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要下雪了

    楚檀生看着温如烟醒来，脸颊贴过去蹭了蹭她的心口。
    他坐在床沿边，俯着身就像趴在温如烟身上似的，其实并没有。
    两人之间隔着薄薄一层距离，楚檀生的动作很轻。别说压着肚子了，连心口贴着的头都是控制着力道的。
    “要走了，烟烟”
    温如烟垂下眼看着贴在心口听她心跳的男人，伸手抚摸他的脸。
    “我只想要你好好的，其他，无所谓了。”
    温如烟曾想过，如果楚檀生出事但她能完成任务回去，和楚檀生安然无恙，但她任务失败，现代的身体死亡，永远留在这里。
    若这两者，只能取舍其一？
    温如烟在这三个月的日夜里，在无数个片段中想过。
    最后的答案是：她会放弃回去。
    她选择换取楚檀生一辈子平安、快乐。
    她的大狗狗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没有过阖家欢乐的亲情。
    21年都活在被算计和被厌恶中...
    比她冷情孤单地一个人长大还要孤单、无助吧？
    温如烟被他热烈的爱意救赎，被他无下限的包容所打动。
    那么她也一样，她想给他永远的安全感。
    楚檀生安安静静地听着温如烟的心跳，沉稳的律动和他的心动交织在一起。
    片刻后，他抬起头，去亲吻温如烟。
    他轻含着她的耳垂，而后是面颊，一个个湿热的吻落下，亲得很温柔。
    耳鬓厮磨间，是他的喘息。
    “我爱你”
    “等我”
    温如烟的眼睛瞬间红了，她想说“我也爱你”。
    可是楚檀生轻轻吮了她嘴角一口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似乎既害怕她开口，又害怕她不开口。
    他走得很快。
    晨曦中，那宽肩窄腰、一身漆黑劲装的背影，彻底消失。
    温如烟总觉得不安、心慌。
    她感觉到了楚檀生的怪，但是说不出来，因为心底相信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温如烟慢慢起身，倚靠在床头许久。
    房间里很安静。
    男人离开后，空气中只留下细微的灰尘。
    在窗棂投射进来的阳光里飘扬着，徐徐打着转飞舞。
    虚幻，似真、亦假。
    令人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温如烟转头看了眼屏风前的小书桌。
    她忽然不敢去看了。
    可是林蝉郑重的话语就像响在耳边环绕：提防祁王！
    温如烟最终还是下床了。
    她可以为楚檀生舍弃很多，可以为他牺牲事业，那是因为他值得。
    但不代表她就要接受他的欺骗、背叛、防备....甚至伤害。
    书桌旁
    打开珍宝盒的瞬间，温如烟的手顿住了。
    她的神情晦涩、情绪莫辩。
    温如烟伸手，很小心地拿起小说。
    拿至眼前，就着白日的光线，她看得清清楚楚---封面上干干净净。
    别说一根细小的碎发了，连灰尘也没有。
    温如烟的表情十分平淡，她又打开了第88页。
    那里依旧夹着她伪造的林蝉的书信，但是....
    温如烟的眼神一直落在上面。
    一动不动地看着。
    直到
    “啪嗒”
    “啪嗒”
    眼泪一颗颗落在书页之上。
    砸下，晕开一团。
    “你看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来问我？
    为什么要监视我？
    为什么要把林蝉支走？
    为什么......
    你告诉我。
    难道从头到尾只是我一厢情愿吗？
    难道你要的真的只是个美丽的、偶尔调皮的宠物？
    温如烟摸着肚子，寒意从后背窜上，遍布全身。
    他根本不爱孩子，从不关心他们。
    那他究竟是爱她，还是需要一个寄托偏执感情的对象。
    即使不是她温如烟，换一个聪明的美人，他也会这样吧？
    温如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激素影响，此刻情绪处在极度不安的边缘。
    她开始冷静地分析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这三个月，温如烟一直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送去楚檀生那儿。
    她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因为他要保护她和孩子。
    可是，现在算什么？
    温如烟哭得很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几分钟后
    她瞥见门口两个有内力的丫鬟在交接。
    两人没有言语，没有沟通，点个头就换了班。
    温如烟快速擦掉了眼泪。
    她抬起脸，深深吸了口气，笑容挂上唇边。
    温温柔柔的。
    依旧明艳的五官，因为怀孕，气质中还带着骨子里透出的妩媚。
    她缓缓走到窗边。
    推开窗，温如烟深吸了口冷气。
    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些。
    她看着门口两个神情有些诧异的侍女，声音慢悠悠地慵懒，说到：
    “你们主子走的早，我也睡不着了。”
    “去叫小厨房做薏米老鸭汤，烫两张葱油饼，再炙烤一根小羊肋排。”
    一个大约有一米八身高的侍女立刻应下：
    “是！王妃。”
    温如烟关上窗，披着薄薄的毛毯坐回榻上。
    她顺手拿起一本医经，慢慢念给肚子里的孩子听。
    ---
    珍宝盒中，设了两道关。
    第一道关是封面上落着的一根极细小的碎发。
    只要深夜有人拿起来，就一定会掉。
    现在已经没了。
    第二道关，是温如烟将伪造的信件，她将它放在了第88页。
    不是随意夹进去的。
    折叠整齐的纸张边缘，对齐的是书中第三行文字。
    而刚才温如烟打开的瞬间，边缘整齐地对着第一行。
    ...
    约莫两刻钟后。
    念着胎教书的温如烟沉默了下来。
    房中涌进来四个人，依旧是央金和旦卓，和两个不爱说话的武功高强的侍女。
    温如烟放下书，在旦卓的服侍下，换了套常服。
    她又给自己披上一件狐毛大氅，柔声道：“我去院子里散散步，你们先收拾着。”
    “好的王妃”
    而那两个丫鬟一句话不吭地跟了上去。
    温如烟笑了笑，没在意。
    她推开房门，脚步停驻，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吸了吸鼻子。
    “要下雪了吧？”
    没人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