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对质

    “从你赐我一场遗忘开始，就应该想到后果，我并不是任你摆布的玩偶。”
    “楚檀生”
    “你不信任我，从始至终，你只信你自己。”
    “现在是幡然醒悟了？亦或是，向命运低头了？”
    温如烟向来明媚柔情的笑眼，此时看着楚檀生是冷冰冰的，还带着嘲弄的笑。
    面对温如烟的质声，楚檀生捏着的拳头咯吱作响。
    因为要用尽最大力量去克制情绪，他的呼吸很重，身子微微颤抖。
    背对着她，过了片刻。
    沙哑的嗓音才徐徐道：“醒悟了，低头了”
    “是，屈服了”
    “认输了”
    他咽下一嘴的血腥，胸腔里的气血依旧翻涌着哽上喉头。
    “烟烟，你爱我么？”
    他的声音如山谷中绝望的寂静回响。
    温如烟看着他高大却微微弓着背的落魄背影，毫不犹豫回答：
    “爱”
    “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是你自己不相信。”
    “我说过，我爱你，我们是一家人。”
    楚檀生低着头，再次咽下一口血，“呵呵”地低笑出。
    “你爱我，但依旧骗我，哄着我，利用我。”
    “我不在意的。烟烟。”
    “你喜欢可爱温顺的，我做到了。你喜欢肤色白的，我做到了。”
    “你喜欢事业，喜欢金钱，我给你。”
    “你喜欢自由，我...”
    “也给你。”
    楚檀生说完后，停顿了片刻，又低声地笑。
    像在安慰自己，也像在给温如烟找借口。
    “我不该强留你在身边的。是我一厢情愿，是我...”
    “在强求本不属于我的。”
    “那碗药，烟烟喝下去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这几个月偷来的时光，我很满足。”
    “烟烟该回去的，很多人在等你。”
    霎那间，温如烟的双眸中滚下大颗泪珠。
    她咬着唇瓣，不停地深呼吸，抑制想崩溃大哭的冲动。
    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
    从一开始，她知道他和卫长陵一样，对自己一见钟情，对自己的占有欲...以及知道他和皇家的恩怨情仇开始。
    她就勾引他、规训他、将他的心捏在手中，最后利用他。
    戳着他内心的反骨和不甘，挑起他反抗楚信的那根心弦...
    直到他真的造反了。
    温如烟知道自己很卑鄙、无情。
    满脑子只有自己的星途，只有自己未完成的野心。
    她清楚地剖析自己，明白自己的冷漠。
    当两人心知肚明揭开这一切的时候，比她想象中还要疼。
    她以为自己会狠狠地将楚檀生折磨得向她认错。
    而她可以依旧如高傲的女王，因为他的臣服而满意、欢欣。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她既恨他，满腔愤怒地想责问他：
    为什么要给她下失忆的药？
    为什么不信任她？
    为什么不直接和她坦白自己是卫长陵？为什么不问她将来的打算？为什么就擅自决定了？
    直到此刻，温如烟才恍然大悟。
    不是他不问。
    而是，或许他没有从她身上获得安全感。
    主要原因是她在拖延。
    想拖到完成任务后，再一五一十地告诉他真相。
    那为什么，她一定要拖到最后一刻呢？
    温如烟看着男人微微颤抖的背影，眼泪控制不住地决堤。
    因为啊，她同样没有彻底信任他。
    她给自己留了退路。
    不到最后尘埃落地，她始终防着身边的一切。
    这就像在现代时，不到最后签合同、剧组正式官宣，她的角色随时会被资本替换掉。
    所以要忍到最后一秒的胜利，她才能在镜头前假装轻描淡写地说一句：
    “是的，是我，谢谢大家的关心。”
    很早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而在爱情上，她依旧用着这一套。
    随时给自己留后路，不完全信任爱人，不让自己深陷。
    永远保持理智、清醒。
    而楚檀生也一样。
    从本质上看，他们两人是同一种人，却又天生容易被对方吸引。
    温如烟想，她被他吸引到爱上他，是因为什么呢？
    大概就是死也要和她死一块的、偏执的爱。
    温如烟迷恋那种全身心爱着她的忠诚。
    面对温如烟的一言不发，楚檀生同样。
    许久，他不发一言的沉默着。
    窒息的绝望和无力感，将他拉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