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疯子

    平宣候也憋屈，楚林茵断腿了，他不好过，说好要照顾好弟弟的遗孤，可他把孩子照顾成什么样子了？他本身也很自责好吗？
    楚林茵破口大骂，她大骂养育了自己十八年的侯爷道，“虚情假意的伪君子，你们全家上下四口人都盼着我死呢吧。”
    她脸上的仇恨，真切；
    心中藏着的这些话，藏了很久吧。
    徐氏惊住了，她看向女儿道，“你说什么呢，茵茵，那是你父亲。”她想提醒，往后余生，我们还依靠这没用的大老爷呢，没了平宣府的倚仗，她楚林茵什么都不是知道吗？
    可楚林茵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不知悔改道，“我爹是楚宏顷，不是他楚宏睦，他心里最清楚自己欠我爹什么？我爹为了他阵亡牺牲，我爹真是救了一个狗东西，他贪生怕死，居然让弟弟死了……”
    楚林茵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作为一个晚辈，不该这样说这样的话，还没狗东西，那是养育她多年的伯父，他之于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徐氏耳边只响起了那三个字，狗东西，她忙不得跪下求女儿别说了。
    平宣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看向忘恩负义的所谓女儿道，“好，从今往后，你的事我一概不管。”
    他也受够了，不就是做小人吗，容易得很，做了好人十多年，背负了多少，这些人何曾当回事。
    平宣候留了一句话，甩袖离开。
    楚林茵看到父亲这般反应，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这是原则性的问题，她过了。
    可心中愤恨，屈恨汹涌澎湃，她没办法忘却，她无法忍受，为此又是一阵嘶吼：
    “啊，你们都害我，恶人，都是恶人。”她扒拉着床帐，床架被她趴着倒下了。
    她滚下床，转头看到一只脚失去知觉，她哭，大声嚎啕，她捶打着地板喊：
    “我要杀了楚宁玉，是楚宁玉害我，是她，是她。”
    “母亲，你不是疼我，你不是爱我吗，那你去杀了楚宁玉，是她害我失去一条腿……”
    楚林茵满眼猩红，一身的恶气暴涨，她抓着徐氏的衣服，让人去杀了那可恨的人。
    从小到大，楚宁玉的存在就让楚林茵不服，痛恨，嫉妒。
    凭什么她是嫡女？
    我楚林茵也是楚家的大小姐，如果不是楚宏睦，我的父亲就不会死，都是楚宁玉，楚宁玉把本属于楚林茵的荣耀光辉夺走了。
    “啊……”
    “我恨。”
    “她害的我。”
    楚林茵疯了，她疯狂的叫嚣，怒吼，撕心裂肺的喊着，连路过平宣府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楚林茵发疯，她真的疯了，无药可救。
    徐氏跪下抱着女儿，求求她别这样，别这样啊，还有母亲在呢？茵茵，母亲不会抛弃你的知道吗？
    徐氏不甘心，她去求老爷，让告到刑部去，还有楚宁玉也逃脱不了干系，因为那天楚宁玉也在那儿。
    平宣候让人滚。
    徐氏不走，她坚持跪在那儿道，“老爷，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茵茵说得没错，你欠了二爷一条命，难不成，他留下的女儿你也想害死吗？”
    “你……”平宣候指着陪同发疯的大夫人，他气得浑身颤抖。
    所有人，所有人都认定他楚宏睦欠了楚宏顷一条命，可有没有人问过他，他愿意欠吗？
    楚宏顷当时冲上去救，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照顾好母亲，也不是说大哥小心啊，他说的是，照顾好嫂子。
    知道楚宏睦心里的憋屈吗？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觊觎自己的妻子。
    而这个弟弟在战场上拼命的救了哥哥，还付出了性命。
    楚宏睦愧疚，恨自己，他耿耿于怀，这些年他就这么为难自己，谁人问过他，他愿意被救吗，他背负了什么？就因为活着，所以活该背负这种无形的谴责？
    平宣侯盛怒，他离开侯府，去往别苑住下，不想再看到发疯的妻子。
    老太太在自个院子里吃斋念佛，她没任何表示。
    徐氏跪在那里一天一夜，大雨倾塌下来，淋了她一身，她生病倒下。
    楚宁玉担心母亲身体，特意熬了汤药送去。
    徐氏见到可恨的人，本是虚弱无力气若游丝，可突然间坐起来，她要抽打所谓嫡女。
    楚宁玉反应快，她扔掉了汤药退开。
    她道，“母亲，事不过三，你自己想想从我额头撞伤到现在你打了我多少次。”
    “既然你眼里心里没有我这个女儿，那么也别怪我无法遵从你这样的母亲。”
