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0 章 是是非非横口开

    冬天是农村最闲的季节，本就把地租出去的传贵更是无事可做。加上腿脚又不利索，无法爬高窜低，只好白天坐在躺椅上晒晒太阳，晚上搂着荷花寻些乐子。这种日子看似悠闲，实际上枯燥泛味的很。还没过上几天，他心里就像是被蚂蚁咬了一样，浑身的不自在。特别是对丽娘的思念那是与日俱增，少了她刁蛮霸道的声音，仿佛生活也少了乐趣。
    有心想跟荷花说住几天算了，可见她脸上光彩照人，比在龙江市开朗、活泼的多，这想回的话又不忍心说出口来。国华的到来让他喜出望外，心道有他在，自己挪挪脚想必荷花不会怪罪。
    荷花的高兴不用嘴说就能看的出来，她亲亲秀儿又亲亲小宝，搂着孩子们久久不松开，以至于国华鼓着腮帮子吃醋道：
    “你就不亲亲我？这么长时间，我是天天都在想你。”
    荷花红着脸在他脸上如蜻蜓点水般轻啄一下，传贵轻笑：
    “注意点影响，孩子还在呢，想讨奶吃也要等天黑以后。丽娘还好吧？”
    “她还好，本来是要跟我一起来。”国华背着孩子偷偷在荷花身上揉两把，借此解解相思之苦，又转身对传贵说：
    “陶瓷厂迫于资金压力同意让出经营权，二姐正和他们谈判。”
    荷花怪道：
    “怎么一回来就谈工作，就没别的话可以说吗？小宝、秀，你们先出去玩会儿，娘来做饭给你们吃，注意别把身上的衣服搞脏了。”
    小宝和秀儿穿着一身新衣回来，又带了些新鲜古怪的玩具，正想跟小伙伴们炫耀炫耀。听了荷花的话，就跟放了羊一样，撒开腿就跑。
    传贵等荷花进了厨房才小声问：
    “陶瓷厂那帮人贼精，丽娘一个人顾的过来不？”
    “我叫况叔和邹丽去你那上班，又让二姐请小螃蟹和三帅帮忙。有他们在，没谁能糊弄二姐。”
    “他们都去我那，你的公司呢？还有，怎么没开车回来？”传贵见国华领着两个孩子步行回家，心里就打满了问号。又听他说邹丽和况部长在自己公司上班，立刻意识到他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困境。
    果然，就听到国华嘻嘻哈哈的说：
    “我把公司停了，车子叫邹丽帮忙处理，筹些钱把工人工资发掉。”
    传贵叹气道：
    “怎么会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你也不早说！”
    “没事，算起来咱们也没吃亏，大半年赚了两套房子，要是打工一辈子都赚不到。我哥的积蓄虽然赔了进去，但超市还是控制在我嫂子手上。以后我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做个农民，面对黄土背朝天，悠哉悠哉，比神仙还舒坦。”
    荷花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听到国华说话，她停住脚，站在墙角根上细听。这倒不是有意要偷听，而是觉得现在进去不太合适。因为她知道国华不可能当着她的面来说这些话，虽然那话看似乐观，暗地里却透着无奈。等国华把话说完她才施施然迈进门槛说：
    “你去把孩子喊回来，早点吃早点休息。”
    小宝拉着秀儿直奔村口而去，那里是他们这帮小家伙撒欢的地方。但小孩子的世界大人永远不会明白，前脚还在一起嬉嬉闹闹，后脚就开始争争吵吵。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宝和来喜家一对双胞胎打了起来。来喜家的儿子本就比小宝大上一岁，现在又是两个打一个，加上还有几个堂兄弟在旁边助威，小宝纵是天天练武，可好汉也架不住人多。不大会儿就被压在地上，双胞胎的弟弟压着小宝的脚，哥哥按着小宝的胸，挤眉弄眼地问：
    “服不服？”
    “不服！”
    “啪”给了一拳：
    “服不服？”
    “不服！”小宝倒是硬气。
    “啪”又给了一拳。秀儿看见哥哥挨打，抛下和她一起跳皮筋的女孩，低着脑袋就冲过来，把来喜家小儿子顶个人仰马翻。好嘛，一对兄弟和一对兄妹扭打在一起。正巧村长打完麻将回家，忙把孩子们拉开。小宝吃了亏，眼角也青了一块，心中这个怒啊：
    “你两个打我一个，我告诉我爹，揍死你们。”
    “切，”来喜大儿子说：
    “就你爹那个瘸子也能打我。”
    “你爹才是瘸子，瘸的是我老舅，我爹身体好着呢，天天练武，比奥特曼还厉害。”
    “慢着，慢着。”萧村长把其他孩子哄走，拉着小宝手问：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我老舅说的。”
