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别与重逢

    鹿鸣转头看向车外，希望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一眼，然而他们之间隔着的丧尸太多，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失望地回头，攥紧了方向盘，趁车周围还有空隙的时候，迅速挂上倒挡往后冲！
    迈出了第一步，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怒气，促使她不断地狂按喇叭。
    来啊!你们这些讨厌的，恶心的怪物！来追你老子！
    在喇叭声，枪声，丧尸的嘶吼声的交响曲中，她没有听到，有人一直在愤怒焦急地呼喊她的名字。
    不过即便她听到，她也没办法停下来了。
    一路倒车到路口，她猛打方向盘右转，冲上了和顾朝他们的商议路线相反的大路。
    鹿鸣也不太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远一点，再远一点，至于之后如何，她也不知道。
    被车辆的响声吸引，数量众多的丧尸不断加入追逐的队伍。
    如果路况再好一些，车的质量再高一些，没准她还能甩开这些丧尸，驶向一个未知的远方。
    然而，天不遂人愿。
    就在快转弯时，不知道车轮碾到了什么，车的左前胎突然爆了。
    随着一声巨响，车身不受控地向左滑出，砰地一声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再也动不了了。
    本来就在附近的丧尸都踉跄过来，密密麻麻地环住了车子，不断拍打玻璃。
    此时，她的身后，正在小路上引导人群撤离的几人也听到了声音，转头看到了这一幕，心跳都快停了。
    顾朝一马当先往回冲，通过手势指挥营救。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
    才跑到半路，蓦地听到一声枪响从车里传来，他们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停下了脚步。
    凝重的沉默压得几人透不过气，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就像验证他们的猜测似的，本来围在车旁的丧尸逐渐停止了拍打车辆的动作，而后排的丧尸也放弃了追逐，循着新鲜血肉的味道，踉跄地转过身，向几人走来。
    林从吼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等他们？为什么要一个人引走丧尸？明明她自己开车可以跑掉的！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吗？！
    不相信他们有能力保护她，不相信他们会回来救她。
    顾朝脸色如常，静默不语，然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攥出青筋的手背，还是泄露了一丝情绪。
    没有告别，没有遗言，甚至都没见上最后一面，她就这么走了。
    她还是放弃了。
    他给她留的自保的武器，最终变成了她的催命符。
    他早该知道的。
    她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他们。
    也是，他们相识不过几日，他们的确没有什么理由值得她相信，就连他们自己，也不能保证，会一直带着她在身边，一直照顾她，毕竟他们还有任务、责任在身。
    这些纷乱的思绪冲击着他的脑海，让他失神了片刻，却在下一秒又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这是她的选择，他也没办法阻止。
    看着逐渐靠近的丧尸群，他知道，没时间再缅怀什么了，活着的人才最重要。
    顾朝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道：“我们走。”
    几人默不作声地往回跑，踏上他们原本的路途。
    他们还是四个人，顺利地会合，而且即将和剩下的队友见面。一切仿佛没有变，却又仿佛变了什么。
    只是，这一天，注定会成为他们末世以来第一个难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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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轮日落月升。
    “这边！快过来！”
    四人听到熟悉的小声叫喊，精神一震，惊喜地向街角看去。
    程铭身形隐在一个店铺的广告箱后面，向这边招手。
    几人贴着墙，迅速解决掉前面拦路的几只丧尸，悄悄朝程铭靠近。
    【跟我来】
    来不及说什么，程铭打了个手势，转身往巷子里走去。
    几人七拐八绕地穿过几个小巷，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铁门前，他抬手轻轻敲门，两长两短。
    门应声而开，拉开小门，几人迅速闪身进去。
    爬上三楼，打开一道消防门，走廊的尽头，李航远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几人进门，互相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队长！你们可算到了！担心死我们了！”
    打完招呼，后来的几个人就瘫倒在沙发上了。
    林从崩溃地喊道：“我的妈呀，终于能躺会了，就这么几天比咱们去亚马逊一个月还累。”
    程铭忍不住一笑：“你上次去非洲也这么说，怎么，叫林从，还真是把丛林当你家了？”
    “我现在知道了，非洲算什么！和这些恶心玩意儿比起来，我宁愿在非洲待一年！”
