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夫妻重逢

    慕霆煜气得过去揍人。
    他才三岁，穿衣服出错有问题吗？
    慕堇轩袖手旁观，他看着儿子打人。
    本来也就是玩玩儿而已，只是有人来寻仇，说是慕霆煜抢了他们的东西。
    慕霆煜否认没有，他抢别人的东西都是对方先欺负人，然后他气愤地抢走灵宝报复，其余人，那些没有欺负过他的，他从未对他们出手。
    然后双方争吵，各持一词。
    有些人想，和一个三岁小儿论究对错，这根本说不通，然后就打了。
    而慕堇轩认为，我儿子，他就是个小孩，你们仗势欺人本就不对，还一口一个没娘养的，那就是找死。
    然后他大开杀戒。
    当时情况有些血腥。
    慕堇轩将儿子装在麻袋里，不让人看了，但是他能闻到血腥味，还问父王你是不是杀人了？
    慕堇轩否认。
    小屁孩道，“其实您说有也没什么，我能来到这里不可能没有看到过血腥，说到底，我还真是个异类，别人这个年纪还在玩泥巴，我都在这儿无法无天了。”
    …………
    这便是在幻境里的遭遇。
    太虚境这宗门收徒讲究规则，还说什么要光明正大。
    慕霆煜怕干过的坏事被知道，慕堇轩道，“你这要算是坏事，在场的人要死去一半。”
    “不至于吧？”
    “至于。”
    慕堇轩让人先去比试，要入太虚境，必须先进行考核。
    打败对手也是出路。
    慕堇轩站在场外观看。
    楚宁玉也站在人群观看，她喊，“宝宝，加油。”
    慕霆煜一个没长齐的小不点飞身上擂台。
    对面的高大个问，“开什么玩笑，你一个还吃奶的娃子赶来凑什么热闹。”
    慕霆煜哼了一声道，“是不是凑热闹，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他傲气抱手，哼了一声，像个小大人。
    高大个很为难。
    小屁孩让人出招，我不想废话太多，要打就打，赢了我好回家。
    这孩子心急。
    楚宁玉也着急，她希望儿子尽快回家。
    她正想为自己帅气无敌的儿子吆喝呢。
    却醒了。
    被叫醒的，萧丞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他问，“你怎么回事，大白天睡觉。”
    楚宁玉要气死了，在梦里正陪着夫君看比赛呢，还是儿子参加的比赛，谁知道萧丞业跑来扰人清梦。
    “肃亲王，你是不是太闲了？”
    萧丞业坐在床边，他看着睡眼惺忪的人道，“是啊，我就是太闲，这不赶着来陪你唠嗑唠嗑，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说时伸手想捏捏她的脸。
    楚宁玉把恶心男人的爪子拍掉。
    “不正经。”
    “跟你有必要正经吗，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最近好像很嗜睡？”
    “没有啊，多半是累着了。”
    “忙什么啊？”
    “没什么？”
    楚宁玉走到窗口前，伸了伸懒腰，她看起来心情好像不错。
    萧丞业细瞧着问，“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为的什么事？”
    “没必要告诉你。”
    她真不想和萧丞业闲聊，这家伙老想靠近来。
    他有毛病。
    萧丞业不想否认，他的毛病就是对楚宁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想天天陪在她身边。
    “宁宁。”
    “干嘛？”
    “我们成亲吧。”
    “你有病吧？我是萧御景的妻子。”
    “他死了！”
    “他没死。”
    “都过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自欺欺人呢？”
    “与你无关。”
    楚宁玉把他赶出去。
    这家伙吃错药了。
