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雨中的绝望

    一片寂静下。
    唐允儿在他漆黑如墨的眼神里，只感觉自己的心不断往更深的悬崖坠落。
    屋子里的灯明灭了一。
    在这短暂交接的明和暗的间隙，她看到光像是一道利剑一般，从付昊辰的左侧面颊滑到右侧。
    他仔细盯着你的神情，恍若让她坠入了无止尽的暗渊，黑暗中一扇门打开，紧接着还有一扇，一扇一扇永无止境，一如中了这个男人的魔咒。
    “好，你说的。”唐允儿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半空中颤抖，“把它扔了，从此我们再无交集，一拍两散。”
    头顶的灯光仿佛应和了她的心情，再度明灭了一下。
    等意识回过来的时候，付昊辰擦过她的肩膀离开。
    低头地板上一片狼藉，沙发和枕头上也满是柠檬水的污渍,唐允儿站在屋子中央无从下手，第一个念头，反而是冲下去把内存卡找回来。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
    她拎着一把折伞就冲了下去，伞在雨中一打开，就被反方向吹成了一朵喇叭花。
    又是风又是雨，衣服上满是溅上的水花。
    她苦笑，一下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缘由。难道真的热爱工作热爱到了如此的地步？
    “付昊辰，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丢掉的东西。”
    唐允儿哪里知道付昊辰压根是做做样子给她看，就算找到了，也不过是张空白储存卡。
    她一边发着狠誓，一边在雨里兜兜转转一圈，费劲地找到了风向。
    哪怕找到是奢望，也要试试看。
    唐允儿顶着伞从草坪找到了花丛，又沿路从绿化带小径找到下水集井盖。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几近绝望，伞也不顾着撑了，只想在雨中嚎啕大哭一场。
    谁也说不清入行三年，她怎么就变得这么小姑娘家家的多愁善感了。
    这时手机拨进来一条电话，唐允儿随意抹了把脸接了起来。
    袁思思的声音在雨中响起来。
    “你什么时候把稿子做出来？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你答应我的时限呢？”
    别人只以为狗仔是偷窥别人隐私，却不知道有些明星跟狗仔之间也是合作的关系。明星刻意制造热点，找狗仔来传播热点，大家都是吃点市场的甜头。
    袁思思当初找到她的时候，就是想要靠跟付昊辰的绯闻博取一些眼球。
    沉默了平片刻，她解释道：“原片出了点状况，事情可能还要再……”
    “还要再拖延几天？”对方已经失去了耐心，“三天三天又三天，你就这么敷衍我吧。付昊辰是什么人物？我现在要是再蹭不上热度，过两天就有别的小姑娘把我取而代之了。”
    逼不得已，她只能实话实话：“原片被付昊辰丢掉了，我猜这次可能不是时间上拖延多久，而是这条稿子……只能这么算了。”
    “这么算了？”电话的那一头尖叫起来，哪怕隔着唰唰唰的雨声，依然像是要把她的耳膜给震破，“我费了这么多的劲把你藏在衣柜里，你以为我这份责任担得很轻松吗？！我说，我当初要是选个别的机灵点的合作，也不至于……”
    唐允儿强笑，早已习惯了这样不甘心的假设。
    “是。都是我的错。”责任她都担下来，也没心思争辩。
    那边的人顿了一顿，像是冷静下来了：“你声音怎么这么沙哑？”
    唐允儿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可能手机通话质量不好。现在在外面。”
    那边应了一声，也没有多问，话题很快又转到了付昊辰的事情上。
    “那这件事情怎么办？不然我们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唐允儿忍不住顿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你指的是……”
    “重新拍呀！”另一端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兴奋，“这两天我还在费着心思地和付昊辰保持热度。隔两天我们也会见个面，下次见的时候，不然我就提前通知你地点……”
    这个方案让人无法拒绝，眼下出了这么多纰漏，她只想努力把事情弄回到正轨上。
    “好，就按你说的办。”唐允儿不假思索同意了这个提议。
    这天晚上回到公寓，纵使唐允儿急切的洗了个热水澡吹了个头发，可喷嚏还是接二连三地来。
    她把家里所有的感冒药都搬出来，依次给自己泡上一杯。
    “你给我好好撑着，”她盯着镜子里的人打气，“只要撑过了明天，出了稿子，从此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去医院我都带你去。一院二院三院四院，你想去哪个就去哪个，好吃好喝，我报销。”
    话落，身子无力的栽倒在床上，疲惫的睡了过去。
    袁思思办事从来都是个急性子，第二日早上，就将时间和地点发到了唐允儿的手机上。
    “这次别把事情给搞砸了。”
    唐允儿信心满满，回应了一句：“放心吧。”
    袁思思对于这次约会，准备了数十套高级定制的私人礼服。、
    临出门了，她还在让搭配师帮自己挑选哪一条更适合用来和付昊辰约会。
    餐厅灯光和菜单都是助理提前踩过点的，确保这次出场的袁思思完美到极致，闭着眼都能让男人心动。
    比起唐允儿的单打独斗，她显然是“一整个团队”在和付昊辰作战。
    这种掏空心思的用功，唐允儿即便是知道，也是自愧不如。
    这样的女人不成名还让谁去成名？她要是有袁思思一半肯花心思，也不至于现在还处在拍拍花边新闻的底层边缘。
    一切准备就绪了，唐允儿装好装备出门。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付昊辰了。”那边的袁思思低声道：“现在我感觉他对我有点冷淡了，不知下次还能不能约出来。”
    唐允儿听着心凉。
    这样漂亮又窈窕的女人，身边不知有多少追求者，自然是该被捧着宠爱到天上去的。
    可她所看到的袁思思，却是挖空心思讨好一个男人，借口保持热度，末了还要提防新鲜感够不够，什么时候会被其他的“网红脸”取代。
    活得这么患得患失，真是枉费了上天给的资源。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镜头架在草丛里，调好各种参数，只等着男主角出场。
    袁思思已经到位置上了，现在就等着付昊辰赶过来。
    这次唐允儿换成了有wifi装置的单反，一旦一张成片出来，立刻就云端传给电脑前的小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同样的错误怎么也不会有第二次。
    “准备好了吗？”
    袁思思在语音里低声问。
    唐允儿信心满满，回应：“放心吧，拍得很清楚。你要是需要，我回头还能帮你磨皮后期一下。”
    袁思思笑了一下，“别给我扯这些。还有三分钟，他大概就要到了。”
    她耐心蹲点在草丛里。三分钟过去了，付昊辰并没有出现。
    唐允儿没想到，袁思思被放鸽子了！