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对峙

    事情发生后，萧御景意识到不妙，他跑了，本来是想一走了之。
    但最后怕牵连到母后，他还是返回东宫了，他在东宫坐等，当时皇帝带着人过去兴师问罪，却见太子在书房里翻书，看得认真。
    他太能装了，一帮人冲进去就看到神态自若的储君坐那儿孜孜不倦学习。
    他们都看到了，若想抹灭了这段事情，那就只有杀掉那些看到太子在书房看书的人。
    所以这其中也存在巨大漏洞，也许萧御景始终不知情，确确实实是有人栽赃陷害于他，目的是想把人拉下马，让其被废。
    那么多人觊觎储君之位，想要萧御景死的不在少数。
    而皇室中的亲王，个个都是嫌疑人。
    那为了不被当成嫌疑人，他们当然得说话了，道是太子犯事之事，还需得谨慎追查。
    萧御景拿捏着所有人的命脉，玩弄着这些人的心思。
    他们以为可以以多欺少，偏偏特立独行的人，就上演了一处木秀于林。
    萧御景换好衣服，他打开门，站在外边等着的公公，提着灯笼，就此带着受尽折磨的太子前往御书房拜见皇上。
    这大晚上，夜深了，很多人都睡下了，可这皇帝还在勤政，当真是兢兢业业。
    萧御景薄唇微扯，在装模作样里属天下第一的，皇帝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跟随着太监走进偌大殿堂里，大老远就看到那勤政爱民的皇帝坐在那儿伏案苦酌。
    太监禀报，“奴才给皇上请安，太子，给请来了。”
    萧靳闳拿着宣笔写字，写完了，才不疾不徐放下，然后抬头看向那边的人。
    萧御景站在大殿中央，没有行礼。
    只是看着装模作样的父皇，心里觉得可笑。
    萧靳闳问，“该当何罪？”
    萧御景反问，“皇上认为该当何罪。”
    “太子你放肆。”
    “呵，我这太子好利用吗，萧靳闳。”
    他直呼所谓父皇的名讳。
    萧靳闳怒视着逆子。
    他虽怒不可遏，却也拿这个人没办法。
    萧御景，好像知道太多了，有人怀疑，他不是皇室中人。
    而他居然无所谓，这些年我行我素，浑然无惧。
    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萧靳闳也在想，也想知道。
    可他始终未能查出来。
    萧御景有秘密，他的母后上官虹雪也有秘密，他们母子俩在这皇室中，安札了不少人。
    萧靳闳知道他们可怕，却始终不能奈何。
    尘世险恶，人心难测。
    岂止他萧靳闳残忍，她上官虹雪难道不是吗？还有他萧御景？
    都是居心叵测之人，凭什么想置身事外，一副我无罪的样子？
    萧靳闳放下手中的紫毫笔，漠然问，“想永永远远呆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无所谓，这些年待在东宫，你以为那儿就比天牢富丽堂皇？”
    “既然这样，为何还紧抓着不放？”
    “并非我抓着不放，而是你欺人太甚。”萧御景寸步不让，非要和这所谓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对峙较量到底。
    “父皇，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就因为你做过，才更加不可原谅。”
    萧靳闳冷哼，他不认为自己该畏惧一个儿子的威胁，这萧御景是聪明，但他还没有这么大能耐。
    萧御景看着所谓父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笑了，如果不是重生，他也无法知道这么多。
    是应该感谢重生的，他用一生为了一个女人，重生回来了，还是要为一个女人，说来真是蠢。
    “萧靳闳，你对不起我母后的，我一定会如数偿还给你。”
    萧靳闳冷笑，“朕给她母仪天下，她不是该感恩戴德吗？”
    “是啊，毁她孩子，困她在这深宫里为你的皇权做垫脚石，她是该对你感恩戴德。”
    父子俩的对话有些莫名其妙。
    一时分不出输赢。
    而外面，上官虹雪跑来，她就想见自己的儿子一面，冲进门的时候，看到了活生生的皇儿，他没倒下，也没有被折去双手双脚。
    上官虹雪跌跌撞撞走进去，她问，“皇上，想杀死我儿，那你竭尽全力护照的人也会死。”
    萧御景震惊，他看着母后，想问她又藏着什么秘密？
    上官虹雪笑了，她指着坐在那儿冷眉怒目的皇帝道，“萧靳闳，要么今天放了轩儿，要么我杀了萧丞业。”
    皇帝突然叱喝，“皇后你又想发什么疯？”
    上官虹雪浑然无惧冷笑问，“怎么，着急了，一个肃亲王可以留在京城这么多年为所欲为，他可以花天酒地惹是生非而不被治罪问责，而我轩儿稍微做得不好，哪怕是回答太傅太师问题不够全面就被你处罚打板子面壁思过饿着十天半个月，你折磨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站在背后看着啊？”