    传言肃亲王喜欢那些个不经事的，谁想到这两年他洁身自好，只想靠近一个有妇之夫。
    他脑袋应该是被门夹了。
    萧丞业心里委屈，他看着慕梓颜道，“颜颜，去跟你母妃说，让她嫁给我。”
    “业爹爹，你这样不厚道，我父王是太子，他会回来。”
    “谁告诉你的。”
    “我母妃说的，皇祖母也这么说。”
    “她们都骗你，你母妃一个人太辛苦了，一定要让业爹爹照顾知道吗？”
    慕梓颜作出思考状，“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
    嗖！
    一扫把飞过来。
    楚宁玉警告胡说八道的王爷，“萧丞业，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要这样教小孩。”
    萧丞业抱着小闺女躲开道，“楚宁玉，你一个女人整天舞刀弄枪像什么样子？”
    “我根本不需要像样子，你把我女儿放下。”
    “颜颜也是我女儿，作为父亲，给孩子举高高怎么了？”他还真举起闺女来了。
    慕梓颜欢喜道，“这个可以有。”
    楚宁玉喊，“颜儿，你不听母妃的话了。”
    慕梓颜坐在伟岸的父亲肩膀上，她拍着业爹爹的脑瓜道，“业爹爹好像说得也没错，母妃，您一直一个人，不如……”
    “说什么呢，萧丞业，你把梓颜放下来。”萧晋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一出现就提起冰冷的枪警告，他让不懂武功也不善征战的肃亲王放下小丫头。
    萧丞业不想放，“萧晋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着什么目的，我告诉你，想拐走楚宁玉，没门。”
    “那么你也别想。”
    这两男人好幼稚。
    楚宁玉抱走女儿，她带着孩子进宫去面见母后。
    花朝节快到了，作为太子妃，各种忙。
    花朝节当天，国母陪同着皇帝出宫，与百姓同乐。
    楚宁玉抱着女儿坐在镶金戴玉、雕刻富丽的马车上，这马车无车壁，只落着柔软的帘子。
    慕梓颜乖乖坐在母妃身边，她道，“母妃，我想下去玩。”
    “下边人太多了。”
    “有护卫跟着。”
    “也不行，鱼龙混杂，你若出事了母妃可怎么办？”
    “今天是好日子，现在这样坐这儿一点也不好玩。”
    “等到了南城，我们就可以赏花了。”
    “我想走着去可以吗，您看底下的同龄小孩都可以奔跑。”慕梓颜好羡慕他们。
    楚宁玉看着女儿满是祈求的眼神，她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贪玩，强行禁锢她，那就是禁锢住她的天性，当即道，“那颜要注意些，不许乱跑。”
    “好，谢谢母妃。”
    玲珑的女孩跳下马车了，训练有素的护卫赶紧跟上去。
    楚宁玉坐在花车上，她想，我也觉得无聊。
    幸亏也只这一天，什么与民同乐，他们高兴了，她奉陪着，她自己伤心呢，这些人可没在乎过。
    她正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呢。
    前方起了骚乱。
    小孩子还是出事了，有个奇怪的人挟持了慕梓颜。
    楚宁玉急得站起来，想问谁那么大胆？
    陆萱琬道，“是我。”她站在屋顶上，一手拎着慕梓颜，一手握紧小孩的脖子，她居高临下俯瞰底下的繁华多彩。
    楚宁玉抬头望，她隐忍着腾腾杀气道，“放开我女儿。”
    陆萱琬置若罔闻，竟然道，“萧御景，你回来了是吧？”
    什么？
    御轩回来了？
    楚宁玉转头看，适才发现前方的马车停下了。
    走在前面的是父皇和母后，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传出帝后不和，而今借着这个盛大节日，皇帝和皇后为了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看到宫内祥和，故而帝后携手出行，他们就是在宣告，想谋权纂位者还是打消念头吧，他们不允许东楚国内乱。
