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我在这儿

    “御轩，现在怎么办？”
    “别急，我能带你来这儿，肯定能带你进去。”
    “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别担心。”
    楚宁玉点点头，她也不再多说了，这一路上陪着他闯关破阵，晓得很多事急不得。
    “御轩，这玉虚境是谁在掌管？”
    “是位老妪，年纪很大，大概八十岁了。”
    “这么老吗？”
    “人家年事虽高，不过身体硬朗，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
    “她武功是不是很高？”
    “那是自然，在玉虚境里的人都是各大派的高手。”
    “他们来路不一般吧。”
    “无可厚非，都是些见过风云，叱咤一时的强者，只是，曾经再怎么强无敌手，也成了云烟。”
    “那他们不希望被打扰吧？”
    “确实是不想看到外人出现。”
    “唉。”楚宁玉叹息，那会不会很麻烦啊？
    她蹲在陡峭的山崖边上，俯瞰着底下的无底深渊，底下缭绕着雾气，看不清最下面有什么。
    萧御景让人回来，“不怕高啊？”
    “不怕。”别人站在这样的高处会生出畏惧感，可她没有。
    “御轩，我母亲为何会被带来这里？她不会武功，如何进去？”
    “应该是因为梁麽麽。”
    “梁麽麽？”
    “对，你有没有听说过，伯母年轻时候去过百花宫？”
    “这事我知道，母亲之前讲过，她去百花宫是为了教百花宫的弟子养蚕种桑。”
    “然后她在回来路上遇到了一个人，她救了那人一命，那人就是梁麽麽，梁麽麽为了报恩，便跟在你母亲身边，后来你母亲嫁给你父亲，梁麽麽也跟着来了，她和张麽麽一起伺候伯母，之后伯母生病，梁麽麽说是家中有事就走了。”
    楚宁玉道，“这么说，梁麽麽大有来头？”
    “嗯，她是玉虚境的人，最会养花，在园艺方面有很深造诣。”
    楚宁玉总算明白了，“总之玉虚境把人带回来了是这样吗？”
    “是。”
    萧御景心中有些忧虑，关于夺舍重生，一旦广为人知，必引来骚乱，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在这儿看着？”
    “当然不是，需要渡江。”
    萧御景伸手，让人跟着走，他带她往山下走。
    在山崖侧旁，有一条小路通往底下，循着这条小路下去，可以去到奔腾不息的河边。
    楚宁玉跟着带路的人走着，这地势陡峭，地上根本没有路，是他们自己一步一步踩出一条若隐若现的路径来。
    花费了一个时辰走到底下，来到了河水滚滚岸边。
    天色暗下来，好像要下雨了，天上乌云密布，底下阴风阵阵。
    楚宁玉心中畏惧，即使身边有他在，她脚底下钻着的寒意还是让她感到不安。
    “御轩。”
    “不怕，我在这儿？”
    “这里的天色为什么这么暗？”
    她望着头顶上顶上的钟乳石，这地方暗无天日，上边滴着水，本就是冷寂幽深的气氛，水滴穿石，让她想到了被关起来的日子。
    记忆中的地牢，黑森森，周围滴着落水，到处是潮湿，伸手不见五指。
    楚宁玉身体紧绷。
    她感到不舒服。
    萧御景拥着她，他能感受得到她很惶恐。
    “御轩我们一定要经过这里吗？”
    “就只有这一条路。”
    “我觉得冷。”
    萧御景赶忙把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你不冷吗？”
    “我可以运功御寒。”
    “我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
    “可它是唯一的入口。”
    楚宁玉转身看着波涛汹涌的河面，“我们要如何过去啊，这水浪滔滔，只要走进去就会被淹没。”
    “去那儿，那儿有只小船。”
    “你怎么知道？”
    “我来过。”
    “啊，小船会一直留在那儿吗？”
    “应该还在吧？”他抱起行动不便的人。
    “御轩……”
    “不用紧张，下边的路不平坦，我抱着你走。”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
    “我想抱着你啊。”