    众人笑了，不过都有气无力的。
    而顾朝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铭敛容，看着几人笑容背后带着的苦涩，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几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一人分发了一瓶水，贴心地去做饭了。
    程铭很有先见之明，他们的降落地点离安全屋不远，在停电的第一天，混乱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两周的粮食饮水，菜肉和高热量食物。
    还储了用水和燃气，所以几人终于能从咸鱼状态解脱出来。
    但是坏消息是，他们必须要尽早撤离，因为这附近的丧尸越来越多，再等下去，恐怕就会被困在这里了。
    饭罢，小队成员终于聚齐，围坐在沙发上分析现在的局势。
    分头行动的三个小组互换了自己已知的信息。
    “医院人满为患，都是高烧昏迷的患者，而且检查不出病因。”
    “警察局，消防，政府已经没法正常运作了，不知道人都去了哪里，现场很混乱。”
    “通讯还是中断，特别是无线传输，我怀疑是地球遭受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强的地磁暴扰动，极光，停电都是标志，卫星可能都瘫痪了，现在只有一定范围内才能传输信号，所以暂时无法联系总部。”李航远最后道。
    顾朝点头，“而且首长也让我们短期内不要回首都，应该是他那边得到了一些消息。那么，我们就需要考虑，这一段时间我们要如何行事。”
    顾朝转向程铭，“老程，对于丧尸，你有什么看法。”
    程铭答道：“外面的这些丧尸，应该和生化危机一样，是由某种病毒引起的。这种病毒传播性极强，没有潜伏期，致死率极高。主要靠体液传播，是否有空气传播暂未可知。但是，从近期的国际消息来看，这种病毒应该不是人为研制，或者说，不是某种人类已知的现存病毒。”
    顾朝皱眉：“你的意思是……”
    程铭点头：“没错。既然是新型病毒，也就意味着没有疫苗、没有特效药，而且，”他环视自己的队友一圈，沉声道：“如果病毒和地磁暴有关，恐怕这种乱象是非地域性的。”
    顾朝也认同这样的看法，所以他更加忧心首都的情况。他说道：“附议。而且，不知是受地磁暴还是病毒的影响，人体还可能会被改造。”他看向张锐，“你演示一下。”
    张锐忐忑地挠挠头，在一排齐刷刷地盯视下，伸出左手，一片云雾慢慢从手心腾出。
    “卧槽！”林从瞪大眼睛，“我是眼花了吗？是幻觉吧？”
    其他人也很惊讶，“不是，我也看到了，那是雾吧？”
    李航远甚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严嵩大力地拍拍张锐的肩膀，“行啊，小子，这算是超能力吧？”
    张锐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没多大用，就只能放出这一小片。”
    顾朝提醒道：“不止，他的力量速度和耐力都有提升，现在估计你们只能和他打个平手了。”
    林从不相信：“真的假的，老大你可别吹牛啊。诶，话说这是啥时候有的，我们咋都不知道哇？瞒得够紧的你。”
    张锐上扬的嘴角慢慢拉了下来：“就是......她走了以后。”
    几人闻言，一时都不说话了。
    其实也很奇怪，顾张两人，也不过才和她一起待了四五天，而另外两个，勉强算两天，就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却都认可了一个小姑娘，为她的逝去感到难过。
    程铭轻咳一声：“虽然我知道不容易，但是，有没有人能说说发生了什么？这个他，是谁？”
    默契的沉默，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从闷闷地开口：“就是个傻姑娘，在撤离的时候，一个人开车把丧尸都引走了，然后……”
    程铭难掩诧异，甚至怀疑林从是不是说错了对象，这种事怎么看怎么像是他们会做的才对。
    谁竟然这么有魄力？而且还能在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情况下，做到这件事，真的不简单。
    肯定不是他们都认识的人，否则他们会提到名字的，那就是分开这几天才认识的？他有些好奇了。
    程铭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了，毕竟他都觉得可惜，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声节哀。
    顾朝开口拉回了他们的思绪：“好了，接着开会。就目前看来，变异的最初症状是不知原因的发烧，并且有一个变异过程。在这六天当中，我们已经见过三种不同的丧尸，最基础的，关节僵硬，行动缓慢；第二种，行动接近于常人；最后一种，反应快，力量大，有少许思维，但数量非常稀少。而这些区别是由于丧尸会进化还是由于他们生前体质不同造成的，还不得而知。虽然目前的丧尸大部分都是前两种，但我们必须提高警惕。”
    几人纷纷点头，又问到后续的计划。
    顾朝沉思片刻，先看向严嵩：“我们本来就打算去看你弟弟严巍，他现在应该还在N大，离这里不远，那里人多，不能久留。我们就先去找他，然后顺便把那里的幸存者带走交给军队，等到和首都联系上，再制定之后的计划。”
    其他人没有异议。严嵩更是感激。他和弟弟两个人相依为命长大，早就担心得不得了。
    顾朝又道：“既然没法联系到首长，那我现在就是最高指挥，从现在开始，一切行动听我命令，有没有问题？”
    “没有！”
    “现在，如果有人想脱离组织，可以特批。”没有人回答。
    “好，那么第一个行动是，营救严巍，搜寻幸存者，明天修整，后天出发。解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