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棋子觉醒

    楚宁玉换了身衣裳出来问，“你哪来的衣服？”
    “特意给你买，老早想给你送去了，这不是拖着拖着，就搁置到现在了嘛？”
    “我还以为是给谁准备的。”
    “宁儿你别多想，你自己穿在身上就知道了，那是按你穿衣尺寸准备的。”
    “哦。”她陪他下了两盘局，看着晚上要到了，得回去了。
    萧御景道，“一起用晚膳啊。”
    “接下去你还想让我哄你睡觉呢。”
    “宁儿怎么知道？”
    “你脸上都写着。”
    “怎么办，我的不良居心被看见了。”
    “行了，你也回宫里吧，才受了罚，可别到处乱跑，即便你有内功护体，但也不能大意，知道吗？”
    楚宁玉边走边叮嘱，萧御景牵着她，送人到门口，等她上马车了，他才记得好像忘记做了一件事。
    入冬问，“什么？”
    “忘了亲她一口。”
    入冬：“…………”
    ——
    楚宁玉这天在自己院子里修剪花草，祖母那儿的人又来了，说是老太太传大小姐过去。
    楚宁玉折断手里的花枝，她想了一会儿，让六元去喊楚卿霓过来。
    祖母最近传唤太频繁，肯定不是为了关心嫡孙女。
    老人家心思虽深，但是楚宁玉从小在老人面前讨教，对方想什么，作为嫡孙女只需看一眼就通透。
    楚宁玉很清楚，祖母如今所做的都是为楚卿霓。
    楚卿霓这人嘴甜，又是林氏所出，林氏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也算是为楚二爷成全了一个好字，老太太当然是高兴的，为此对待楚卿霓，不像是看待楚林茵那般。
    加上楚卿霓是个乖巧听话的，老太太瞧着孙女，自然是越看越喜欢。
    楚宁玉知道自己的地位要被取代了，当然，她不在乎。
    所谓风水轮流转，依附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随时有被抛弃的可能。
    老太太今天舍得弃了嫡孙女，来年他日，她也一样会舍得放弃楚卿霓。
    这就是因果循环。
    至于那天什么时候到来？
    也许两年后，也许三四年后。
    只要有新人来，关系到楚家，那些人都会成为老太太最好的棋子。
    早年，老太太一直希望给平宣候纳妾，可平宣候不想，如今楚二爷回来了，也许这纳妾的兴头要对准楚二爷连环发了。
    楚宁玉想到这儿，心头里可谓舒服万分，凡事相辅相成，不就是这样互相盘系着的嘛？
    六元去找来了楚卿霓，她道，“大小姐，三小姐到了。”
    楚宁玉点点头，她把准备好的花束送给三妹妹。
    楚卿霓感到惊讶，“阿姐，这是送给我的吗？”
    “是啊，这花开得正艳，你院子里什么都没有，我擅自做主，给你添一束花，润润色。”
    “多谢阿姐。”楚卿霓让尔灵拿着花束。
    楚宁玉观察着妹妹的反应，如心中所料，楚卿霓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
    前几日她表现得无所畏惧，各种颤颤惊惊，那时候姐姐递给她东西，她都会殷切地伸出手亲自接过来。
    而今，她学会了让侍从劳心劳力。
    这就是她的改变，她会慢慢的变成祖母心中所想要的大家闺秀，只是，在祖母的教导下，若是没有一点脑子，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傀儡，如果带点脑子，会懂得自主分辨。
    楚宁玉莫名叹气，她不知道该同情这个妹妹，还是该同情以前的自己。
    曾经以为的祖孙感情深厚，原来是她一个人自我认为。
    祖母从来都是看客，冷漠的看着，演绎着。
    她喜欢所有人听她指挥，像极了她年轻时候，收拾人的时候，毫不如心慈手软，但凡不听话的，都被处死，她弄死了好多姨太，祖父的儿子女儿，就留下了这一脉。
    楚宁玉以前还觉得是祖母厉害，如今才明白，祖母手上沾满了鲜血，那是姨太的命，也是楚家子嗣的命。
    父亲对祖母畏惧，二叔狂放不羁，不听话，祖母就只能约束着父亲，如此偏心对待儿子的情分就这样显山露水，让人以为，她只在乎平宣候，根本不管楚二爷，实际上是因为楚二爷不受管束。
    这是因果相续的局。
    论对错，论不清楚。
    说罪不可恕，也不见得是那些姨太活着了，还能让平宣候活着。
    楚宁玉只能叹，叹悲哀。
    既然知道妻妾成群对这个家不好，为什么祖母还想让父亲纳妾呢？
    也许是因为祖母喜欢热闹，想看到妾室和正妻斗起来的样子。
    楚宁玉想到这个，脚底生寒，她蓦然顿住。
    楚卿霓跟随在姐姐身边问，“阿姐，你怎么停下了？”
    楚宁玉竭力作镇定道，“没什么，这心心念念着祖母，忽然间想起我的外祖母了。”
    她很久，没有去拜见外祖母了。