    “……”楚宁玉蓦然搂住他脖颈问，“重吗？”
    “不重，宁儿瘦得像竹竿。”
    “才不是。”她也很圆润好吗？
    她想找出身上圆润的地方，好像哪里都瘦，就胸口圆一点。
    “呵。”萧御景笑起来。
    楚宁玉让他不许笑，“你想到哪儿了？”
    “我没想啊。”
    “不，你有，第一次见到你笑得这般不怀好意。”
    “宁儿，不怀好意是贬义词。”
    “那就是别有用心。”
    “也是贬义词。”
    “那你就是想了不该想。”
    两个人在贫嘴，八角摸着下巴道，“我怀疑你们在开车，可我没有证据。”
    “什么啊，我根本没那意思。”
    “主人，你别狡辩了，你就是希望自己圆润一点，好让他触着有手感。”
    “八角你给我滚。”楚宁玉暴起了。
    八角立马滚，一秒都不敢耽搁。
    萧御景俊脸上都是笑意，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带着人找到被藏在大石块下的小船只，他道，“看到了吗，我们唯一的希望。”
    楚宁玉低头看去，还真有一只小船，那船很小，而且又破又烂，看着要散架了。
    萧御景将心尖人放下，他去解开绳子。
    “这小船不会是你造出来的吧？”
    “是我和师父造出来，师父年轻时候就喜欢凿东西，老了还能发挥工匠精神，也算了不得。”
    楚宁玉帮忙扶着摇摇晃晃的小船儿问，“你以前来这儿做什么呀？”
    “我来找人救命，小时候身上被下蛊，母后还当我是被下毒而已，她不知道我体内寄居着一只蛊虫，因此不管喝多少药，都解不了我的痛苦，后来师父看到我了就说，我身上养着一只蛊。”
    “之后师父就带着我去求医问药了，他带我走过很多地方，只为了帮我寻找救命之法。”
    “御轩，你那时过得很辛苦吧。”楚宁玉心疼起来，他受尽煎熬痛苦，她却未曾陪着他一起熬过。
    萧御景摇头，“还行吧，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身上的蛊虫被取出来，并不像某些人所说，活不过十八岁。”
    “是来这里找到了救命的办法吗？”
    “恩，师父听说这里有位高人可以救我性命，便带着我来了。”
    “记得我初次到这儿来，是在晚上，看不到灯火，周围都是虎啸狼嚎，我那时年少，明明很害怕，可被病痛折磨得生无可恋，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顾陪着师父寻找进去的路了。”
    “本来是向人打听清楚了，也找了引荐的办法，可玉虚境的人不想帮忙。”
    “我那时很生气，就觉得他们见死不救。”
    “然后师父说，人家为什么要伸出援手呢？”
    “师父当时反问，我回答不上来，我虽是皇室中人，贵为太子，却没有多少人拥戴，我所得权势皆来自于母后，是她支撑着我的荣华，想到这些，我心情自然不好受，也便什么都不说了。”
    “师父当时问我，是不是很丧气？”
    “我点头承认，我觉得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握左右，我无法自主。”
    “但师父告诉我，只要自己不放弃，这黑夜，总能被撕开一条细缝。”
    “当晚和师父守了一夜山林，次日看到黎明，旭日东升，晨光明媚，师父往山下走，我也跟着走，本来身体不舒服，整个人也不痛快，只是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只小船。”
    “可你说这船是你和师父建造。”楚宁玉怀疑他在说瞎话。
    萧御景解释，“那小船儿散架了，我才走上去它就四分五裂了。”
    “那你们去哪儿找来木头？”
    “自然是去上边砍伐树木。”
    “这么说，你们待在这儿很久很久？”
    “是啊，其间那住在森林里的翎羽前辈，偶尔过来帮忙，她天天拎着鸡腿送来。”
    “啊，就是那位和你师父有关系的人吗？”
    “嗯，那是师父年轻时的风流韵事，我问过他，他不想说。”
    楚宁玉失笑，“要换做你，你也不想说啊。”
    萧御景伸手把人拉上来，他们一起上船，准备渡江。
    萧御景让人站在身边，“宁儿，你怕黑吗？”
    “有点。”
    “不怕，我在这儿，你抓紧我。”他摇着船桨，往着对岸赶去。
    越到中间，海浪越大。
    楚宁玉看到浮浮沉沉的江水，翻腾得厉害，这小船随时有被打翻的危险。
