恩怨左右，东楚的百姓苦不堪言。
    而萧御景记得楚宁玉说过，她说最希望天下太平，这样我过得才快乐。
    她要的是太平，不是乱世风云起，群雄逐鹿，纷争不断。
    可如今呢，她参与了纷争。
    楚宁玉，你真正想求什么呢？
    萧御景突然不了解她了。
    夜流影看向蹙眉深锁的人问，“想什么呢，要不要救你媳妇？”
    萧御景默不作声。
    他问，楚宁玉，我有必要救你吗？
    你一而再抛弃我，你宁为他人也未曾顾我半分，我为何要救你？
    苏斓庭问，“我们难道就这样傻站在这儿，这好戏可不是白看的，回头北齐找我们算账怎么办？”
    萧御景想了一下道，“不救，与我无关了。”
    他抬步走了。
    “啊？”夜流影懵逼，没想到这兄弟说不救就不救，还真干脆利落。
    夜流影问身边的苏公子，“他几个意思啊？都到这里了，伸一伸手怎么了？”
    “你又想做什么？萧御景都这样了，胳膊肘往外拐呢？”
    夜流影解释，“我觉得顾隽修可以拉拢，到时若有需要，北齐和中州及东楚一起联合搞事会方便很多，但萧御景现在为情所困，他一心只顾着自己的心情，显然是忘记重要的大事了。”
    苏斓庭为兄弟说话，“其实我可以理解他的做法，楚宁玉现在这么拼命是为了顾隽修，萧御景那么在乎她，谁能接受这样感情？”
    夜流影不能理解，“一个大男人，至于吗？”
    “就因为是男人，他绝情起来那是抽刀断水。”
    夜流影：“……”她看着旁边的人。
    苏斓庭紧张问，“做什么，我有说错吗，感情本来就是一心一意，容不得三心二意。”
    “小气。”夜流影不满反驳，“你们的爱怎么这么肤浅啊？口口声声说在乎，看到人家要死了又不出手了。”
    “问题是楚宁玉为顾隽修，萧御景怎么可能会救。”
    “呵，合着你们唯利是图就是对呗，也就是说发现楚宁玉没用以后，那就不用救了。”
    “你这算什么歪理，我们讨论的是同一个问题吗？”三个人越走越远了，就在北齐皇宫的甬道里闲庭信步般走着。
    夜流影停下来问，“我哪里说的是歪理了，哪里歪理了，难道不是这样吗，你们口口声声说在意，其实就是为了得到，如果得不到就想毁灭，你们不就是这个逻辑吗？”
    苏斓庭：“……”听起来好像有这个意思，“不是，那不是他的意思吗，你冲我发什么火啊，我怎么觉得我成了你的出气筒呢？”
    苏斓庭觉得自己很冤。
    师兄妹俩为此吵架，就为一个无用的问题争论不休。
    萧御景无视两人，他站在远处，只身面对着一个黑暗的路口。
    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走下去？
    楚宁玉，你来告诉我怎么办？
    “喂，他在想什么？”苏斓庭不和夜殿下吵了。
    夜流影道，“我也想知道，你们男人也会这么忧郁多愁善感心烦不已吗？”
    “你这不废话吗。”苏斓庭看着可怜的兄弟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北齐的皇宫，光亮不足。”
    夜流影：“大晚上，你见过哪里的晚上亮如白昼？”
    “点灯不就是灯火通明了吗。”
    “还灯火通明，现在是暴雨连天，北齐皇城整个上空乌云密布，灯光也冲不散那黑沉沉的雾气。”
    夜流影想，大雨都来了，这里快被淹没了好吗。
    “苏斓庭，你说他在干嘛，为什么站住了？”夜流影受不了这静谧的气氛，她喜欢热闹的。
    苏斓庭不回答，其实萧御景走不了，他还是会回去。
    萧御景站在原地挣扎着，他痛恨这样的自己。
    还不够吗？
    难不成要赔上慕氏最后一点余火星辉？
    慕堇轩，你不是为一个人而活着，你是为了慕氏，为了那皇权，不该为一个女人而已。
    他想跨过这条路，只要他愿意，只需纵身一跃就可以跨过去。
    那么楚宁玉呢，她横亘在他人生里，就要从此消失不见吗？
    不愿意啊。
    他不乐意。
    临秋和春媚站在屋顶上，他们看着远处的厮杀满脸的稀奇。
    宫乱真可怕，有生之年能见证，当真是，不白走一遭。
    忽然，黑暗血腥的地方陡然升起一道金色光芒。
    “殿下。”春媚和临秋同时喊。
    萧御景转头望去，他怔了一会儿，当即飞掠而去。
    临秋愣了一下，他和春媚即刻马上追上去。
    后头正在争吵的夜流影和苏斓庭，两人抬头望着从上空飞过的人，他们眨眨眼，当即跟上去。
    “什么情况？”苏斓庭一脸懵逼。
    夜流影望着远处道，“多半是楚宁玉为顾隽修拼命了吧？”
    “你怎么知道？”
    “没看到那光吗，金色的光芒，闪耀盛大，寻常人谁能释放出这般威力？即便是你我也不能。”
    苏斓庭：“……”这不废话吗，他不会那凤凰诀好吗。
    赶到现场，一片狼藉。
    楚宁玉和顾隽修双双挂彩。
    楚宁玉倔强站起，她又杀掉了两个人；
    顾隽修快不行了，他浑身是血，他刚刚为楚宁玉抵挡了致命一箭。
    其实，那金光是他散发出来。
    “师兄。”楚宁玉站起来，她走过去再杀几个人。
    那些颤颤惊惊的御林军害怕了。
    他们觉得顾隽修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就是不死神，这两人战斗力太强了。
    两个人啊，这两人势单力薄，竟是一人敌千军万马。
    即便有再多的御林军也不够他们杀啊。
    这偌大的广场里躺着无数尸体。
    周围都是尸山血海。
    那都是顾隽修和楚宁玉的杰作。
    脚底下的血和尸体都成了他们的垫脚石。
    萧御景赶回来，他轻身落在城墙上，低头一看，底下满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