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婚事被乱

    萧御景回到天牢里，他被推进去了，牢房的门落了锁，他坐在门边，反反复复想着她说的话：
    你想害我楚家所有人吗？
    我不想走，我就要嫁给萧晋北；
    你想带我走，那带走我的尸体。
    …………
    楚宁玉，楚宁玉！
    他想撕碎了她。
    她怎么就不听话呢？
    是他太纵容她了吗？
    为什么每次都只顾着别人，不顾着他？
    萧御景沉默地望着那黑沉冰冷的墙面。
    这夜深人静，牢房里的其他人都睡下了，不管有多少不甘和冤屈，到了这黑夜深处，都被安抚得寂静无声。
    临秋和夏言扮作狱卒，他们走进来，找到了主子的牢房门口问，“殿下，要走吗？”
    萧御景望着一面墙，默了好久道，“明天用血染红那所谓的冲天喜事，不许让她拜堂。”
    “是。”两个人接了命令，转身离开。
    ——
    次日早上，锣鼓声喧天。
    红红火火的喜事，从平宣府延伸至齐南王府。
    众人堵在路两旁，他们都道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喜糖和银宝丢出去，无数人扬手接着。
    新郎坐在高头骏马上，他前往平宣府接亲。
    昨日，楚宁玉晕倒后，她被送回了平宣府，老太太说这才是正府，嫡姑娘出嫁，自然是要从这儿走出去。
    老太太有那么一刻，觉得愧疚，她不否认利用了自己的孙女十余年，她知道这丫头聪明，因此想尽办法指挥着她，作为祖母只要指东，她就不敢往西；只要指北，她绝不多言任何，她主要做的就是听从、学习，然后懂得。
    如今她懂得了，却也和最亲近的祖母疏远了。
    世间的得得失失，不外乎如是，本以为可以攥住一辈子的东西，都会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满满地消失，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件事。
    老太太无奈叹息，她道，“不久之前，她还跟我说，不想嫁给齐南王。”
    而今，她与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她说是自愿的，没人能阻拦。
    说到底，她不也是违背心意做事了吗？
    每个人在行驶着自己的权力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高风亮节那一个。
    可到头来还不是同流合污，无一清白？
    翌日早上，天光明媚。
    京城里到处张灯结彩。
    齐南王大婚，还是陛下赐婚，此等大事，全城里的人揍着热闹，到底是把那喜庆给堆得满地都是。
    平宣府内，上下一团人繁忙起来，只新娘恍恍惚惚起身，再恍恍惚惚看着天外的风光，一直沉默着，什么都不说。
    七巧和六元伺候着主子起身，给送上早膳，等她吃过了，便开始忙着给梳妆了。
    一群人围着沉默不声，呆若木鸡的新娘转悠。
    不多时，铜镜前，坐立着的人，红妆艳烈，云鬓雾鬟。
    她靡颜腻理，姿容绝世。
    楚宁玉呆呆望着镜中的人，没有欢喜，也没有眼泪。
    喜娘跟着旁边的丫鬟点点头，七巧端着手里珍贵的凤冠，这衔金丝簪明珠，看起来富贵华丽，璀璨生辉，听说是皇太后特意给准备的。
    凤冠戴上，红妆霞披贵千金，艳绝天下，风华绝代。
    一人把那通红盖头扣下来。
    外头喜迎新娘也到门口了。
    她被扶着送出去。
    徐氏和平宣候看着女儿走，夫妻俩万分不舍。
    “就……就这样了吗？”徐氏不忍看。
    她知道这孩子心底里惦记着谁，别人不知道，作为母亲却不能不知道。
    萧御景为了她赴汤蹈火，她楚宁玉会这么狠心吗？
    不会。
    可她想让他活着。
    他只要还活着，明天的命数就有多种可能。
    如果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宁玉站在喜轿前，停顿了一下，转头望着母亲，父亲，还有大哥，以及满头白发的祖母。
    前尘过往恩怨，在这红红喜喜里，被覆盖了，所有一切变得举无轻重。
    楚宁玉没说什么，她抬步踏上轿子，就此离去。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不管重来多少次，她都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人群里，楚林茵站在那儿冷冷注视着华贵富丽的轿子。
    她的指甲陷进肉里，心中的恨如滔天骇浪。
    楚宁玉坐在花轿里，经过热热闹闹的街上，车帘再次拂起，她转头看着窗外，记得前世这样走过的时候，见到窗外站着一个人，他站在那儿看着。
    今生再来，好像他也站在那儿望着。
    楚宁玉抓紧了车帘，痴痴的望着，待回神，却发现那儿什么都没有。
    萧御景此刻在天牢里。