    外祖母来信多次，说是想女儿和外孙及外孙女了。
    楚循渊偶尔时候是会去看望的，武陵城离这儿远，休沐的时候，他会攒着日子在一起，然后去外祖父家。
    为什么楚世子这么殷勤去那儿？
    那是因为他前几年在律刑司做事，得罪了不少权贵，险些被人下绊子弄死。
    是舅舅帮忙救了他楚循渊一命。
    徐家是名门望族，人丁兴旺，楚循渊偶尔过去，能和表哥喝喝酒，所以他是乐意去的。
    至于楚宁玉，是大家闺秀，加上外祖父家离得远，不便远行，所以一直没去，可逢年过节，外祖母总是托人送礼物来，都是给外孙女的，外孙子偶尔去，不用送来，就是外孙女，只得劳烦舅舅送上门。
    徐家的三爷在朝为官，他在工部任着大职，其在京中有府宅，虽是个小地方，不过五脏俱全，楚循渊还经常去那儿蹭吃蹭喝，楚宁玉却是不敢的，她不是男儿，自做不来大哥这般随意。
    此刻想到外祖母，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爹爹说不纳妾，祖母就拿他没办法。
    因为外祖父外祖母那边施压，他们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的男人，纳个三妻四妾乱搞。
    以前也曾听娘亲说，爹爹在迎亲之前，去拜见了外祖母了，承诺了只娶一妻。
    虽然说这做法有失妥当，可徐家气势不弱于楚家，如此旗鼓相当的，肯定会有些你来我往交锋。
    祖母那时候是急需成全大儿子，以提高楚家威望。
    说到底是有所求。
    所以才让徐家压了一筹。
    楚宁玉边走边合计着事情。
    看来，还是要去外祖母那儿走一趟。
    楚卿霓道，“阿姐，小心门槛。”她提醒了一句。
    楚宁玉回过神，不知不觉走到祖母院子门口。
    她抬步跨进去，领着堂妹一起。
    老太太见到两个孙女一起来了，她慈祥的笑着问，“你们姐妹俩住一起了吗？”
    楚宁玉道，“不是，今日嫡孙女在花园里摘着花朵儿，想着卿霓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便让六元去叫人过来，特意送了她一束花，都说花娇如美人，孙儿自希望妹妹娇艳如花。”
    楚卿霓不晓得姐姐还有这样的寄望，她高兴的致谢，“多谢阿姐为我做这么多。”
    楚宁玉笑得温婉可人道，“妹妹说这话就客气了，我们是姐妹，理当互相帮衬，是不是，祖母？”
    楚宁玉把表面的功夫做足了，凭借着两三句话堵住了祖母的嘴。
    老人家叫嫡孙女来，无非是想问，楚卿霓学礼仪学得怎么样了，你有没有督促她，指导她？
    可想问的话都被楚宁玉打断了。
    楚宁玉之所以不客气，那是因为生气了。
    她想，我堂堂侯门嫡女，居然沦为了堂妹的指导老师，真当我闲着呢？
    这还有一大堆事要去做呢？
    往日做牛做马已经喘不过气了，如今醒悟过来了，她不可能还要傻傻的听之任之。
    老太太瞧着嫡孙女富有主见的样子，心里不高兴，觉着这孩子越来越自以为是了。
    当真以为翅膀硬了，可以随便主导一切了。
    “来，霓儿，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看看。”老人家抬起手，招了招，她就是要故意宠着一个人，而谅着另一个人。
    伺候在侧的婢女们，他们垂头站在一边，心中暗自思量，看这样子，大小姐是失宠了？三小姐成功上位。
    楚卿霓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说实话，她也想讨祖母欢心。
    只是也怕长姐，因为还有很多事需要向这个姐姐请教。
    楚宁玉笑着道，“祖母让你过去呢，赶紧去啊。”她浑不在意的催促着手足无措的妹妹，想着，我应该谢谢你的存在，楚卿霓，我们生出来便是这个家的人，都姓楚，这是好事，可拥有这位祖母也许是坏事。
    我们是晚辈，无可选择，我早年是没有选择的，现在轮到你了。
    我本该提醒你的，可你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背着我做了那些事。
    你天天来向祖母请安，这是你想靠近老人家的方式，我没意见；
    你悄悄的派人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你说是为学习，我也没意见；
    你动用小心思，企图靠近萧晋北，那也是你的自由，我也没意见。
    可这些原因在堆积一起，我就要不得不提防你了，追根究底是你自己造出了因，我无责任替你承担后果。
    我不会提醒你，甚至还希望你能得到祖母的重视，那么以后照顾祖母的重任就全权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