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都在护她

    楚林茵在悲惨到来那一刻，看到了一只无形的手，那手如天巨大，自天上伸出，一把抓下来，作势要把她撕开成碎片。
    她眼里的惊恐，俱骇，顷刻间崩开成四片五片，最后一片散落在虚无，她的一只腿没了。
    慕堇轩站在楼上看着，残酷而血腥的画面，落在他眼里，翻不起一丝波纹。
    他眼睛幽深，俊脸冷漠。
    在他看来，这远远不够，楚林茵遭受的一切，不该是一条腿而已。
    她欠下的债，要一点一点偿还。
    “临秋，出来。”慕堇轩站在冷清街上，突然叫跟在身后的暗影。
    那被唤作临秋的人，穿着青衣，手上佩剑，他闪身出现在主子面前肃然跪下拜见禀报：
    “殿下，楚小姐已经安全回到平宣府。”
    慕堇轩嗯一声。
    临秋站起来，他跟在主子身后边走问，“殿下，您为何觉得楚小姐可能会不忍心？”
    慕堇轩收起手中的折扇道，“因为楚林茵是楚宏顷的女儿。”
    楚宏顷曾救了楚宏睦，楚宏睦这些年背负着愧疚，想尽办法弥补楚林茵，偏偏楚林茵不成气候不知好歹，拿着别人的愧疚，使劲儿践踏着楚宁玉楚循渊和楚宏睦的尊严。
    都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那是一家三口被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肆意践踏。
    临秋担心问，“那平宣候大夫人怎么办，她是楚小姐的生母？倘若，真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作为观看的外人，是该阻止，还是不要插手？”
    慕堇轩道，“她是生母又怎么样？她再伤宁儿一分，我不介意让她手脚不能动。宁儿顾及母女之情，我可没有这些，就徐氏这种将女儿往死里打的行为，她已经不配为一个母亲，更何况，她是不是宁儿的母亲，还有待寻究。”
    “是。”临秋目送主子离去，后叹气，想着也是难为这繁忙的人了，深更大半夜的，忙了一天，还得跑人家府上当夜猫子，殿下追妻可真不容易。
    临秋替主子心疼三秒，他飞身而起，又跑去平宣府外面盯梢。
    入冬正坐在树上，她吃着瓜子随口道，“回来了？”
    临秋点头，“里面有什么动静吗？”
    “没，殿下呢？”
    “回去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楚大小姐晓得我们在这儿猫着呢？”
    “殿下说，反正她也知道了，再守着几天，免得发生意外来不及发现。”
    “哎，临秋，你猜府中的刺客是谁？”入冬说起了无关的事，这事本该是楚大小姐最关心的，现在外人看着事情莫名，也想猜测一二了。
    临秋反问，“那你认为是谁？”
    入冬想也不想回答，“我猜测是五冥，反正不是三妙。”
    “为何如此断定？”
    “三妙这个人，她武功一般般，轻功也差，就是心思歹毒，手段狠起来没别人什么事是真。”
    三妙实际上是背主了，她所作的一切若有天被楚林茵发现，下场不堪想象。
    临秋道，“那么近的距离，即便她轻功差一点也无妨吧。”
    入冬摇摇头，“不，棋差一招满盘皆输，更何况三妙没有必要这样做。”
    “怎么说？”
    “春媚不是说了吗，三妙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她想去到肃亲王身边，替楚林茵报仇这种事，她犯的着去做吗？恨不得楚林茵失去两条腿。”
    “也许她想激化矛盾。”
    “也没必要。”入冬把瓜子皮吐掉，“三妙她懂得分寸，而且极有上进心，这样的人，不轻易被一点点小事情绊住。”
    临秋呵呵，“她要是知道，肃亲王府中被扭断脖子的人十根指头都数不完，也不知她还会不会想去肃亲王身边。”
    “万一她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女人呢，我记得楚大小姐上次跟六元说故事，讲的一个无依无靠无名无分的宫女，通过聪明才智，让一国皇上爱她欲罢不能，我当时听着直翻白眼，眼睛都要白了，眼珠子都要没了，就想这宫女是如何习字读书的，她要做好每件事，又是如何培养自己堪比千金闺秀的大家之风？还有一国让盛世太平的皇帝，是如何瞅上一个宫女，爱得死去活来了，天下还能海晏河清……”
    入冬思考了这些问题好多天，她回头问金贵殿下，有这种可能吗？
    那尊贵俊绝无双的男人回答，“做白日梦可以。”
    “呵。”临秋想到殿下回答问题时的表情，忍不住笑出来，“你居然没有被殿下扔走。”
    “差点了好吗，是我先跑了。”入冬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即刻问，“临秋，你跟随殿下最早，可知殿下如何认识楚家女？”
