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工作

    卡罗琳并没有什么梦想，因为她只想一件事情，那就是赚很多很多的钱。
    严格来说，成为富人应该也算是梦想之一，但是这个世上，估计没有人不想要自己成为富人。所以这样以来，想要赚钱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梦想。
    她的人生简单得在这个贫穷与富裕冲突尖锐的国度当中可畏十分普遍。
    三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再一次武装冲突当中不幸被流弹击中，不幸身亡。
    后来听她的母亲说，父亲是在送往医院的时候抢救无效的……但卡罗琳长大之后却严重怀疑，当时是因为家里实在凑不出钱的关系。
    她对那个给予了他生命的男人几乎没有任何的印象，只是后来与母亲相处的过程当中，通过母亲偶尔的回忆，才略微知道这个男人的点滴。
    他一辈子都为了钱在奔波，贪早摸黑，而最后还是因为没钱而丢了性命——卡罗琳觉得，这个世界上，唯有钱才能够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后来，在她五岁的时候，母亲改嫁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这老男人年轻的时候自然也是个穷人，不然也不会拖到四十多岁才存够了取老婆的钱——而且还仅仅只是像卡罗琳母亲这样带着幼年孩子的寡妇，至于年轻的姑娘，想来后来成为她继父的老男人也只能够望而兴叹。
    还是因为没有钱嘛。
    当然，她觉得这个老男人确实对自己的母亲不错。
    继父自己经营了一家维修机车的店铺，不大，生意也说不上好，但是维持一家的生计还算是足够。只是卡罗琳十分讨厌这样的生活。
    她没有办法忍受那些机油的恶臭味道，她没有办法忍受那个老男人沾染了机油的手掌摸在自己脑袋时候的感觉——那双手看起来就像是泡在了臭水沟里面三天三夜一样的恐怖。
    她羡慕那些可以穿着漂亮衣服，坐在轿车当中的女孩。
    每次当卡罗琳看见马路上的汽车当中，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趴在车窗上，隔着玻璃看着自己的时候，她都会刻意地背起了自己的手来，同时尽量地让自己一只穿着有了破洞的鞋子的脚躲在另一只脚的后边。
    她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她黑漆漆的手掌，看见指甲里头那些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黑边，更加不愿意让人看见她穿着能够露出脚趾头的鞋子。
    她看着坐在了很好的汽车当中的孩子远离（尽管她后来知道这样的汽车其实十分低档），又看着前面的楼宇——它们和自己所住的地方的棚户简直是两个世界的建筑，可是两者之间却可笑地只是相隔了一条街道的距离。
    是的，仅仅只是一条街道。不是街头与街尾，而仅仅只是路的这边与那边。
    卡罗琳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有钱。
    后来母亲还是和继父生了一个孩子，这对于家庭来说，自然是增添了一笔庞大的开支。
    因为多了一个弟弟的原因，原本狭窄的房间就变得更加的狭窄起来。卡罗琳有些忍受不住每当半夜时候新弟弟哭闹的声音，她只能够搬到肮脏的维修里面睡觉——她家的前厅。
    卡罗琳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有钱，至少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十四岁的时候，卡罗琳认识了一名男人。这男人是来继父的维修部修车的，听人说这家伙是是个扯皮条的。从小就混迹在这个地方，卡罗琳自然不会不知道车皮条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职业。
    这个男人说可以给她一个赚很多很多钱的机会。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卡罗琳就但应了这个男人。她记得她接的第一单的生意，就是在她十四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因为工作太累的原因，家人早早就睡了觉，显然也早早忘记了这是她的生日。