    “你和谁睡一块儿？你娘又和谁睡一块儿？”
    “在城里我和我妹有自己的房，在这里我和我妹就一张床，我娘和我爹跟我老舅，他们在另一张间房睡。”
    “嗯，天不早了，快回去吃饭吧。”
    萧村长阴沉着脸甩手走开，这老头一回到家就把小宝的话说给他婆娘听。
    “我老早就觉得不对劲，”他婆娘叫道：
    “有次我看见荷花在摩托车上把那男人的腰搂得紧紧的，小脸贴在男人背上，就差没揉进去。”
    “这伤风败俗的狐狸精，把男人都勾进家来。”萧村长像是被谁捅了一刀，狠狠掐着烟屁股说：
    “还三人同房，传贵也不知咋想的，真是丢尽老萧家的脸。”
    “他那小女儿长得真像荷花，”村长婆娘说：
    “侄女像姑，备不准是你弄错了。家里房子少，在一间房里挤挤也正常，只要别挤到一张床上去。”
    “哼！母女也像啊，说不定早就勾搭上了。”萧老头想想觉得婆娘的话也对，毕竟孩子喜欢胡言乱语，说不定是自己搞错了，他又说道：
    “回头你抽空去他家看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邵国华和荷花满以为从龙江市出来可以逃避开那些是是非非，然而萧村也不是他们的世外桃源。风暴之眼正在慢慢积蓄力量，只是他们还瞒在鼓里，认为小孩子打打闹闹正常，也没把它当个事搁在心里。
    吃过晚饭，萧村长背着双手向村口小卖部踱去。这几天他手背，打一场输一场，零零总总输了几百块钱。这对一向节省的他来说，简直是挖肉的痛，总想着把本搬回来。
    小卖部里有四张麻将桌，其中三桌已经给闲汉占据。店老板娘是村长这房的堂弟媳妇，快五十多岁的人，还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她站在店门口东张西望，看到村长过来夸张地叫道：
    “细木哥，你怎么才来？他们都等急了。”
    细木是村长的小名，也只有他这辈以及上辈的人才敢叫。萧村长见没人注意，把那手在老板娘屁股上摸两把，小声说：
    “月娥，今天怎么没看到你家里的？”
    月娥打开村长的手，悄声道：
    “那死鬼跟人去县里做小工，得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村长荡笑道：
    “今晚给我留个门。”
    “死鬼，你就不怕你家婆娘找上门？再说我还要守店呢，有本事你就等着散场。”
    “要是过了点我不回去，那婆娘一定会怀疑。”萧细木轻声说：
    “叫你儿媳妇守，你得空先溜，我过会就来。”
    他拉开小卖部的门，走到后室。那三位等他的老牌友正在闲聊，其中一人说：
    “传贵的媳妇不错，人漂亮不说还很能干。瞧见没有，都能把汽车开回家，说明在外面赚了不少钱。”
    “那是他娘家哥哥有出息。”另一位老汉说：
    “她哥哥有钱，听人说，他开的车就要好几百万，不过有钱也要人愿意给。传贵舅子确实不错，要是没他，他的病也好不了这么快。”
    他旁边的人插着嘴道：
    “传贵这娃带福，他爹、他爷，以及上两辈都是一脉单传，到他手上有了小宝，现在媳妇肚子又鼓起来，只怕从他这一枝开始就要人丁兴旺。”
    萧村长暗哼一声：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嘴里叫道：
    “来来，打牌打牌。”
    这位萧村长可能是犯了太岁，几圈下来又是个输。月娥就着倒茶的机会对他暗使个眼色，他会意地点点头，心想我今天走不了财运，走点桃花运总行吧。打一圈后，把牌一推，故意叹气：
    “不行，不行，我要戒赌。这样下去，有十万三都要输掉。阿财，你过来顶个角。”这位阿财是月娥的儿子，把他箍在桌上，断不会中途跑回家撞破自己的好事。
    借着月色，萧细木躲躲闪闪的往月娥家去。为了防止给村里人看见，他不敢走大道，尽拣着小土路走。七拐八拐，拐到传贵家门前的小路。瞅着那屋里还有一点灯光透出，心里一动，暗想要是现在抓到他们把柄，岂不是可以把这帮人拿捏的死死的。既然他们赚了大钱回来，济济贫也应该，到时敲个万儿八千肯定没问题。又想着传贵媳妇白白嫩嫩的能掐出水来，自己说不定也能分杯羹。
    这财心、色心一起，萧村长哪还迈得动脚。站在围墙边四下张望，黑黝黝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他双手往围墙上一扒，三下两下就蹭上墙头。别看他是五十来岁的人，那个迅猛一点也不比年青人差，想必是扒墙头扒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