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她断腿

    梦境里的一切，渐渐看不真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只有一辆马车，和一个人影，在左边和右边，在不停的被拉近。
    就在人与车碰撞的瞬间，楚宁玉从梦中惊醒了。
    她感到奇怪，就想知道这个梦境在预示着什么？
    此刻坐在‘天下第一食’的包厢里，她蓦然起身走至窗前，兀自低头看着底下的热闹，再转头看向左手边，忽然，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辆雕金镶宝的豪华大马车，马车正在赶过来，刚开始它行驶得很慢，之后慢慢加快，忽然风驰电掣般，马车迅速跑过来。
    六元发现主子在看着窗外，她也起身看一眼。
    杜宁也忍不住跟着过来看。
    六元道，“小姐，那不是肃亲王的马车吗？京城里座驾最豪华的人的马车。”
    杜宁道，“没错，是肃亲王的马车。”
    六元道，“大小姐，二小姐在那儿。”她指着右手边说。
    楚宁玉看过去。
    杜宁也看过去。
    三个人的视线同时投向一处。
    楚宁玉身心不由僵起来，刹那而已，她手脚不停使唤，浑身好像被看不见的铁丝线牢牢的扣住，她没办法做任何反应。
    在她的左手边，马车在飞奔过来。
    在她的右手边，远处在逛街的楚林茵，她正从对面过来，她要横穿马路。
    这个速度，不偏不倚。
    那走在街上大摇大摆的楚林茵，再不转向，她必遭殃。
    底下有人已经尖叫着跑开。
    六元咬着鸡腿，她就是不想征询主子说，要不要我飞下去帮个忙。
    杜宁咀嚼着花生，他也没有询问说，大小姐，要不要属下下去帮个忙。
    两人都是沉默不声，全当哑巴了。
    而楚宁玉就那么俯瞰下去，始终沉默，始终不说话。
    她面上毫无波澜，眼睛深幽，耳边还响起了母亲的唾骂声，还有一巴掌打在脸上声音，那一巴掌，打得她耳朵轰鸣，脑子发蒙。
    楚林茵那天落水受苦，楚宁玉又被母亲打一巴掌。
    楚宁玉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巴掌的疼，她想，即使是亲生母亲，也不该这样做。
    还有恶毒的堂妹为了私心私欲，她谋害楚家，还给疼她护她的堂姐准备了一座黑暗阴沉的牢笼，那里没有光，楚宁玉被关在里面，她被打断腿……
    这一桩一件，楚宁玉记得清清楚楚，此刻脑海里都是自己经历过的悲惨遭遇。
    “大小姐，还是回去坐着吧。外面那么吵，没什么可看的。”杜宁擅自关窗，他把打开着的窗户关上了。
    “就是就是，这包厢还不错的。”六元转身走去，她去打开包厢的门看了看，而后关上。
    整个空间安静了不少，只听闻低低的嘈杂声还在盘旋。
    楚宁玉坐在桌边，她发呆了好久。
    杜宁给倒了一杯茶，送上去，“大小姐，喝一口。”
    “嗯，我是有些渴的。”她接过了茶水喝了干净，一口气喝干净。
    六元也坐下桌旁，她道，“小姐，烤鸡好好吃，谢谢您请奴婢吃这么好的山珍海味。”
    楚宁玉正想说什么。
    底下传来了凄厉的叫声。
    世间仿佛安静了下来，只有那彻肺的声音。
    女人尖叫着，嚎哭着。
    声音悲惨，声色极度刺耳。
    楚宁玉握着的茶杯掉地上，差点摔了粉碎。
    还好杜宁反应快，他伸手接住了道，“小姐，再来一杯如何？”
    楚宁玉没有回应。
    街上传来凌乱的喧哗声。
    有人哭；有人闹；有人惊呼和吵架。
    六元起身过去看，她趴在窗口上往下看道，“大小姐，不好了，那里好像是二小姐。”
    杜宁也快速探身出去看一眼，的确是楚林茵，她躺在地上，四周围着一大群人，他们对着躺倒在地上的人指指点点。
    楚宁玉起身，走到窗前往下看，她明丽的脸上，有惊慌，有冷漠，有痛恨。
    楚宁玉感到有些慌乱，她告诉自己，与你无关。
    她不是没有给过楚林茵机会，即使对方欠下了人命债，楚宁玉也未想仗着有幸重来的机会而有所作为，她看在二叔的面子上，放过了楚林茵很多次。
    今日这一遭，是楚林茵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楚宁玉再拿起茶杯喝一口，她道，“六元，去点酒。”
    “好咧。”
    杜宁道，“酒虽好，但不宜贪杯。”
    “我知道。”
    六元下楼去了半天，之后回来禀报道：
    “小姐，热热闹闹的街上刚出了大事，底下有好多人看见了，他们七嘴八舌说了好几种情况，其中最明确的一种是二小姐的腿断了。”
    楚宁玉听着不说话，她掰开酒坛上的红布，扒拉了好久，可怎么也打不开。
    杜宁擅自伸手拿过来，他帮忙打开了，再给心神不属的人倒了半碗酒，此间未说任何话。
    六元继续道，“有人看到飞奔而去的马车把二小姐冲倒了，可能是马车刹不住，直接倾轧过二小姐的腿上，她一只脚变得血肉模糊，大家都说，她的腿废了。”
    “还有，跟在二小姐身边的侍女三妙吓傻了，她没什么反应，是赶来的五冥冲进人群里，让旁观热闹还指指点点的人滚开。”
    “五冥手忙脚乱，把二小姐抱起后，他急急忙忙去找大夫，附近就有一家医馆，然而大夫不在，五冥打了医馆里的人，之后抱着二小姐走了。”
    杜宁浅酌了一口酒道，“三妙呢？”
    “三妙在五冥走后，故意拦在马车面前，说要讨说法。”
    “马车里的人什么反应？”楚宁玉问，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马车里都没有任何回应，三妙想冲上去看一眼，大家都认为，二小姐身边的这个婢女还算忠心，可惜被车夫甩起鞭子打了，她被打飞。”
    “然后呢？”楚宁玉再问。
    “三妙趴在地上好半天，没敢再靠近那马车半步，而大家都知道这是肃亲王的马车，自是不敢靠近去，然后马车走了。”
    这就是事情经过，发生没多久，接连发生的事堆在一起，形成了最新趣闻，大家茶余饭后又多了新的谈资。
    杜宁道，“没了？”
    六元点头，“没了，我下楼去取酒，就听大家伙说了这么多。”
    “而且有人认出我，问我怎在这儿？”
    “你如何回答？”楚宁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