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送走四萍

    四萍问，“大小姐，奴婢要怎么做，您才能饶恕，求求你，饶过奴婢性命可否？”
    四萍不求其它了，她只求活着。
    楚宁玉道，“好，我给你活着，不会杀你。”
    “但是，你不能继续在平宣府做事。”
    像四萍这样的人，留不得。
    这种人为了一己私欲，为了一个男人而害主，那往后她是不是也为了孩子，为了那个男人的几句话而继续祸害府中的人。
    至于她被送出府，她怀着身孕，接下去能不能活，那就看她自己了。
    这婢女确实是个聪明的人，她不可能就此低头的。
    四萍跪求大小姐饶恕，她想谋生，想留下来。
    楚宁玉摇头道，“现在求我太迟了，刚才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决心要和我斗到底，你揣测我的心思，四萍，像你这种人，没有谁敢留。”
    “对不起，对不起，大小姐，奴婢错了，真的错了。”
    楚宁玉不为所动，“你去跟老太太告别吧，别想着仰仗老太太留在这府邸，你知道只要我不愿意，你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今天我放你走，是念在你腹中胎儿的份上，我给你生路，我且看看你后半生要如何，你说我歹毒，那我便看着谁最毒。”
    四萍听着，眼泪溢出眼角。
    她算是听懂了。
    这个大小姐已经尽最大宽仁了，作为一个聪明人，她明白了该怎么做。
    她母亲原先也是高门里的奴婢，她最懂得那些规矩，可母亲嫁了个酗酒的男人。
    男人最后喝酒喝死了，母亲生了个弟弟，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四萍在侧伺候，也没能留住那命苦的女人。
    她走了，弟弟也走了，留下四萍一个人，她想做颗顽强的野草，想活在这世间。
    为此又跑来平宣府求生，她晓得这府中的老太太是个慈善的。
    她已经做好打算，想守在这儿一生为家。
    平宣府没有那么多夫人姨娘，勾心斗角不怎么激烈，听说大小姐为人知事稳重，若是能得她重用，后半生无忧了。
    可怎么也想不到会遇见五冥。
    她知道五冥喜欢那楚林茵。
    他几次三番潜回平宣府就是为了看望那跋扈嚣张又无恶不作的楚二小姐。
    四萍是痛恨楚林茵的，不仅仅是因为五冥喜欢她。
    更因为楚林茵曾甩一鞭子到四萍身上，四萍后背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那时四萍在街上卖野菜，楚林茵招摇过市，看到不顺眼的，就去招惹，听说西街那一头，有个漂亮小娘子，她长得清秀可人。
    楚林茵听大家都在说，便过去看了，见到比自己长得清秀可爱的，楚林茵嫉妒心起，她踢翻了四萍的摊子，还拿鞭子抽她。
    四萍蜷缩在地上，差点被打死了。
    是隔壁摊主救了她，说是这些侯门里出来的千金都惹不得。
    四萍想，总有一日我要报仇，我凭什么要无端端受你一个楚林茵的欺辱？
    四萍特意跑来平宣府谋杀，也是带了目的的。
    她本以为自己为了往后余生，可以隐忍不能忍，熟料到一个五冥打乱了所有。
    四萍谢过大小姐饶命之恩，她擦干了眼泪，转去向老太太辞行。
    老太太问，“是不是大小姐威胁你了？”
    四萍跪下摇头，这时候，她不能再想其它了，不能为了博得老太太同情而诬陷大小姐。
    她要给自己留条退路，那就不能得罪楚宁玉，对方是千金贵女，身份尊贵，且听说她和太子有牵扯，既然对方能留自己一命，兴许日后自己还有用。
    故道，“老太太，多谢您的信任之情，蒙得您重视，四萍感激也要有愧，终归是四萍做错了。”
    老太太脸色大变，她怒问，“难道那些东西真的是你在宁儿衣服上撒的？”
    四萍磕头在地板上，她久久不敢抬起脸，她道，“是的，老太太，真的对不起，是奴婢该死，奴婢做错了。”
    “你居然敢……”老太太气得浑身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老太太，”四萍连连道歉，她道：
    其实这一切都是二小姐逼奴婢的，那天不慎冲撞了二小姐，她想打死奴婢，奴婢求饶了，二小姐说饶奴婢可以，但要为她做一件事，所以奴婢才听从使唤，将那些带着奇异香味的东西洒在大小姐的衣服上，那天看到七巧忙着帮大小姐洗衣服，奴婢自告奋勇，前去帮忙，七巧临时被叫去处理其它事务，我就拿那些香料泡在水里，然后将大小姐的衣服扔进去滚了一遍，具体经过便是这样，老太太，奴婢命贱，为了求生，居然害主，还是谋害善解人意的楚大小姐，实在是罪该万死，奴婢辜负您的信任之情，奴婢违背了自己的初心。”