    “御轩，下雨了。”楚宁玉抬头看天，上边黑沉沉的，好像大暴雨要来了。
    “这天气不太好。”
    “那怎么办，这里的水会暴涨吗？”
    “会，我们必须尽快过去。”一旦翻船，一不小心有可能沉在这江里了。
    “御轩，这条江叫什么？”楚宁玉感到好奇，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有人在此结庐而居，那是怎样的心性和气魄？
    萧御景道，“叫忘川。”
    “是你自己取的吗？”
    “不是，之前师父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怀疑师父胡诌，我想着这要是忘川，那岸边应该有位孟婆守着。”
    “你还有心开玩笑。”
    “宁儿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是挺有意思的，其实也可以理解，那些高人隐居于此，总不可能让那生动的一草一木孤守着默默无闻，因此跟随自己的意愿，给取了个名字，然后就捡了那些耳熟能详的搬上来，这样随便一叫，还能捻出些诗情画意来。”
    “这不就是吗，很多事如果非要一个合情合理，只需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凭借着意志赋予一点韵味就够了。”
    船只摇摇晃晃移到了河中心，越到中心，摇晃得越厉害，感觉要翻过来。
    萧御景按住摆浆，他道，“宁儿，站在我身后。”
    “怎么了？”
    “没事，有人阻拦。”
    “在哪儿？”
    “对岸。”
    悄然无声的利器飞来，四面八方围剿。
    楚宁玉看到它们越来越近，她想动手打开。
    萧御景让不要动，“这是阵法，打开没用。”
    “那怎么办？”
    “破阵。”
    萧御景抬手，佩剑飞起悬浮，它迅然旋转，而后绕着那些利器，走了一圈，却不是一道弧线直接划过，而是曲曲折折得以一种最诡异的步法行走。
    楚宁玉仔细看着问，“这是什么剑法？”
    “笔走龙蛇势。”
    “听着是在挥笔写字。”
    “很像对吧？”
    “嗯。”
    “早年师父教我的时候，我还嫌弃来着，说他装着半桶水，腹中无墨水。”
    “太子的师父是怎般的人？”
    “有严肃，有倚老卖老的。”
    “不是一个师父吗？”
    “不是，我有三位师父。”
    “这么多？”
    “宁儿羡慕了。”
    “有点。”
    “那你该为我骄傲，我天赋异禀，人人争抢，然后就都拜师了，分了大师父，二师父和三师父。”
    楚宁玉哑然，他绝对不是自卖自夸，其在武学方面确有天赋，领悟力也极强，名正言顺的人中龙凤。
    萧御景凭借精熟的奇门遁甲之术，破了这暗结着的器阵。
    过了暗器阵，又迎来狂风海浪。
    萧御景化势破解，只见滔滔江水，化作青龙起，它冲破了挡在眼前的屏障，瞬间，风平浪静，本是雾霭沉沉之地，忽然间豁然开朗。
    居然到岸了。
    “这是岸边吗？”
    “嗯，我们到了。”
    这次过河，容易许多，许是来过太多次了，他轻车熟路，已经掌握了他们拦路的门道。
    这玉虚境里的人玩的不是雕虫小技，当然也算不上是奇门遁甲，勉勉强强，能唬住一些人吧。
    “来，我们上岸。”萧御景牵着身边的人飞身而起，直接弃了小船而去。
    楚宁玉东张西望，这地方阳光明媚，不似在河中时，天色乌云密布，海浪滔天，令人心胆俱骇。
    萧御景牵着她踏上弯弯曲曲的小径，走过小径，就是一座村庄，房屋错落有致，它们点缀在半山腰上，就像是笔墨晕染开来。
    那山间雾气氤氲，在落日余晖照耀下，村庄柔美静谧。
    “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源吧？”楚宁玉脸上满是惊诧。
    萧御景停下来问，“宁儿喜欢这里？”
    “这里宁静祥和，的确让人喜欢。”
    “那以后我带你来此隐居。”
    楚宁玉想到了他另一个身份，慕堇轩，到现在他还没老实说出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萧御景问，“宁儿意下如何？”
    “我考虑考虑。”
    两个人边说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