    楚宁玉说完转身离去，她走得决绝。
    徐氏悲愤交加，她破口大骂，“楚宁玉，你个贱人，贱人。”
    大喊了半天，没人理会，便哭嚎着说自己有多可怜，“我这生的什么孽种啊，亲生女儿居然害娘，楚宁玉你这个恶毒的贱坯子……”
    徐氏不甘心的咆哮了半天，她晕过去了，被淤积在胸口的气憋晕过去的。
    她倒下后，没有人去照顾楚林茵。
    楚林茵喊来人，只五冥进来，三妙在打扫房间，被砸烂的东西，饭菜被拨到屏风上，菜叶沾在上面，发馊的味道漫溢在整个房间。
    因为楚林茵的哭喊乱叫，还拿东西砸人，有几个下人已经被砸伤了胳膊和腿及脸，他们跪在老太太跟前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以死明志了。”
    意思是，大不了报官。
    东楚的律法严明，更何况这是在天子脚下，不可能任由一个千金打死人，还一点责任都不负。
    老太太晓得事情如何解决，她可不希望家丑传出去，也就让人别去管青林院里的人，既然她不想吃不想喝还只懂闹，那就不给吃的了，饿死就饿死吧，是她自己作死，怪不得旁人。
    老太太一发话，厨房里的人都懂了，每日做饭，只准备了足份的，送到各院里去了，刚刚好，不多不少。
    而且大家都喜欢去兰陵院，大小姐这人脾气温和，偶尔也会说一句辛苦了，月底时候，她还会按照大家作为，给奖励些东西，要说府中谁人不喜欢大小姐，也就是大夫人身边的几个，还有楚林茵身边的两个，其余的都知道该向着谁？
    楚宁玉不过问青林院的事，只吩咐，“母亲那儿，饭菜准备清淡些，着人送去便可。”
    楚林茵在自己的院子里，饿了两天，她爬起来问，“人呢，我的膳食呢？为什么还不送来，想饿死我吗？”
    五冥扶着又要咆哮的主子，让她别这样了，“您嗓子都喊哑了。”
    楚林茵抓着不中用的护卫问，“为什么这里这么冷清，人呢？”
    “回二小姐，厨房里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他们看到大夫人病重，卧床不能动，您这边的饭食每日没有准备，说是你既不吃，那便不予准备了，免得又浪费了。”
    “你说什么？”楚林茵眼里喷火，她不相信，负责的下人敢这样对待自己。
    “二小姐，这是老太太的意思，您不要再闹了好不好？”五冥劝着受尽委屈的主子。
    楚林茵气得抓狂，又是一轮嘶喊乱叫，还有东西四处乱飞。
    她道，“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胆敢这么对我。”
    楚循渊走过青林院外边，听到疯子在里边嚎叫，只沉默着，没说任何。
    这楚林茵做的最大错事，是千不该万不该说出那番话，父亲的确是愧疚，也的确是二叔救了父亲，但楚林茵没资格说任何，首先父亲和二叔是兄弟，她没资格置喙。
    她说如果楚二爷不死，平宣府的一切就是她的。
    她这话不就是在说，平宣候抢走了楚二爷的一切吗？
    “呵，自作孽不可活，以前是爹爹太惯着她了，什么都依，她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应当，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这种错觉？”楚循渊冷冷想。
    杜宁赶上来汇报，“世子，五冥擅自去衙门报案，此事该如何处理？”
    “将人带去主堂，我倒要问问他一个奴才想干什么？”
    “是。”杜宁领命而去。
    楚循渊去往主堂等着。
    杜宁很快将人带到，五冥不想来，被杜宁打了，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就把人押来了。
    杜宁的武功很高，五冥根本不是对手。
    他道，“如果不想你主子像你一样被扔出平宣府，就乖乖过去。”
    五冥咬紧牙，他怒视着杜宁，发誓一定会杀了这几个人。
    杜宁、六元、楚宁玉，一个都别想逃脱。
    三妙说了，当时看到大小姐在‘天下第一食’楼上，她在看热闹。
    五冥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夜里就穿上黑衣，潜入楚宁玉的房间，想杀人报仇，他不怕死，就想为自己的主子出口恶气，他忍受不了自己最在乎的茵主子被害。
    杜宁看着极力挣扎的人，顺脚一踢，他把人踩在地上，让他跪在世子面前。
    五冥不想跪。
    杜宁再踢去一脚，直接击中了自以为是的人的膝盖。
    五冥跪下了。
    楚循渊坐在首位上，他瞥着忘了本分的奴才道，“平宣府没有不听话的奴才，要真想留下来，不懂规矩的，自然是要好好地教会了才能留，你说是不是，杜宁？”
    杜宁愣了一下想，世子，关我什么事，怎么问我呢？我不想背这个锅，而且我一直很安分。
    楚循渊道，“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