    卡罗琳没有觉得在自己十四岁生日的这条出卖自己的第一次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因为那个男人告诉她，第一次往往能够卖出很高的价钱。
    她没有觉得出卖自己的身体又是多么低贱的事情——如同他的继父，也是在干活才赚了钱。只是继父出卖的是自己的双手，而她则是身体。
    第一次，卡罗琳陪睡的是一个几乎和他继父年纪差不多的老男人。那个老男人显然十分迷恋她的身体，哪怕已经享用了卡罗琳的第一次之后，后来也一直保持着与卡罗琳继续联系。
    卡罗琳开始通过最初的皮条客，认识了更多的客人，也开始与其它的性工作者交流，学习更多的技艺——因为她知道，如果技术足够好的话，她每一次的收费可以提高不少。
    她开始认识更多的皮条客，而她的客源也渐渐地增多起来——十六岁，卡罗琳已经开始单干。没有了经纪人赚钱的介绍费，卡罗琳觉得自己才之真正的赚得多起来。
    对了，十六岁，也是她离家的那天。
    没有什么原因，仅仅是因为被家人知道了自己工作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而已。
    哦，对了，是十六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她十四岁生日出卖自己身体的第一次的两年之后。
    本来那个晚上她是打算告诉自己的母亲，她已经有钱购置一栋还算可以的两层小楼，他们一家可以搬过去住的。
    ……
    ……
    “内马尔先生的派对？”
    卡罗琳正在客厅里面化妆，因为天气比较炎热的关系，她仅仅只是穿了一条内裤——这里是空调的，不过是一台十分耗电的二手货，而电费也比较贵。
    正在和她说话的，是另外一名和她一样职业的女人，也仅仅是穿着内裤的样子。她叫做利维亚，年纪比卡罗琳大，二三十岁。此时的利维亚已经浓妆艳抹，准备穿上丝袜了。
    在这之前，利维亚刚刚接了一个电话——而现在，她正在给卡罗琳说这通电话的内容。
    利维亚道：“是啊，那边说还需要两个女人，问我去不去。”
    “怎么收费？”卡罗琳皱了皱眉头。
    所谓的派对有好几种。有单纯只是作为暖场用的，这样的派对一般没有什么直接性的交易，就是请女人过去玩，当然像卡罗琳这样的，也可以私底下地和派对的客人谈生意，不过这样只能够看运气。还有一种就是包场，等于集体性的嫖/妓。
    “包场，小费自己拿。”利维亚有些高兴地道。
    卡罗琳想了一会儿，觉得确实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内马尔先生放在整个里约七八多个贫民窟当中自然算不上什么，但如果仅仅只是在这里的话，那么他就是这个地方的皇帝。
    在这个帮派林立，帮会控制贫民窟，警察也不得入内的时代，内马尔自然就是卡罗琳所在的这个地方的主宰。
    他所举办的派对，邀请的客人自然都是有钱的家伙，出手大方，没准只是小费就比这次工作的酬劳要高得多，她甚至想不出自己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至于内马尔是个危险的家伙，是里约警察们眼中的危险分子……这和卡罗琳有什么关系？
    起码那些穿着制服的警察没能够给予这个地方秩序，但是内马尔却做到了。
    这个国家内能够给予这个地方居民的保护，内马尔也做到了。他甚至出钱购买药物，甚至出钱照顾无家可归的孤儿，也会给那些重伤的人垫付医疗费用。
    “那你就快点吧！我给回复了。”利维亚马上道。
    正在咬着眉笔的卡罗琳做了一个OK的手势，便站起身体来，开始穿上从阳台收回来的黑色胸罩，然后开始往头发，脖子的几处地方喷上香水。
    “快上车！”
    不久之后，在利维亚的催促之下，卡罗琳急忙忙地穿上的高跟鞋，便上了介绍人开来的汽车，朝着内马尔的家中赶去。
    ……
    内马尔的家中就在当地的一处高坡上，但他的四周依然还是那种简陋的低矮房子——尽管以内马尔现在的财富，要搬到隔壁的富人区显然不是什么难题，甚至还能够购置一栋让夫人都望而兴叹的别墅，但显然对于内马尔来说，这里才算是最安全的。
    白色的别墅当中，有着一个还算大的泳池。当卡罗琳和利维亚跟随着介绍人，在门前的保镖的检查之后进来的时候，泳池的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卡罗琳在这里看到了一些熟人——当然，所谓的熟人都是她的同行。
    她略微数了一下，算上自己，一共有十三个女人。或许，在别墅里面还有别的这会儿正在让男人疯狂？