    “萧靳闳，你以为我会怕吗，我敢跟你斗，就说明我不怕死，我要是死了，我拖着你和你藏着的所有人去死。”
    上官虹雪拍碎了眼前的案椅，她问，“放不放太子？”
    萧靳闳突然出手，他握住女人的脖子问，“你确定吗？”
    萧御景想过去，他喊，“父皇，你想杀妻？”
    萧靳闳冷笑，他握紧了手里的脖子，血都出来了，可见他用了力气。
    萧御景跪下，他道，“放开母后。”
    萧御景把手里的人扔出去，“萧丞业在哪儿？”
    上官虹雪抚摸着脖子，她不想说。
    萧御景过去扶起母亲，他问，“有用吗？”
    “他还有一个筹码，轩儿。”
    “母后，你能不能放下执念。”
    “你给我闭嘴，谁都可以放下，独你不能。”上官虹雪怒视着儿子悲愤的怒吼。
    萧御景无话可说，伸出手的时候，再次被戴上镣铐。
    说真的，如果他贪图这江山，可能没几个活人了。
    有时候想，即便我死了，你们还有筹码。
    而我却一无所有了。
    他有最大的软肋，曾经是楚宁玉，只要他们拿捏住楚宁玉的性命，他萧御景就会束手就擒。
    他很清楚，权力更迭是要喋血的。
    可他不想心爱之人付出那样惨痛的代价。
    她失去过，她不想她的家人再度成为牺牲品。
    但她是侯门中人，权力一旦倾塌，那么她的家就无法幸免成为陪葬品。
    萧御景转身要走，走前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他的存在，父皇，你伤害了我母后。”
    萧靳闳顿了一下，他命令，“把人押回天牢。”
    萧御景被带走。
    留下萧靳闳和上官虹雪对峙，夫妻俩互相面对着，一个脸色冷淡，一个愤愤不平，都是毫不相让。
    “上官虹雪，后悔过吗？”萧靳闳问想要的答案。
    上官虹雪依旧绝傲，即便脖子上带血，身上有些狼狈不堪，她仍旧是那个曾经风华天下的女子。
    那时很多人看着她，求不得。
    如今的她，变成是高不可攀。
    她一生都站在高处，从未跌落如淤泥里，即便生养着一个太子，受尽威胁、迫害，她仍旧不屈，依旧傲然挺立，她未曾惧任何。
    这个女人，比任何人都可怕。
    萧靳闳想杀了她，这些年，一直都想。
    可就是没有下手。
    真是悲哀。
    总是下不了手啊？
    刚开始是那些想保着她的人，都说她出三长两短，皇宫必血流成河。
    而今她老了，儿子长大了，那些个求不得的人似乎也沧桑了，他们再不像年轻时候肆意放言，胆敢伤她，必要这东楚皇城，翻个底朝天。
    听听那些话，多么的震天响地振聋发聩，为了一个女人，他们即便是名门正派中的长老，也是大放厥词，罔顾苍生。
    上官虹雪，她厉害吗？
    厉害，哪怕是青丝簪白，她也能寻找助她一臂之力的人，那些人总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出现。
    “来人，把皇后给朕送回中宫，一步也不许她踏出。”
    萧靳闳推开手里的人。
    上官虹雪倒伏在地上，她眼里的恨意和冷狠，未曾减褪一分一毫。
    他萧靳闳痛愤。
    她上官虹雪可曾输过他一分？
    争权夺利吗？不只男人可以，女人亦可。
    她要是输给他，也不过是一条命。
    她在乎吗？
    要是在乎，这些年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越不怕死的人，做事才越干净。
    太监把人带走了。
    偌大殿堂，留下英伟的帝皇，他环身四顾。
    还是这样的感觉。
    这皇宫，也没最初想要的那么好，甚至更差。
    它就像一座牢笼，囚禁无数人，扼杀了无数人。
    萧靳闳走出大殿，一个人闲步去往九重台。
    大晚上，那儿没人。
    一路冷冷清清，晚风吹拂而过，撩起他的衣摆，沾着些许寒意，直接扑入他心口。
    记忆中，有个人倒在他怀中，她道，“皇上，你其实也凶狠，看我这样了，你都还能泰然自若。”
    “可是，我不后悔。”
    萧靳闳替她合上了眼睛，她很聪明，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她自然也不该例外。
    当时上官虹雪晚了一步，差点就找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可萧靳闳下手为强了，他转头看着女人的时候，分明看到她眼里万分震惊。
    只是一瞬，很快又变成了漠然。
    他们都是棋子，也是戏子，既然如此，就要一直演着，看谁输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