    四萍说得凄切情真。
    老太太无话可说。
    她是同情这丫头的，为此伸出手帮忙。
    可这人心啊，真是难捉摸，不管是享荣华富贵的，还是卑贱的，都会生那么几丝邪念。
    老太太让人走吧，“你做了这般事，平宣府难能留你。”
    “对不起。”四萍没想到大小姐交给的方式这么好使，原本怕在这老人家面前过不了关，有可能会被打死。
    然而楚宁玉说，祖母心软，她年轻时候做事毫不留情，晚年一个人了，常常怀念过去，也就是说，是个怀旧的人，既然你自诩聪明，便尽情卖弄你的可怜，也许能博得一线生机。
    楚宁玉之所以帮衬四萍一把，那是因为奴婢腹中的孩子无辜。
    四萍是被五冥祸害了，她本也是心向明月，奈何被人拖入深坑里。
    像四萍这样有点脑子的人，给了她点好处，也许不是坏事。
    而且楚林茵确实欠了四萍的，四萍进入府中最初也是想报仇的，所以如今这样撒谎，也算是一种报复吧。
    四萍离开了平宣府。
    她回到破旧不堪的家，隔壁的邻居卓二见她回来，他问，“还走吗？”
    四萍摇头。
    后来，她和卓二在一起了，生了一对双胞胎。
    不过，有个孩子被抱走了。
    就为这被抱走的孩子，后来四萍拿着把剑对准了五冥的心脏道，“那是你女儿。”
    这是后来事，楚宁玉可没料到这充满戏剧性的后来。
    解决了毒蛇一事，她终于可以清净片刻。
    老太太深觉得对不住孙女，叫人来到跟前问，“是不是怪祖母？”
    楚宁玉笑道，“孙儿不敢，宁儿是祖母最疼爱的孙女儿，还有宁儿年纪小，有时候做事冲动了，祖母应该教导的，免得宁儿走错了路。”
    她回答得得体，让人挑不出错。
    可这心里落下了疙瘩，晓得这个祖母并不看重嫡孙女。
    这老人家争斗了一辈子，最懂得什么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始终认为楚宁玉总要出嫁，而这出嫁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
    再怎么不舍，终归是别人家的，到头来和楚家无关。
    老太太一生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楚宏睦和楚宏顷，她太看重这家的权利，难免也就偏心了。
    “宁儿，这府中多了几口人，你还需得去找几个得力的人来，这楚卿霓和楚辰晖都需要安排两个人伺候，还有林氏，她也需要，这事交给你办，如何？”
    楚宁玉道，“多谢祖母信任和看重，可这事，孙女实在是有心无力。”
    老太太皱眉，“怎么，宁儿不愿意？”
    楚宁玉心想，我肯定不愿啊，牛马之事都让我做了，到时出了事，又让我担责，您可真会安排呢。
    当然，实话是这个，但却不能这么讲。
    转而道，“祖母，选人这种事，还是得二婶和堂弟堂妹自己来，孙儿难能做主，毕竟那是二叔家事，我是平宣候长女，怎去管那边的事呢？”
    楚宁玉推得明明白白，她就是不想蹚浑水，因为这一不小心，有可能就落了别有用心的罪。
    这林氏想要什么样的人？还有楚卿霓和楚辰晖想要什么样的丫鬟？她楚宁玉不是他们心底里的蛔虫，难能读懂。
    所以得由他们自己选，否则哪天，那些派过去的奴仆做错了，会怪罪到负责安排的楚宁玉头上来，有可能还会闹出人命什么的，那就是引火**了。
    楚宁玉推脱了事情，转身离开祖母的院落。
    回去路上，六元迟迟疑疑问，“小姐，你为什么要推辞呢，以往只要老太太吩咐，您都会尽心尽力表现，然后完成了，接着就得到老太太赞许了。”
    楚宁玉笑道，“你以为，我是因为想得到祖母的赞许才尽心尽力做了那些事吗？”
    “奴婢不是这样想，奴婢是觉得，老太太疼您，您向着老太太，这不是你来我往最常态的事吗？”
    “唉。”你都觉得这是正常了，那哪天我累死了，是不是也正常啊？
    我有这么傻吗，就为祖母高兴，我甘愿当牛马被使唤？
    凭什么啊，老太太所做的一切，她并非是为真的爱我这个嫡孙女，她至始至终都只是喜欢听话的孩子而已，她还想要个会做事的嫡孙女，而且是容易掌控的嫡孙女，其它事都不太紧要。
    七巧道，“可小姐，你该为自己筹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