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失孤

    酒店十三楼的大堂内，特别聘请而来的管弦乐团此时正在为几天后的表现而进行彩排。
    而作为宴会的负责人，张家的张罄蕊大小姐也正在一丝不苟地看着会场的布置。
    张老妇人的八十大寿，张罄蕊自然不想有什么纰漏。
    不管，尽管是八十这种大寿，但是素来都不喜欢这种排场的祖母突然之间要来这样一场宴席，并且宴请不少的名流参见，倒是让张罄蕊感觉有些困惑。
    但这点困惑并没有冲淡张大小姐心中的喜庆——有多少人能够活到八十岁？她的祖母八十高寿，依然健康，难道还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弦乐在此时停了下来，乐队的指挥此时把指挥棒放了下来，带着微笑走到了张罄蕊的身边。
    身穿着燕尾服的乐队指挥大概五十出头了吧。其实也是古月斋的客人，能够请到这位指挥过来，显然也是看在祖母的脸上。
    “辛苦您了，方叔叔。”张罄蕊微笑道：“那天，一定是一场精彩的宴会。”
    方如常也是笑了笑道：“那里的话，明天能够为张老妇人的宴会表演，是我的荣幸才对……嗯，季平，你过来一下。”
    方如常此时朝着乐队之中的一名小提琴师找了找手——这是一个俊俏的小伙子，如绅士般缓步而来。
    方如常道：“介绍一下，这是方季平，是我的儿子……这是张家的张罄蕊小姐。”
    方季平从小学琴，如今在父亲的乐队之中担任小提琴手。乐队这些年参加过不少的演出，有着相当不错的名气。方季平从小就接触上流社会的人，谈吐举止自然优雅从容。
    “张小姐你好。”微微地笑着，甚至到一身真诚的你好比任何的赞美都要好上百倍的方季平，此时缓缓地伸出手来。
    张罄蕊伸手在方季平的手指上轻握了一下，“你好。”
    点到即止的握手之后，张罄蕊轻声道：“名师出高徒，果然没错。”
    方季平淡然道：“过奖了……嗯，爸，我继续收拾东西吧，你和张小姐接着聊聊。”
    方季平其实等于打了个招呼就离开。方如常笑看着儿子的离开，缓缓地道：“哎呀，这儿子，什么都不错，但就是有待年木讷，你不要见怪。”
    大概是给人介绍的对象吧。
    张罄蕊保持着社交的从容，清楚方如常打的算盘……这个时候不要表露出自己有意思就行。她巧妙地跳转着话题道：“听说方叔叔过会时间，准备去比利时？”
    “呵呵，是有这个打算。”方如常颇为自豪地道：“这次我打算带季平去参加布鲁塞尔举办的伊丽莎白女皇国际小提琴比赛，希望他能够拿到不错的成绩。嗯，罄蕊也对这方面有些了解，看来也是喜欢这方面的事情吗？”
    还真是大意不得啊……这样都能绕回来。而且还一下子就从张小姐变成罄蕊了……
    张罄蕊心中颇有微词，但却不能发作，上流也有上流说不出的烦恼啊。她一直拿着手机的手掌，这会儿手指微不可察地滑动了一下。
    她会挑闹铃，并且闹铃的声音和来电的声音是一模一样……嗯，就是这种时候用的。
    铃声此时响起。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张罄蕊一脸歉意地道。
    方如常道：“没关系，张老太太的生日，你是忙些。过几天表演之后，我会亲自向张老太太祝酒的。”
    张罄蕊笑了笑，也就假装接着电话，点着头从方如常的身边走开。
    不一会儿，方如常走到了方季平的身边，神情可就没有这么的和蔼。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道：“这个张罄蕊人够漂亮，处事大方。听说还没有男朋友。”
    “爸，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练琴。”方季平摇了摇头道。
    方如常淡然道：“张家的财力是你想象不到的，比赛虽然重要，但是如果有张家这个大财阀的支持，你才能够真正的拥有在国际飞黄腾达的机会。你有大好的前途，自己要把握好。”
    方季平心中突然一阵烦躁，“我有喜欢的人了。”
    方如常一愣，随后笑了笑道：“是上次的那位王家的小姐？还是早前的黎小姐？我之前看到你们聊得似乎不错。”
    “都不是，爸你别瞎猜。”方季平道：“时间到了，我会介绍的。”
    方如常点点头道：“那好吧。不过你记住，那些对你没用的女人，玩过就算了，现在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比得上接下来的那个比赛。”
    “我知道了。”方季平嘀咕了一声。
    ……
    ……
    商业街。
    冷饮店的门前，老板正不耐烦地看着一个逢头垢脸的老女人道：“走开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臭死了，你在这我怎么做生意？”
    衣服到处都是补过的痕迹，有点驼背。老妇还背着一个大大的灰白色布袋子，说是老女人，直观点看去的话，好像是六十多岁一样。
    老妇的眼睛似乎略出了些问题，一眼的白浊，只见她伸手摸了摸前方，才靠近到老板说话的方向。但她却极为熟练地从布袋子之中抽出了一叠皱皱的白纸。
    黑白色，上面印着一个大概四五岁小孩的半身照，老妇颤抖着手把抽出一张白纸，满怀希望道：“老板，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孩子。”
    “走开走开！要找走失儿童的话，去警察局！我这里做生意的地方，走开，走开！”
    “老板，老板！你看看，麻烦你抽点时间看看，求求你……”
    “走开走开！”
    她只能够摸着墙壁离开，默默地把抽出来的传单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回到自己的袋子之中。
    老妇接着把绑在了身上的一根竹竿取出，开始一边点着地面，一边缓缓地朝着下一家门店走去。
    这些年患上了白内障，视力早就衰退到了看什么都只是一团东西糅合着的程度……大概再过不了多久的时间，就会完全瞎掉的吧？
    一家一家，她就这样摸着过去，有好心的让她去警察局，也有人给她一些零钱，把她骂开的人也有。
    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是想要听到有人能够知道那传单上孩子的消息。
    哪怕只是一句‘我好像有点印象’也好。
    忽然，她好像是摸到了一扇门，或许是木门，一股清凉的气息透出，让她在这个炎热的夏日感觉到了一阵的舒坦。
    然后是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欢迎光临，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第一次，老妇听到了这样带着客气和敬语的声音……居然有人没有嫌弃她的脏。
    她一下子就走了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