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他有两下子

    楚宁玉疑惑的看着道歉的人，她只觉得莫名其妙，就想没事道什么歉？她和他又没什么？自作多情。
    楚宁玉不做声，转身走到一颗大树旁睡下，并没有去另一边。
    那地方，扑了一些软草，人靠在上面会舒服些。
    向惊扬看着执拗的楚大小姐，他对六元道，“你这主子，脾气还挺大的。”
    六元吐掉嘴里的鱼骨头问，“你说什么，你想找打吗？”
    向惊扬举起双手投降，“行，我心直口快，我口无遮拦，我错了，求六元姑娘原谅。”
    “哼，向惊扬，我从今往后跟你势不两立。”六元啃着手里的烤鱼，好像在啃在谁人的血肉。
    向惊扬耸耸肩，他看向齐南王道，“王爷，您也去休息吧，属下来守夜。”
    萧晋北不做声，他转头看向那边。
    楚宁玉靠着大树睡着了，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也累坏了，没过片刻就睡得雷打不动。
    萧晋北脱下外袍，起身走过去，将外袍盖在睡着的人身上。
    六元本来想过去阻止，向惊扬把人抓住道，“适可而止啊，你冲着我没关系，但针对王爷就不行。”
    “他干嘛非要去那边？”六元不满。
    向惊扬劝，“王爷也是为她好，大晚上，蚊虫多，即使挂了驱虫草药也不大顶用，你难道希望楚大小姐被虫子咬啊。”
    六元找不到话反驳，向惊扬继续道，“再说了，往下的路，我们四个人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般针锋相对走下去，你心情不痛快，楚大小姐心情也不好，你希望这样吗？就算你无所谓，也该为楚宁玉想一想，她一个千金闺秀，难不成要为了一点恩怨整天绷着一张脸，那样她心情不好，你也心情不好，何必呢？”
    向惊扬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三言两语，直击性子莽撞的六元的要害。
    六元脑子不好使，却听懂了，总结不过一句，为了大小姐，权且忍着，小姐还依靠这两人找楚二爷呢，小姐能让自己跟随，这是她的信任之情。
    六元不想让大小姐为难，便乖乖坐在原地守夜。
    向惊扬劝人去休息，“守夜这种事，我习惯了，我来吧，你去休息，白天的时候记得注意点就行。”
    六元不忿，“你凭什么命令我？”
    向惊扬示意，“小声点，你主子在睡觉呢？”
    六元咬嘴巴，“我想睡会自己去睡，不需要你来安排。”
    向惊扬坐过去，靠近她小声道，“往下的路不平，山头上，有些人正事不做，非要做山匪，你要想保护好自己的主子，就赶紧去休息，这样白天才能保住十二分的精神。”
    六元：“……”不得不承认，这狼心狗肺说的有道理。
    向惊扬跟随在杀敌万千的战神身边，见过的事多了，有些事不用去问，只需走过路上他就懂得各种门道，那是经验之谈。
    六元也不多说了，她转身走了，让人守好夜，“我家小姐若出什么事，一定把你弄死。”
    向惊扬听到她咬着那个死字，只能赔笑，一副晓得晓得，您饶命。
    心想，这小丫头，现在变得这么能了，儿时遇见的小乞丐，完全不是这样子的啊。莫名的，，不由想起小时候，那时的六元，整个人身上脏兮兮，她老是跟在他身后，说是跟着你饿不死。
    向惊扬便把身上藏着的半块面包给她，从此，只要有他一口饭吃，他就绝不会饿着小跟班。
    两个人为了吃饱穿暖，为了挣钱，一日误入赌场试试身手。
    向惊扬撸起袖子就大干一场，没想到他手气不赖，一连赢了好多。
    那天他拿着赢来的银子买了一只烧鸡，和六元一起吃得骨头都不剩。
    之后他们再次去赌场，却被打了，有人认定他耍了小动作，不让他赌。
    向惊扬为了赚钱，不得不跟大腹便便的老爷子们合作，说是可以帮他们赢钱，前提是分他一点，哪怕是七二开也行，也就是对方拿七，他只拿二。
    那时候生活真苦，彼时朝权更迭，天下不平，皇宫里只有争斗，外面的人水深火热。
    百姓苦不堪言，各种乱事飞起。
    而皇位空悬，无人敢坐。
    当今皇太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势力，她找了一个人坐上龙椅，那人就是当今太子的父皇萧靳闳。
    彼时的萧靳闳被人下毒，命悬一线，御医断言，他活不过三年。
    皇太后选他，就是为了在三年后顺利把龙椅拿走，以还给年少的萧丞业。
    为什么皇太后要这样多此一举呢，她为何不干脆让萧丞业坐上皇位呢？
    那是因为，当时乱世风云万般，她急需一个人坐在龙椅上镇压，而萧靳闳就是最好的替死鬼。
    结果三年后萧靳闳病好了，他不仅没死，还精神奕奕，他暗暗培养自己的人，他依靠那些人和皇太后互相抗衡。