    慕钦刃和上官虹雪坐在镶金富丽的马车上，他们看着缓缓归来的人。
    那人穿着玄色滚金蟒袍，面容丰俊，姿态风华，气质矜贵。
    他就是萧御景，那传言被杀了的御轩太子。
    萧御景闲然信步而来，一步一步走到母后和皇叔跟前。
    他知道皇帝是慕钦刃，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也或者是害怕自己推断错了，然后成了千古罪人，所以他始终沉默着，而今确定，当年死去的人，除了父王，还有那萧靳闳也死了，活着的是个戴面具的人，他是慕钦刃。
    萧御景，不，应该叫做慕堇轩，他微微作礼，高高在上的帝后见礼了，他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妻子。
    楚宁玉跑下马车，她跑到前方看一眼，而后询问站在上边居高临下的人问，“陆萱琬，你到底要怎样？”
    陆萱琬道，“萧御景，你来选择，是要留女儿，还是留楚宁玉？”
    楚宁玉怒道，“陆萱琬你有病啊，信不信我杀了你？”
    陆萱琬握紧慕梓颜的脖子，“好啊，有本事你上来，你敢走上前一步，我就拧断你女儿的脖子。”
    陆萱琬作势要动手。
    忽然，一个稚气又傲骨的声音响起。
    他道，“威胁我母妃，你我问过我了吗？”
    说时，凌厉的剑光闪过。
    陆萱琬的手臂被硬生生砍断。
    慕霆煜接住妹妹，一把捂住她的眼睛，他飞身落下。
    楚宁玉跑过去接住女儿，她抱着哭起来的小丫头。
    慕梓颜连连道歉，“对不起母妃，对不起，以后我不贪玩了。”
    “没事了，没事了，是母妃不好，让你受到惊吓了。”
    那些弯弓搭箭的人将绷紧的利箭放出。
    陆萱琬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慕霆煜随手甩出一枚暗器打中，他道，“我回来第一天看到你威胁我母妃，这可不是好事。”
    陆萱琬无法说话，加上身中数箭。
    她滚落下来。
    前来救驾的萧丞业看着女人倒下，他蹙眉。
    萧晋北意图一剑将人杀了干脆。
    萧丞业道，“留她口气，我有话问。”
    萧晋北不再多说，将垃圾丢给成事不足的人。
    他转身看向回来的萧御景。
    呵，到底还是回来了。
    萧御景啊萧御景，你果真是好命。
    楚宁玉抱着女儿，过了良久，她转身看着不真切的人。
    总觉得他不真实。
    他好像是幻影。
    他在走过来。
    到了她面前，他伸手接过三岁的女儿问，“知道我是谁吗？”
    慕梓颜受了惊吓，此刻眼睛上还挂着泪，她道，“父王？”
    “如何知道是我？”
    “儿臣看过画像，母妃说长得最好看的一定是父王？”
    “真的吗？”
    “真的。”
    萧御景笑容满面，本是冷峻威严之人，这一笑为他平添了几多温润如玉。
    他放下女儿交给旁边傻站着的儿子，转而问，“我的太子妃呢，还认得我吗？”
    他侠长优美的凤眼里，眸光明澈，映着姣致无暇的容颜，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楚宁玉注视着熟悉又陌生的人道，“你说呢？”
    “必须要认得。”他伸手将人拉过来抱住道，“我回来了。”
    楚宁玉听着落泪。
    萧御景心疼问，“该高兴才是，为何哭？”
    “我气你，让我孤苦无依这么久。”
    “对不起，从今往后不会了。”他抱紧了许久不见的妻，他想她，很想很想，无时不刻在想。
    久违重逢的夫妇在大庭广众之下相拥。
    百姓和群臣站在旁边看着。
    一旁眼巴巴望着的小男孩抓住母妃的袖子也想要抱抱。
    楚宁玉想起了儿子，她推开夫君蹲下问，“霆煜。”
    慕霆煜扑入母亲怀里道，“母妃，儿臣还以为你不认得？”
    “怎么会，我在梦里见过你。”
    “真的。”
    “当然，母妃不会骗你，你父王给你改名叫霆煜，不是吗？”
