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齐国，就是个披着政权外衣的中间商

    伊利可汗听到齐国遣使来觐见的消息，猛一顿酒盏，喝道：“带上来！”也难怪伊利可汗恼火，突厥以前跟着柔然混，是专门为柔然打铁制造器具的部落，备受欺辱。不单突厥备受欺辱，当年的东西魏也是争相巴结柔然，西魏送公主和亲，高欢亲自出马，娶柔然的长公主，高澄接着娶柔然王的次女，东西魏每年都会送数不清的奇珍异宝、粮草、茶叶和丝绸。突厥强势崛起之后，西魏宇文泰迅速改换门庭，向自己示好，还嫁了皇室的公主过来，反观东魏，一直不搭理自己，折腾到退市，换了个壳，竟然还敢派兵协助柔然反抗突厥。一定要把他的屎橛子打断，这是伊利可汗的心里话！
    不过有一说一，去年齐国出兵一举击败库莫奚和地豆于，这还不算什么，还设什么州县，彻底把两个部落降服，这把伊利可汗惊了一下，要知道库莫奚和地豆于可不是善茬，一度打得强横的契丹四处结盟找援兵，而如今一战被齐国击败，这突厥的军事力量也能做到，但彻底降服，伊利可汗自问目前突厥没有这种能力。
    施礼之后，祖珽大咧咧站着，一个突厥将领大吼道：“跪下见礼！”祖珽眼皮子一翻，讽刺道：“吾乃大齐鸿胪寺大鸿胪，出使列国，代表吾皇，见王不拜，伊利可汗是王非皇，老朽不跪，有什么问题吗？反倒是将军，不懂礼仪，就不要徒增笑柄了嘛！”那个武将一听这话，刷一下就把刀拔了出来，祖珽一见，顿时火气上来了：“将军要杀便杀，摆什么造型啊，老朽脑袋在此，来吧！”
    那突厥武将看伊利可汗没发话，举着刀，讪讪地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贵使远道而来，所为何事，是来臣服的还是进贡的，难不成是来故意挑衅的！”伊利可汗朝那个武将摆了摆手，示意坐下，言语却骄横异常，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节奏。
    祖珽淡淡一笑，拱手又施了一礼：“齐国可以亡国灭族，但不向任何国家臣服，这一点请可汗知晓，其次齐国不向任何国家朝贡，也不接受任何国家的朝贡，但吾皇认为任何两个国家都可以做生意，互通有无。”
    “哦，齐国想做些什么生意呢？”伊利可汗不由得大笑，指着祖珽问道。祖珽也不搭话，朝突厥的接待官点了点头，就有十几个壮汉抬着箱子走来上来，打开后，茶叶、玉器、马鞍、丝绸、首饰、皮靴、、、、、、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伊利可汗也是眼前一亮：“这些东西你们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就怕你们没东西来换！”
    “哦，是吗！”刚才那个武将冷冷一笑，死死盯着这些东西。
    祖珽也不客气：“当然，如果将军杀了本使，这些东西不用交换，都是你们的，但除非将军能攻灭齐国，否则，这些东西以后就没有了！”
    伊利可汗也是一代枭雄，他和齐国军队交过手，知道深浅，而且如果齐国容易对付，宇文泰会低声下气的求自己吗？
    “贵使，齐国和我突厥做生意，有什么条件吗？”
    “有啊，公平交易，不赊不欠。”
    “你们前两年还在帮柔然打仗！”
    “以后还会！”
    “你说什么？”
    “我说生意是生意，不会影响征战！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一个大一统的草原汗国，不符合齐国的利益，因此谁强大打谁！大汗是一代雄主，外臣说得难道有错吗？”祖珽也豁出去了，不卑不亢，从容镇定。
    “哈哈，好一个谁强大打谁，齐帝倒是个实在人。我以后灭了柔然，何尝不是要挥兵南下，逐鹿中原！这生意，突厥做了，不过你们齐国拿下库莫奚和地豆于之后，还缺马匹和牛羊？”
    祖珽倒也不瞒着，把齐国的生意经念叨了一遍，简单说就是中间商，把南梁的茶叶、丝绸卖到草原，把草原的牛羊马匹卖到南梁，赚个差价。
    “军械也卖吗？”那个武将插言道。想必这也是伊利可汗的疑问。“卖啊，不过会贵一点，那东西毕竟是军资，不过不是现在，等合作稳定了才能卖，还有就是那东西需要专门的渠道，不能见光！”
    “哈哈”突厥王庭响起一片哄笑声，不知是笑齐国的见钱眼开，还是欣慰突厥的军械有了一个宽阔的补充通道。
    谈妥大致价格，留下十几个户部、军器监、珠宝监、五兵部、商务监、以及几个疑似监察院的人，处理后续的事情，也不背人，直接向东出使柔然。祖珽自从在库莫奚见识过监察院的神出鬼没之后，如今看谁都像是监察院的人，祖珽没勇气招惹，更没有勇气去拉拢，那高阿那肱无孔不入又手段凶残，朝中大臣都是敬而远之，高阿那肱也明白这一点，很享受这种孤臣的感觉。至于悬镜司的掌尊，自己这种级别的大臣竟然见都没有见过，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齐国的使团和商队，在柔然可汗看来就是一回事，一个由官员、商人、间谍、斥候等混合而成的以营利为目的的团伙。阿那瓌其实内心里不喜欢齐国带来的奢侈品，这玩意除了削弱柔然的国力，没什么用处，可阿那瓌心里也明白，就算明令禁止，那些贵族还是会通过其他途径得到，自己出面组织，还能借此压一压盐巴和茶叶这些必需品的价钱
    对于齐国与突厥通商，阿那瓌也是很无奈，齐帝的很多行为无法用常理揣度，这种小商贩的行径，自己手下一些大头领都不屑为之，齐国干起来却热火朝天的。自己干预不了，索性就不干预了。但是听闻齐国将与突厥进行大规模军械交易时，阿那瓌鼻子差点气歪了。王帐里，平日里不善言辞的各大头领们，化身喷壶，朝着祖珽猛喷，甚至有激进的头领大吼大叫，声称要解除和齐国的盟约。
    祖珽一副唾面自干的架势，也不辩解，只是微笑着面对众喷壶。喷壶终于累了，阿那瓌气呼呼地宣布明日再议。临出门，祖珽朝秃突佳使了个眼色，于是，当天夜里，祖珽就带着两个军器监的匠官走进了秃突佳的王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