    从此朝中分出多个帮派，一派是皇太后，一派是皇帝，还有一派就是皇后，甚至群臣也自成一派，形势依旧严峻，不过比前几年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出现饿死荒野的惨状。
    …………
    噼噼啪啪。
    柴火燃烧着，砸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向惊扬回过神，他走去找坐在树上睡觉的人道，“元元，这不是有草垛吗？你主子不用，你便用，浪费了怪可惜。”
    六元坐在树上往下看，她想了想，还真去那地方睡觉了。
    荒郊野外，大热天的晚上蚊虫多。
    向惊扬是个贤内助，走来一路上摘了不少驱蚊虫的草药，白天六元还骂他神经病来着，晚上看到他在周围挂着那些驱蚊草，适才明白过来。
    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各方面全能，什么都要会一点，用他的话说，活着不容易，懂得活着也不容易，反正都不容易，那就活得讲究一些。
    萧晋北留这人在身边，就是看中对方如此讲究的生活方式。
    六元坐在草垛上忍不住问，“你是如何到了齐南王身边？你不是被他们带走了吗？”
    向惊扬道，“我那么聪明，肯定逃了，误打误撞遇到王爷，我看他穿着不凡，就赶忙抱大腿，你知道，像我这种人，为了活着什么都愿意做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无奈笑了笑，也不知是不是在自嘲。
    六元看着他的样子心情复杂，最终说了一句，“很晚了，我睡了。”
    “嗯。”向惊扬转身走到河边，独自守夜。
    次日起来，楚宁玉看到自己挨着曾经的夫君的胸膛，她猛然推开他问，“你为何在这里？”
    萧晋北惊了一下解释，“夜里冷，我怕你着凉，就过来给你披了件衣服。”
    楚宁玉才看到身上的外袍，的确是他的。
    她赶紧把绣制金贵的长袍拿下来，然后扔过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不信他有那么好心。
    萧晋北有些尴尬，不过，他得以靠她了不是吗？
    来日方长。
    他和她之间的仇恨一定可以消除。
    四人起来吃早食，然后继续赶路，一直走小道。
    楚宁玉不明所以，“我们走了那么远，就算后面有人跟着，也该甩开了吧？都走到这儿了，为什么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走小路，你这是故意把我带坑里吗，齐南王。”
    她想转向另一边的道路，反正自己会骑马，她完全不需要这个人带路，不就是去落云城吗？她找得到。
    萧晋北赶紧解释，“走小路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刚出城的时候，让你坐上普通的马车也是为这个原因，我们此次外出，要避过众多耳目。”
    “谁会关心我的事？”
    “楚姑娘有所不知，很多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无时不刻盯着我的去向行动，想从中找出一丁点的错，然后大做文章。”
    “听你这么说，我跟你这样走，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楚姑娘终究是依靠我才能找到楚二爷的不是吗？”
    “我可以自己找。”
    “如果是这样，你需要花多一倍的时间去寻找，还不能保证成功率。”
    “齐南王，你就那么笃定吗？”
    “楚姑娘不能否认，这是事实。”
    萧晋北对于自己的安排很有自信，他行军打仗多年，排兵布阵这种事，他玩得得心应手，对付京城里的各种尔虞我诈，也是驾轻就熟。
    楚宁玉难免惊讶，还以为堂堂将军王爷，他是个五大三粗莽夫，未想他还有如此细腻心思。
    怪不得能活那么久，七岁没爹没娘，独自一人熬到现在，的确是有两下子的。
    想到他的身世，楚宁玉对于此人的仇恨莫名消了七分。
    罢了，就当是游山玩水吧。
    从边关回家多年，她再没有好好看东楚的江山，不妨借此机会走马观花。
    萧晋北和楚宁玉各骑着一匹马，他们行在最前头，两个人，一个穿着束袖紧身玄衣‘，英武勃发；一个则是女扮男装，她穿着白衣，英姿飒踏。
    二人一直在前面并辔而行。
    向惊扬和六元则落在后面跟随。
    六元问，“你们王爷是不是不会笑？”
    向惊扬愣了一下问，“为何这样问？”
    “大家都这么说，说他杀人太多了，周身到处是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