    他坐在那儿闭目养神，好似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
    狱卒都觉得不可思议，就想这太子果真沉得住气啊。
    想想也是，这些个豪门贵胄，何曾在乎过那点真心真意，他们更在乎荣华，权势，若没有了那些，他们还剩什么呢？
    喜轿一直往前走，她离开家越来越远，远到再也回不去。
    楚宁玉默然无声，她放下手中帘子，不再看那空荡荡的地方。
    他不在了。
    她也没能如愿对抗命运的安排。
    都落入局里，只是这次，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而已。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回到了齐南王府。
    落轿，新娘要从喜轿上下来，她要自己走入，等过了门，就是这府里的人。
    她坐在喜轿里，望着帘子外的世界，今天发生的一切，和曾经发生过的一模一样，又好像不同了。
    因为这一次萧晋北说，“这次我抓紧你的手。”
    萧晋北从马背上下来，他过来迎接新娘。
    楚宁玉迟迟不动，她绞紧了帕子。
    一旦入门，就真成了别人的人。
    她和真正爱的人从此陌路。
    真的要这样吗？
    还有没有其它办法？
    楚宁玉心痛，乱，慌和无措。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外头起了喧哗。
    宫中来报：边关告急，皇上召见，速请齐南王进宫觐见。
    专属于太监的声音，突兀的响在锣鼓喧天声中，那声音尖利，刺破了一番红火喜事。
    萧晋北跪地接旨；
    楚宁玉也忙着下来，而后折膝跪地听圣旨。
    皇帝，好像很着急？
    难道，他又想另做安排？
    楚宁玉垂首听旨，心里的算盘在打得噼里啪啦作响。
    事情好像又不在人所能预料和掌控的范围之内了。
    皇帝派了亲随过来，显然事情很严重。
    保卫在皇帝左右的统领走过道，还请齐南王折步，即刻进宫面圣，战事危急。
    “本王要拜堂。”萧晋北不想走，他想先完婚。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事故，他知道边关有情况，预先也想到了，只要没打到京城，那么这些个坐着皇权富贵脚下的人也不会着急，那边不还有一个上官敬啸在跃跃欲试吗？为什么不找他？
    可今早上，战事一报连一报送进宫，然后宫中的人一个接一个跑。
    萧晋北道，“宁儿……”
    “国事要紧，去吧，莫要让皇上等太久。”楚宁玉善解人意般，劝说着未婚夫。
    萧晋北望着眼前的红妆挚爱，只差那么一步，他想和她拜堂，花不了多长时间。
    可想想又不妥，和她成亲，是她一生大事，如何马马虎虎走过场就算了。
    萧晋北心中生起愧疚，他道，“对不起，我还是先送你进府里。”
    楚宁玉连忙开口，“王爷，事分大小，眼下，什么最重你最明白，你还是先进宫，皇上派了这么多人出来，看得出情况很紧。”
    “可你……”
    “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了，如何做，都懂得。”楚宁玉劝走新郎官。
    等人走后，向惊扬过来请新娘先入门。
    然而一只利箭飞来，直接袭向她。
    楚宁玉的盖头和凤冠皆被打飞。
    她墨发纷扬，一头梳得整齐的青丝被打了纷乱。
    向惊扬和柏轻扬看向四周，一人怒喝，“谁人在捣乱，胆敢扰乱齐南王的婚礼，是想被诛九族吗？”
    六元和七巧跑过来扶住主子，她们护着人在中间道，“小姐，怎么办，您今日大婚，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出来捣乱，这可是齐南王府的婚事？”
    楚宁玉也觉得奇怪，她没让好友安排这一出，这太明显了，如果明目张胆这样做，不仅自己会被处置，就连好友也会被连累。
    除非是萧御景。
    他私底下养了那么多人，这会儿该发挥作用了。
    远处又见利箭飞来，总共两支箭，分别将府门上的两大朵红花给射下来，甚至有一人还故意送出一掌，将那守门的石狮震碎了，太嚣张了。
    一人站在屋顶上悠悠道，“今日大凶，不宜成婚。”
    向惊扬和柏轻扬站出去，他们收拾这些只会干偷鸡摸狗鼠辈，然而那些人武功高强，不管齐南府的人多么能征能战，终究是输了。
    六元道，“他们武功好高。”
    楚宁玉遥望过去，她知道那是谁人了。
    是萧御景的护卫，四大护卫都出动了。
    尤其是那穿着花枝招展，还戴着薄透面纱的女子道，“楚家女，别嫁了，这么血腥的天，今天不宜嫁，不吉利。”
    楚宁玉沉默，看来他们今天是不肯罢休了。
    齐南王府的府兵都受伤了，有好几个被扔下来，摔在地上，感觉骨头都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