    临秋：“听楚世子说，殿下和楚小姐是青梅竹马。”
    “那殿下还担心个什么劲。”
    “以防万一，你没发现吗，齐南王也盯上了楚小姐？”
    “不能吧？都说齐南王喜欢男人。”
    “……”临秋差点从树上栽下去。
    “真的，春媚这么说的。”
    “春媚还说殿下也喜欢男人呢。”
    “不一样，殿下身边莺莺燕燕多的是，你去看看九芳阁，都是美人，我想进去都没资格。”
    临秋：“……”他瞥了一眼同伴，确实，入冬一身平平，相貌普通，她还真没资格进入九芳阁，“春媚就是从九芳阁出来。”
    “你说春媚是不是喜欢殿下啊，她就想留在殿下身边。”
    “这话你可别乱说，知道身首异处、死无全尸吗？在殿下身边做事，忠心为上，细心为要。”
    “现在就我和你聊聊。”入冬还是很相信眼前的伙伴的。
    临秋道，“春媚刚开始确实是为了殿下，但是殿下警告如果不想死，就收起那心思，殿下颖慧绝伦，没有任何事情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再说了，他最在乎的只有楚家女，为了她，我们现在守在这儿办不正经事呢。”
    入冬：“…………”瞧瞧临秋暗卫说的，盯梢成了不正经事。
    “你都说了，殿下心里只有楚小姐，我们给帮忙盯着，这是不正经事吗？”
    临秋：“……”重点是这个吗？
    “那你说，是春媚不想来做这边的任务，还是殿下不给？”入冬最关心的是这个。
    临秋说实在话，“殿下的意思，春媚伶俐，自然也晓得了，所以她不愿参与这边的任务。”
    “这么说，她是个拎得清的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她是我们四个人，做任务最多，成功率最高的一位，你能比吗？”临秋真不想打击伙伴。
    入冬有点小不服，“怪不得她让我来，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本事逆天，原来是无人认领这苦差，不得已才让我做替补。”
    临秋不说话了，他认真守夜盯梢。
    ——
    楚宁玉回到府上，径直去兰陵院，坐在房间里，忙着解开手腕上的绳子，那是缠着护腕的绑绳。
    六元跑来问，“小姐，你刚去哪儿了，我担心你，四处找你不见，世子竟不急？”
    楚宁玉顿了一下想，莫非大哥认识慕堇轩，不可能啊？没听到大哥说起过这么一个人啊。
    “小姐，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可是有事？”她小心的观察着主子。
    楚宁玉摇摇头，让人先下去休息，“今夜没事了，那人不会再来，也许正躲在角落里担惊受怕。”
    “大小姐，我不放心，先守着你。”
    “听话，你先下去，我想独自一个人静一静。”
    “我不出声就可以啊。”
    “那不同，明天还有事做呢。”
    “好吧，那有什么事，小姐立刻叫我。”
    “嗯。”
    六元转身出去了，楚宁玉解下束发带，一头黑发散下来，她坐在床边发呆。
    根据慕堇轩提供的线索，暂时可以肯定跑来行刺的人是五冥。
    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楚林茵。
    五冥对楚林茵马首是瞻，他的心思不仅仅是忠心为主。
    楚宁玉躺在床上，枕手而睡。
    七巧进来看到了，她差点摔倒问，“大小姐，你这是什么睡姿啊？”
    楚宁玉啊了一声，她收下枕在脑袋上的双手道，“我伸展筋骨，你去休息吧，不用守着。”
    “可是……”
    “放心，不会有人再害我，大哥不是安排了几个人在兰陵院外巡逻吗，这几天，府中上下戒备森严，不可能有人会傻傻地跑来送死。”
    “真的吗？”
    “嗯。”
    楚宁玉劝侍女走后，她继续思考问题。
    到底要不要做些安排？她还拿不定主意。
    搞得兴师动众，会影响到祖母，老人家争斗了半辈子，她最不希望辛辛苦苦维护的家，变得面目全非。
    楚林茵失去了一条腿，她一定会暴躁异常，最近这一段时间，是绝不可能去那女人面前自讨没趣。
    当然也不能不管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因为不可能让老太太去解决。
    而让大哥一个人奔波，他一人应付不过来，作为嫡长孙，自然不能旁观而已。
    唉，楚林茵，有时候倒真希望你未曾存在过，偏偏你是二叔的女儿，二叔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就你那么一个女儿，想弄死你，还于心不忍。
    毕竟二叔曾救过我父亲，他们是亲兄弟，我是他侄女，如果真的赶尽杀绝，哪天报应不爽，我也落得你那般境地，倒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