    卡罗琳昨晚接了一个能力还算不错的男人，一直忙活到凌晨两三点钟，白天醒来之后已经是下午，还没有赶得上才吃饭，就接了现在的生意，一路赶来，这会儿都已经是下午五六点的时间，早就饥肠辘辘。
    利维亚的情况和她也差不多，两人索性没有马上寻找自己的猎物，准备先吃点东西——泳池旁边放了不少精美的食物。
    显然在卡罗琳看来，单纯是这些食物，就够得上这次工作的报酬。
    “那个家伙……”正捧着一盘冷食开动的利维亚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叉子，略微惊讶起来。
    卡罗琳朝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利维亚所留意的，是一个有着浓密胡子的光头大汉，不禁好奇道：“你的客人？”
    “我能做他生意的话，我估计已经不用租你的房子住了。”利维亚没有好奇地白了自己的好友兼房东一眼。
    “那他是谁？”
    利维亚道：“他叫约瑟夫，是隔壁保利贫民窟老大的心腹，听说从前是打黑拳的，打死了不少人，一拳甚至可以打死一头公牛！我是上次到隔壁保利区工作的时候，在派对上看见的。那个派对的主人，当时对他恭敬地不得了！奇怪，这个家伙怎么会来到内马尔老大的派对？难道说两位老大有什么合作之类？”
    卡罗琳并不关心这些大人物之间有什么联系，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利维亚，看的对方一阵的心虚，“怎么啦？这样看着我？”
    卡罗琳则是笑眯眯地道：“利维亚，你什么时候接了隔壁的派对工作啊？我怎么不知道？”
    “这可不怪我！”利维亚顿时夸张地尖叫道：“那天你大姨妈！说不开工，要自己一个去逛街什么的，我才自己过去的！我还说你呢！那天我回来了你还没有回来，神神秘秘的，没准也是偷偷地接了活，没有带我吧？大姨妈也是假的吧？”
    “作死啊！你不知道我的时间吗！”卡罗琳哼哼了几声，但却没有继续追问利维亚的这件事情。
    两个女人忽然开始打闹起来，然后一不小心，两人爽爽跌入了水池当中，砸出了不少的水花，泳池旁边的男人纷纷吹着口哨，朝着两人走来。
    才从水中冒头出来的两人，显然没有想到这样的举动居然吸引了好几个男人。她们看着泳池边上伸出手来想要拉他们的男人，看着他们火热的眼观，就知道工作要来了。
    “别跟我抢，左边的两个今晚是我的了，看我榨干他们！”利维亚一脸荡漾的笑容。
    卡罗琳耸耸肩，显然对此没有任何的意见——这个派对的男人们的条件都十分不错。
    卡罗琳不像是从前那样了，现在她更加倾向于质量。于是她便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把手放在了眼前一个皮肤黝黑，但却身体强壮的年轻男人的手掌上。
    嗯，还挺英俊的。
    ……
    水池被砸出了水花，弄出了动静的时候，被利维亚所留意到的壮汉约瑟夫却皱了皱眉头，看着窗外一眼。
    他从进来开始，就没有停留，一路在内马尔老大手下的带领下，来到了别墅上层的书房当中。
    “不过是下面的小姐们玩耍而已，不用担心。”
    约瑟夫的身后，一名上了年纪的，但身体也算是强壮，只是下巴胡子有些花白的男人此时笑了笑——他就是这个地方的帮会领袖，内马尔。
    “看中哪个了？我等会让人给你带上来好了。”内马尔笑了笑，十分好客地道：“相信我，我的朋友，今天的这些女孩，一个个都能让你满意的！”
    “玩乐的事情，等谈完了正经事再说吧。”约瑟夫简单地回应了一句，然后转过身体来，凝视着内马尔的书房当中的第三个人。
    这书房里面，此刻也仅仅只有三人。
    只是一个东方面孔的男人，年纪看起来大概不到三十岁。东方人的身材一般比较矮小，这个男人也没有脱离这个范畴，论身高的话，大概只能够平到约瑟夫的胸膛位置。
    但约瑟夫此时显然没有轻视对方的任何举动，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的来历，也是他这次来到内马尔地盘的主要目的。
    “你就是宋先生？”约瑟夫正色问道。
    这男子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礼貌道：“你好，鄙人宋昊然，很高兴认识你，约瑟夫先生。”
    约瑟夫点点头，伸出手来，也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鸢尾花’的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