    慕霆煜欢喜不已，就知道亲爹骗人，他说母妃只记得他。
    这亲爹太小气了。
    萧御景黑线满面，他道，“还不快去拜见你的皇祖母和皇祖父？”
    “啊，差点忘了，我要讨赏，这才是首要大事。”慕霆煜让母妃等等，他跑到两位尊贵的帝后面前道，“儿孙慕霆煜拜见皇祖母，皇祖父。”
    上官虹雪看着可爱的小孩头连连道，“好好好，霆煜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皇祖母康健，儿孙回来了。”
    慕钦刃瞅着问，“想要什么？”
    慕霆煜想也不想回答，“慕家皇孙的身份。”
    站在那边沉默着的臣子面面相觑，就想，萧御景的儿子为什么姓慕？
    萧家还有几位王爷也觉得不妙，却说不清问题出现在哪里？皇帝为什么允许一个小孩在面前自称姓慕，这不可能啊？
    难道，萧家要变天了？
    大臣们窃窃私语，望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各惴惴不安。
    慕钦刃看着这满朝文武，看看这偌大议政殿，再看看金碧辉煌的大殿外的天光云影。
    江山、权力、荣华、生死，几多纠缠和纷争，到今天终于落幕。
    皇帝慕钦刃退位让贤，传位于太子慕堇轩。
    圣旨宣下，天下哗然。
    权力还是回到了慕氏手中，就像宿命一般。
    大家都以为萧氏一族会被赶尽杀绝。
    然什么风声都没有，萧氏个别亲王只是被贬黜，并无杀戮。
    楚宁玉陪同夫君站在高高城门上问，“担心吗？”
    慕堇轩道：“不会，真正的强者不需要通过掠杀争锋。”他执起妻子的手，心中难得安宁。
    楚宁玉看着他冷峻眉宇上晕染着笑意，不由自主也跟着笑起来。
    她陪他走过皑皑雪山，踏过千山万水，经历几度风波，险些被滔滔洪流冲散，还好，都在。
    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楚宁玉反握住那温热暖和的手。
    八角啧啧，看着两口子终成眷属，它突然飞起来。
    一团毛绒绒的圆球，蹦跶在城墙上，它摆出一个金鸡独立姿势。
    萧御景指着那团奇怪的东西问，“宁儿认识吗？”
    “这是……”楚宁玉将圆球提起来。
    八角奋力挣扎，让放开，干嘛揪它的呆毛。
    楚宁玉诧愕，“你是八角？”
    “是啊，是啊，我是八角，不过我以前叫有方。”
    “你不是无形的吗？怎会长这样？”
    “可以制作外壳，这是我第一位主人送我的，他喜欢一切软绵绵的东西。”
    楚宁玉：“……”她左看右看，没见到它说的主人。
    萧御景道，“它的第一个主人正是我们皇儿的师父。”
    “啊，是那位顾长老？？？”
    楚宁玉看着那位丰神玉貌的男子，他白发如雪，谪颜玉骨。
    听说有上百岁。
    楚宁玉本来还当他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他竟然是八角的第一位主人？
    顾长老接过毛绒绒的八角，他道，“它其实就是十二灯的灯芯。”
    “这样吗？”
    “是，无它便无光，这黑夜里的光，除了天上的太阳，还有地上的星火。”
    “多谢长老指点。”
    “那是你自己求来的命运，命和运是相互依存的，并不是独立存在，如果一味强求运而忽略了命，一样一无所有。”
    楚宁玉似懂非懂，她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八角道，“我这大主人喜欢装高深，你甭理，其实他就是想说，人生是怎样决定在己，不在旁人，就像当初我本来是要跟随楚林茵，但是她自己作死，我就到二主人你身边了。”
    楚宁玉恍然大悟，她道，“真的要走了吗？”
    “我必须走，我本不属于这里，这里没有我需要的养分，寄托在人身上不靠谱，要是遇到个贪得无厌的，我就里外不是神了。”
    楚宁玉哑然失笑，看着神秘的顾长老带着一团小圆球走了，他们走出了东楚，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